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山幽谷的路当真复杂,只走了几步诸葛累便已经晕了。
“大哥,原来,您竟是在如此环境中,生活的的吗?”诸葛累悲伤的说道,“大哥,您从前的生活,真的如您所说的那般,宛如仙人吗?”
“贤弟为何质疑为兄。”公孙巍沛微笑道,“为兄,生平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与婶子同住在这谷中那些日子。”
“这谷中之路,如此复杂,大哥竟还呢个记得。小弟佩服。”诸葛累赞叹道,如果唤做是他,怕是来不及见到那沈氏婶子,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去向何方。
“大哥,我们现在,是要回去吗?”诸葛累问道,他方才说道,他与祖父诸葛老太爷一样,时常迷路,如今,真的“迷路”了。只见道路曲曲折折,九曲回环,又树木林立,花草丛生。虽然景色迷人,但若要在此长期生活,只怕不出一旬,便要饿死在这看似仙境一般之地,并且无人发现,最终落得“沉尸荒野”“死不见尸”的下场。
“公孙老大,我们要去犁地吗?”周能子的情况,要比诸葛累好一些,无论怎样复杂的道路,哪怕是极其容易迷失的森林,他进去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故,他从前在家里时,祖父进山打柴,便带着他。“公孙老大,小弟方才看见一片准备播种的农田,我们现在要去吗?”
“汝这能子,认识路啊?”周能子这番话,令公孙巍沛大惊,“方才叫你去寻婶子与王娘子,你为何回来?”
这周能子自知理亏,“公孙老大,小弟我,真不认识这谷中之路。晕头转向,转了几天才找到公孙老大您和诸葛大哥。”
“汝这能子,怎么还学会‘骗’大哥了。”诸葛累心生不满,责备道。
“诸葛大哥,小弟真没说谎,”周能子连连叫屈道,“小弟这份本事,本来也是时灵时不灵的,要说在家里时,爹地总是带着小弟进山打柴,那是因为生活的地方,很是熟悉。这才给人以错觉。”
“还在狡辩,”诸葛呵斥道,“方才为何要回去?汝又是怎么记得回去的路的?”诸葛累严厉的盯着周能子。
“累兄长,他是哪位?”转眼间,公孙巍沛已经带着诸葛累以及周能子回到他们所居住的房中。
“是钰妹子!大哥!是钰妹子!”诸葛累激动不已。“婶子,婶子她,真的医好了钰妹子!”
“贤弟,为兄……正要向贤弟道歉。”公孙巍沛愧疚的说道,“贤弟,为兄对不住你。”
“大哥,何出此言?”诸葛累问道,“大哥带小弟来到此地,医好了钰妹子,有何对不住小弟的?”
“贤弟,钰妹子……只是……只是……”公孙巍沛羞愧难当,早已没有了“大哥”的威严。
“诸葛大哥,钰小妹她此次,从来不是什么大碍,只是天气凉了,又没有睡好,感染了风寒。”周能子见公孙巍沛羞愧,便接过话来,替公孙巍沛解释道。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诸葛累紧绷的心弦,终于安定下来,“可是,大哥,为什么会着了风寒呢?”诸葛累疑惑的说道,“没有理由啊?在诸葛宅邸,谁能使唤我们钰丫头啊。”
“贤弟,为兄的……正想要告诉……”公孙巍沛因为心怀愧疚,说话越发的不连贯。
“诸葛大哥,公孙老大是说,钰小妹她,她还需在谷中疗养些时日,方可回家。”周能子再一次接过话头,“不过……”
“汝这能子,为何总与为兄的抢话?”公孙巍沛转身面对周能子,怒目圆睁,“为兄我,正要与阿累贤弟细讲。”
“公孙老大莫急,小弟也只是……只是见公孙老大您过分愧疚,无以言表……情急之下……这才抢了公孙老大您的话……”周能子搭上笑脸,哄着说道,“公孙老大,您这样子,确是应该让小弟我代您转达。”说罢,捂上嘴巴。
“哎……大哥,”诸葛累见公孙巍沛与周能子对话十分有趣,本想由他二人继续说下去,然,见一旁的郭钰儿,又不忍心她在外,应快些送她回去。”大哥,依照能贤弟方才所说,钰妹子是……是受了凉?”诸葛累努力回想着,过往所发生的一切。
“是啊,沈大夫是这样说的。”未等公孙巍沛反应过来,周能子便抢着回答了诸葛累的话。
“汝这能子,又抢他人的话。”公孙巍沛怒喊道,“汝之老大,公孙先生我,定要将详情亲口库告知诸葛累贤弟。”公孙巍沛想是心中愧疚之故,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的尊敬与对诸葛累的歉意。
“大哥,莫生气,由他人之口,贤弟我了解起来更要清晰。”诸葛累赶忙安慰公孙巍沛,“你我兄弟,就不要理会那些虚的了吧?”诸葛累看着公孙巍沛因为愧疚而自责不已的样子,实在心疼,连说话都开始没有气力了。
“贤弟……”公孙巍沛顿时泪眼汪汪……
“大哥……”诸葛累起身,来到公孙巍沛面前,二人四掌紧握。
“你们两个……”一旁许久未发言的郭钰儿,此刻终于,忍耐不住,惊叫起来,“阿累兄长,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这个人是谁……与阿累兄长有何关系……”郭钰儿大概是很久没能张口说话,再加上眼前的诸葛累与公孙巍沛,所有的问题倾泻而出……
“大哥……我们……”诸葛累面前的公孙巍沛,即使身是男儿身,却毫无男儿应有的品性,宛若最脆弱的婴孩般,只顾啼哭。“大哥,待我们将我这妹子送回家,我们便永远留在这里,永不出谷。”诸葛累耐心安慰道。
“阿累兄长,你这是在说什么啊?”郭钰儿见状,十足的震惊,她与诸葛累相处几年,从未见过诸葛累又如此脆弱、温柔、又耐心的一面。即便是在阿依阿昭的面前,即便是在他从小一起漂泊的同父母的兄弟面前。
“钰小妹,公孙老大,与诸葛大哥,他们……”周能子见诸葛累与公孙已然“陷入”他二人特定的世界,便想要向她解释……
“你是什么人?”郭钰儿仔细打量着周能子,只见他衣衫褴褛,生了一副壮实高大的身材,头发乱糟糟,嘴唇比较厚,但眼睛却又很有神,笑起来傻傻的。粗略上去,容貌生的还算是俊秀。只是,比起她的阿累兄长与兄长面对面的唤做公孙巍沛的男人,依然逊色不少。不过,她的阿累兄长,在他们当地,本来也是数得上名的美男子。她不喜欢周能子倒也合乎常理。
“奥,在下周能子。是公孙老大与诸葛大哥的随从。”周能子憨笑道,“钰小妹你染病这些天,二位大哥几乎疯了。如今您康复了,二位大哥可放心了。”周能子傻傻的看着郭钰儿,几近痴呆。自他祖母与娘亲过世后,他从未与女子接触过,更没有机会与女子说过话。虽然为他的诸葛大哥背了几日的郭钰儿,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子,更何况是郭钰儿这种姿色的女子。
“看什么?”周能子如此“痴呆”,令郭钰儿更加不自在。她从前,可不知道她的阿累兄长,是个会随意收留他人之人。
“你是……阿累兄长的随从?”郭钰儿还是问了一句。
“是……诸葛大哥,心底善良,见小弟我漂泊无依……无人照料,便将小弟呆在身边。”这周能子,全然没有方才与公孙巍沛与诸葛累说话时的自在,开始坐立不安不来。一点一点的,没了气势,相反,越发的惶恐不安。
这周能子,仔细听他讲话,声音竟意外的浑厚悦耳。与他当前这副模样,确实有种“天壤之别”。郭钰儿戒备的心,逐渐放松。
“那么大哥你又是何时跟着阿累兄长的呢?”不知是周能子那句“漂泊无依”还是他的声音是郭钰儿为郭钰儿所喜欢,此时,郭钰儿对周能子的态度,竟然当场改变,不似方才那般敌意。
“正是在姑娘生病当日。”周能子答道,“公孙老大当时也在,二位大哥投宿在小弟家里,便收留了小弟。”周能子意料之外,竟也是个容易感到“羞耻”之人。
“对了!大哥!”诸葛累忽然“苏醒”,“大哥,我们相见那日……”诸葛累转向郭钰儿,“妹子,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为什么离开府邸吗?”
“为何?”大概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她此刻已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她想来身体不好,哪怕吹到一点风便会发热。为此,她父母与家里其他长辈及兄弟姊妹商议郭后,决定将他送来诸葛累祖父府上。跟随诸葛家练武。至于为何一定要在诸葛累祖父家里练武,她家里人从未与她讲过。
“诸葛大哥,钰小妹需要回房歇息。”周能子上前扶住郭钰儿,“就让小弟,送钰小妹回房歇息?”诸葛累试着问道。
“不,能贤弟还是留在此处,陪伴大哥。”诸葛累道,“还是我来……”
话音未落,便传来他人声音。“哎哟,怎么将姑娘带到这儿来了。”是带诸葛累等人来到谷中的妇人王娘子。“这几个大男人就是缺乏耐心,姑娘需要卧床休息,怎可随意走动。”
“王娘子。”诸葛累见到妇人,竟感到亲切万分。明明只一天不见。行了大礼,“多谢王娘子医好在下的妹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不用谢我。”王娘子笑道,“这呀,多亏了姑娘与大夫有缘,不然,大夫绝对不会医治。”
“王娘子,婶子她在何处啊?”公孙巍沛站起身,恭敬问道。
“她啊,这会儿正在田间劳作呢。”王娘子笑道,“知道阿沛放心不下,特意叫我回来的。”王娘子看了眼周能子与诸葛累,“还有姑娘,姊姊担心,姑娘无人照顾,一定要我回来。”
“还请王婶子费心。”公孙巍沛对诸葛累与周能子说道,“贤弟,我们去田里帮婶子吧。”
“大夫竟然自己下田耕耘吗?”诸葛累不由得赞叹道,“我祖父已好久不下田了。自祖母离开后。”
“在阿沛离谷后,我与姊姊在谷中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大夫一手劳作出来的。”王娘子道,“真是惭愧。我在这谷中,与大夫猪了十余年,却一点大夫的手艺都没有学到。”
“婶子不必菲薄。”公孙巍沛道,“婶子才艺双绝,阿沛与婶子相处时日也很长,也没有学到婶子十分之一的本事。”
“才艺双绝。”周能子忽然咯咯大笑。“才艺双绝”,周能子重复着。
“能子何故发笑?”公孙巍沛斥道。
“公孙老大,您说大夫她才艺双绝。”周能子努力憋住笑,“可是能子一点也看不出。”
“汝这能子,既无才,又无艺,怎能看懂。”公孙巍沛被周能子逗笑,“能子莫要笑。”
“公孙老大,能子是无才,可是能子又眼睛,看得出来,大夫……大夫她……”周能子捂住嘴巴,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婶子她怎么了?”公孙巍沛嘴角上扬,“能子继续说下去。”
“大夫她……公孙老大,我还是不说的好……”周能子小心的看了眼王娘子。
“大夫她精神不太好吗?”王娘子道,“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能子第一眼便觉得,大夫她……她好像有点疯……”周能子支支吾吾道。
“姊姊她,正是因此才来到谷中隐居。”王娘子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容不下她。
诸葛累听闻此语,心中一颤。他记得,他的祖母,便是因为“发疯”,而被家人嫌弃,而离开祖父。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祖父为此,不知散尽多少钱财。
“王娘子。敢问大夫她在何处?”诸葛累问道,他迫不及待想见这位与他祖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人。
“出了门,直走便是。”王娘子道,“离此最近的一块田便是大夫所在。”
“多谢夫人指点。”诸葛累道过谢,便疾步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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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好一片丰收之象。
诸葛累尽情的呼吸着,稻田的芬芳。幻想着,与公孙巍沛隐居的日子。
广袤的天空,万里无云,蓝的清澈,好像可以看见天上的神仙。
“公孙老大,诸葛大哥,”周能子惊呼道,“能子从来没见过如此田园。”
“现在见到也不晚。”公孙巍沛似要将所有的芳香全部吸入体内,“贤弟现在可否明白,为兄的为何对此地念念不忘。”
“明白了。”诸葛累道,“但愿余生,能与大哥终老在此。”诸葛累深情的说道。
“贤弟如果愿意,我们现在便可永久留在此地。”公孙巍沛深情的回应。
“公孙老大,诸葛大哥。”周能子捂起眼睛,“你们二位就别再者互相表白了。大夫她在哪儿呢。”
“难得没有旁人,自然要与大哥多呆一会儿。”诸葛累道,“能子先去寻大夫可好。”
“诸葛大哥,您可莫要说笑,”周能子连连摆手,“大哥您知道的,大夫她好像很讨厌能子。”周能子委屈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大夫她看我的眼神,却好像有什么……好像敌人……不对,好像能子是什么大恶人一样。”
“能贤弟原来也会在乎他人眼光呢。”公孙巍沛道,“能贤弟不如先换身衣服。”
“换衣服?”周能子为难,“可是能子只有这一身衣服啊。”
“怎么,能子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骂?”诸葛累的心,颤抖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回到祖父身边的日子。“能子,告诉大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还能怎么过。”周能子道,“讨饭、做活计。只要给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天黑了,随便找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儿,住进去就是了。”
“能子从前,过的这样的生活吗?”公孙巍沛同诸葛累一样,心头一紧,更加坚定带着周能子的想法。
“有时候没得活做,只好去求好心的人家。”周能子说起从前的经历,丝毫没有避讳,也没有任何痛苦。他相信,只要心底善良,幸福的日子,总会到来的。“运气好了,遇上心底善良的人呢,还会施舍烧鸡。”周能子想起,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位姑娘。在那个时候,他便暗自发誓,若有他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回去报答那位姑娘。若他周能子命中注定无财富,他也会为她付出生命来报答她。
“是阿沛吗?快些过来!”穿来沈氏婶子的声音。
“来了!”公孙巍沛喊道,“婶子!我在这儿呢!”二人好像真正的婶母与侄子一般。
“贤弟,我们快些过去。”公孙巍沛说道,“婶子一定很着急了。”
诸葛累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诸葛累能感觉到,她一定是一位世间少见的大美人。
“采些花儿回去,今晚为贤弟泡茶,可好?”公孙巍沛说道,“为兄最拿手的,便是用这些花朵泡茶。”公孙巍沛与婶子的回忆,一点一点映在眼前。
“婶子,我与累贤弟,余生伴在你身边,可好?”公孙巍沛仰望苍天,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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