“是她呀，我知道。”范深看了一眼照片，告诉黎华辉。
黎华辉是沈言蹊的秘书，办事一向得力，昨天沈言蹊把寻找周雨薇下落的事情交给他，他立即就行动了起来。
一个合格的秘书一向唯老板马首是瞻，何况这次是陷在爱情里的老板。
啧，黎华辉又想起了老板对着云姝小姐笑的样子，他那时候真想化身沈家的管家，来一句适时的：“少爷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
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黎华辉面上还是一派冷静，问着眼前a市有名的高级探长，也是他们沈氏一惯的合作伙伴。
“范先生，您仔细再看看？她给您的印象很深吗？”黎华辉问着范深。
“是的，昨天我们刚刚处理了这个案子。”范深喝了一口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我要报案，执勤官，我要报案！”周雨薇架着破破烂烂的粉色玛莎拉蒂冲进了a市离她最近的执勤局，一双高跟鞋踩得脚下生风。
“路上有个人突然变成了鬼，那个女鬼不仅撞了个老头，撞完还肇事逃逸，抢走了我的车！”周雨薇情绪很激动。
“……”
刚刚转正的执勤官程雨信，看着她焦急地冲进来，说出这番话，内心一时间难以消化，他抬头看了看外面37度的天空，又转头看了看周雨薇。
“女士，是这样的，您知道，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他告诉她。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周雨薇激动地说。
“可是昨天还有个男人来报案，说他被奥特曼家暴了，你是信他被奥特曼家暴，还是信我是秦始皇？”程雨信淡定地说。
周雨薇：“……”
带着程雨信的老师傅聂宏阔也很淡定地补刀：“上一个月我们还接到了报案，有人说大半夜看到僵尸在跳广场舞。实际上是那段时间跳广场舞的大爷们太猛了，集体腰间盘突出了。”
“不，我那个不是，哎呀，我要报案！”周雨薇说：“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看监控嘛。”
程雨信看了看师傅，聂宏阔看这架势，知道她不报案成功，就不会走。
于是他摆摆手：“好的女士，您不要太激动，坐下来慢慢跟我们说。”
周雨薇这时候才勉强冷静坐了下来，程雨信顺手给她递了一杯茶，拿起报案情况表。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雨薇。”
“好，周女士您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里？有没有最亲的人的联系方式？”
“……”例行回答完了这些问题之后，程雨信开始问她事件的详细经过。
“请问您是在哪里碰到了这个女鬼？”
“就在那个云山大道和西南路的拐角处。”
“那么您说的那个……女鬼，”程雨信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当时正在开车，然后撞到了一个老大爷？”
“对，就是外面那架玛莎拉蒂，她当时驾着那辆车，撞上了一个逆行的老头，那个老头三轮车都撞翻了，倒在路边了。”
“那这个车为什么现在您开过来了呢？”程雨信不解，接着问。
“我当时就在旁边补妆，笑了她一句，”周雨薇有些不满，“可是谁知道她是女鬼啊，早知道我就不惹她了。”
“结果她就突然变身，四肢着地冲过来抢我的车，抢完车就跑了。”周雨薇说。
“大白天的突然变身，您就不怀疑点什么吗？”聂宏阔忍不住插一句嘴。
“怀疑什么？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面可吓人了，我就没见过人能有那样的姿势。”周雨薇说。
“那个老大爷呢？”程雨信接着问。
“我一回头，他已经骑上三轮车跑了，骑得那叫一个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狗追。”
“……”程雨信感觉处处都透着荒谬。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师傅，聂宏阔老神在在：“这样，女士，详细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您先回去，我们查一查，再告诉您吧。”
“我不敢，如果我回家，那个女鬼缠上我怎么办？”周雨薇说，“我这么年轻美貌又万贯家财的富婆，不能现在就没了性命。”
“……”程雨信心想：“万恶的有钱人。”
“不会的，周女士，您看您都这么年轻美貌又家财万贯了，一般来讲邪祟是无法近身的。”聂宏阔显然见惯了大场面，对着她面不改色地说。
“哎，你说的对。”周雨薇听着这话突然高兴起来：“好，那我就回去等消息。”
“您今天如果有空，不如去城南那边763号的医院看一看，对您自己身体也算负责。”聂宏阔一边目送她出去，一边和她说。
“城南路763号？”周雨薇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搜了搜。
手机上赫然几个大字，城南路763号——a市的精神病院。
“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不信我？”周雨薇这才知道这两个人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儿，又冲了回去。
“世界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啊，女士？”程雨信哭笑不得。
“你真不信我的，你就查监控看一看，我对天发誓，我真的见到了女鬼。”周雨薇和他们说。
看着周雨薇信誓旦旦的样子，聂宏阔给徒弟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稳住这个周女士。
他自己转进后面，给刚才填的周雨薇的亲近联系人打电话。
“您好，我是a市执勤局的，您是周女士的母亲吧？是这样子，她刚刚来我们这里报案，非说她大白天见到了女鬼。”
“什么？不，我们不是骗子，我们也不是骂您女儿……”
“喂，喂——”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聂宏阔也不由得愣了，他沧桑地抹了一把脸，走回了前面。
周雨薇还在和程雨信掰扯，而且越讲越生气：“你怎么不信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跟哄小孩儿一样哄我。”
“好的，好的，周女士，您冷静一点。”程雨信说：“我们知道人生有时候充满着挫折和困难，难免会让人承受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臆想，是很正常的事情。”程雨信安慰她。
周雨薇终于崩溃了，举起她的爱牛仕铂金包砸了过去：“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结束了回忆，范深告诉黎华辉：“就是这样，因为袭击执勤官，还是这么荒谬的方式，整个a市的执勤局都知道这件事了。”
“那是这样子的话，她现在应该在执勤局里？”黎华辉有些无语地问：“范先生，老实说，这也太荒谬了。”
“是的，因为她袭击执勤官，所以被我们拘留了十日，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范深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其实不止她这件事情，黎秘书，其他人我不敢讲。”
他突然有些神神秘秘，凑近黎华辉：“最近真的有些怪事发生，上头已经派人在调查，你也提醒沈先生小心一些。”
“好的，多谢你了，范先生。”黎华辉结束了和他的谈话之后，汇报给了沈言蹊。
“现在就是这样，周雨薇被拘留了，要九天之后才能出来了。”黎华辉告诉他。
“所以如果没出差错，周雨薇当天应该准时到达宴会厅？”沈言蹊问。
“目前看来是这样，先生。”黎华辉说。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等吗？能不能去探望她一下？”云姝在旁边问。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其实如果……”后面的话黎华辉没有说，他不太确定先生在云姝小姐面前展现了多少。
实际上如果沈言蹊想，周雨薇今天一定能出来站到云姝面前。
“那我们就去探监看一看吧。”沈言蹊告诉云姝。
“好啊，好啊！”苏瑶在旁边飞快地答应。
“你就气我吧。”云姝看着苏瑶，生气地说，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哎呀，姝姝，不要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那个样子，可我现在都清醒了呀。”苏瑶拉着云姝撒娇。
“我们两个才是从小到大一起的好姐妹呀，你看，那个周雨薇才是颜娇洁的好姐妹。”苏瑶持续对云姝输出撒娇。
“像你们说的，我也只是一时间被控制了呀。”
云姝终于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抱着她亲了好几口：“算你还有良心。
拘留所的日光灯管滋啦作响时，周雨薇正用美甲在墙上刻《铁窗泪》的第八种版本。
铁门突然被推开，逆光里站着个陌生的大美女，后头跟着个仿佛刚从财经杂志封面走下来的男人。
“沈言蹊？”周雨薇虽然和他不熟，但是a市豪门圈子里，谁不认得他那张脸？
"你们来干什么？是来拍《变形计》还是《今日说法》？"周雨薇很是不解。
她和沈言蹊其实并不怎么认识，就算要救她出去，也不应该是他们来呀。
“你是颜娇洁最好的朋友吧？昨天我们在宴会上认识了她。”云姝说：“她说你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们就过来看看。”
“那是自然。”周雨薇突然很骄傲，听到她提起颜娇洁，她们两个可是死党。
“呜呜呜呜呜呜，这种时候，只有她记得我。”她一边把手边的泡面捏爆，愤怒值到达了顶峰。
“要不是昨天那件事，我现在肯定和娇娇在一起。”
“我跟那个开粉钻玛莎拉蒂的女鬼不共戴天！”她咬牙切齿着怒吼了一句。
云姝被这声怒吼吓得后退半步，沈言蹊默默侧身挡住飞溅的泡面渣，掏出手帕铺在铁凳上，扶着云姝坐下了。
“没事儿吧？”沈言蹊问她。
“没关系”云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你也小心一点，这样子冲上去，幸好只是泡面渣，如果你怎么样，我……阿姨也会担心的。”云姝硬生生改了口。
“……”沈言蹊盯着她，没有说话。
怎么办？想逗老婆，但是怕老婆又跑了，在线等，很急。
云姝：“……”被盯得低下头不敢讲话。
“周小姐，我知道你心里生气，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和执勤局这边协调一下，好吗？”
秘书黎华辉赶紧在旁边安抚周雨薇，关键时刻，老板在郎情妾意，他绝不能掉链子。
“他们觉得匪夷所思也很正常，可是那个路上毕竟有监控，等他们看到了，也就信任你了。”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周雨薇说。
“……”看完了现场监控之后，程雨信的三观都要崩塌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云姝也是这个状态。怎么会有这么癫狂的事情？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言蹊，试图获得共鸣。
沈言蹊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抬手示意黎华辉开口。
黎华辉心领神会，说：“既然是这样，周小姐说的就是对的，只是她的表述可能有些不太清楚。”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释放她，避免造成更大的误会。”
“对不起，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程雨信向他们道歉。
“我们会尽快找到这个……呃……这个女人，至于周小姐，待会儿让她签一份结案证明，就可以放她走了。”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黎华辉说完，看向老板，意思是事情解决了。
沈言蹊和云姝对视了一眼，彼此也都觉得这里没什么要问的了，走出了警局。
“要是这么说，其实关键点可能不在周雨薇身上，可能在那个开着粉色玛莎拉蒂的女人身上。”云姝和沈言蹊说。
“是这样，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沈言蹊顺着她的话说。
“其实也并不难找，我觉得能开这种豪车的在a市也没有多少。”云姝想了想，告诉他，突然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今天为了赶着来解决这件事情，云姝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先不讲这些了，折腾了一上午，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沈言蹊立刻邀请她，真是十分体贴。
云姝点点头，“你这么体贴，怎么这么多年还没个女朋友？”
话刚落音，云姝就想打烂自己的嘴。
这还要问吗？这几天还不够明显吗？？
“我，我我就随便问问，吃，吃吃饭，吃饭。”云结巴上线。
“随便问问，我也随便回答一下就行，你紧张什么？”
沈言蹊嘴角笑意更浓，看着云结巴欲盖弥彰的样子，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
云姝选择装死。
“我有心上人。”沈言蹊说，“只是不知道她怎么想，所以没着落。”说着，两人来到了车前。
云姝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沈言蹊并没有等她回答。
“我没有保护好她。”沈言蹊拉开车门，突然说了这句话。
“走吧，吃饭去吧。”
“好——”云姝说着，就要上车。
黎华辉这时候走在他们身后，戏精瘾发作，“先生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他说。
云姝：“……”
沈言蹊：“……”
云姝突然被狗血霸总文经典台词冲回了现实。
“我还是先回去吃吧，回头见。”说着，云姝和他告别，转身去开自己的车了。
沈言蹊一直看着她远去，直到看不见了。
他转过头来，对着黎华辉死亡凝视：“这个月奖金没了。”
黎华辉：“……”
呜呜呜呜不要哇，我错啦。
他内心的小人泪流满面。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白星洲注视着离去的云姝的背影，满眼都是痴迷。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但是就这么惊鸿一瞥，白星洲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一直在海洋里独自生活的蓝鲸，在游遍了所有的大江大洋之后，已经确认了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只蓝鲸。
可是突然之间，他碰到了另一个另一只同样的蓝鲸，于是海洋从此不再孤独，他的眼里除了幽蓝漆黑的深海，还有日光映照在海面的鎏金色彩。
“她一定是我的。”白星洲满心都是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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