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的路比上山的路要艰难许多。”殷凌青蹲下身,手掌轻轻拂过他被划花的小腿,腿上红痕尽数消失,“你愿意吗?”
荀疏雨做了和前世一样的选择,毕竟若是拒绝了,走上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路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未知风险。
欣慰地旁观完拜师礼,玉不芒搓搓手掌,眼中闪着精光:“很好很好!这种重大日子,必须得好好庆祝!我看今晚就别再吃胡萝卜丝炒青菜了,吃点好的吧?”
他这一提,荀疏雨瞬间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待在竹舍的那几年,这道菜顿顿都会出现在饭桌上,他吃吐了都不敢当着殷凌青的面吐,只能躲着她悄摸摸去后山再吐个声嘶力竭。
殷凌青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整日吃这同一道菜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殷凌青朝玉不芒微微一挑眉,目光像是要透进他的胸腔,揪出心脏。
玉不芒汗颜:“怎么了?阿凌?”
“没什么。”殷凌青摇头,凉凉道,“你继续吧。”
玉不芒有点心虚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大篮子食材,干笑道:“哈哈,方才你那门下弟子来禀报公务,还顺道带了点东西来孝敬咱们掌门大人。多懂事的孩子啊!阿……疏雨你说是不是?”
说到后面,他已经不敢正视殷凌青的眼睛,僵硬地低下头去看荀疏雨。
荀疏雨识趣地没吱声,殷凌青自然不信玉不芒的鬼话,微笑道:“平时的饭菜令不芒难以下咽么?”
“绝对不可能!我只是想念家乡东吾的面食了!”他一把从篮子里的一片花花绿绿中掏出一袋面粉,“而且一想到阿凌还没吃过东吾的特色面汤,我就心痛不已!”
殷凌青:“我去年和钟离一起去找你时才吃过。”
“……那你肯定没吃过我亲手做的!”
很快灶房亮起了暖光。
“阿凌你柴火放哪里去了?”
“水不够!阿凌快去替我打水来!”
“阿凌你这灶台是不是搞特殊了?!怎么这么难用?你快来看看!”
殷凌青:“……不是你要做给我吃吗?”
玉不芒:“放心吧!面我肯定会亲自下的!”
殷凌青无奈束起袖子,净手去帮忙。
荀疏雨太矮,够不着灶台,也帮不上忙,就在一张铺了白布的小矮桌前捏面团玩。
雪白的面团在他手里任其揉搓,绵软柔韧。从最初的混沌一团,到逐渐有了雏形,最终变成了一只狡黠可爱的小狐狸。他又从篮子里翻找出一小袋芝麻,捻了两粒给小狐狸做眼睛。
殷凌青默默看着玉不芒抓了六七把葱花往锅里扔,随后锅盖“叩”的一声将这一片翠绿盖上。
玉不芒搓搓手:“好了!等会儿捞出来就能吃了!呼,热死人了,先出去透透气。”
殷凌青跟在他身后,一同出了小灶房。荀疏雨捏面团捏得入迷,这会儿又捏出半只乌龟了。
“近日你还有碰转烛吗?”
“没怎么碰,星罗图没显示异象,我就不算卦了。”玉不芒抬头望着天上的弯钩明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殷凌青没回答为什么,只道:“你再把星罗图拿出来看看。”
玉不芒孤疑地看她一眼,随后依言拿出了星罗图在二人面前摊开,仔细端详了许久,道:“没问题啊。凌青你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瞧你自从捡了那孩子回来就怪怪的,看你对他怪严肃的,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人家,结果你又收他作了首徒……你到底怎么想的?如实招来!”
潺潺月华落在殷凌青身上,越发衬得人肤白若雪,唇色如樱,她面色凝重:“我……前些天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镇元石丢了。”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玉不芒顿了顿,失笑道:“一个梦而已,何必如此忧心?”
殷凌青:“梦里的感觉太强烈了。”
见她如此认真,玉不芒不由得站直身子:“此事和疏雨有关?”
殷凌青摇了摇头:“与他无关。待会儿还是写封信去羽刹塔问问吧。”
“写什么信啊?镇元石比他们祖传的塔还大,要是连这都看不住,他们羽刹塔也别在修真界混了。再说羽刹塔和藤萝宗的关系那么差,万一镇元石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指不定他们还要怀疑到你头上呢!”玉不芒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回灶房。“面应该也好了,先吃先吃!”
三人围坐在桌前,除了埋着头大口嗦面的玉不芒,其余两人都看着几乎看不到面条的汤面陷入沉思。
殷凌青和对面的荀疏雨对视上,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的光芒。荀疏雨袖袍微动,从他的碗后推出了一只小巧的狐狸,脸上带着几分羞赫。
“师尊,送给你。”
殷凌青有些吃惊,马上接过了面团做的狐狸,轻轻地捏在手里,边看边道:“很好看。”
她对荀疏雨露出一个温柔、带着夸赞的笑:“我很喜欢,多谢。”
这是回溯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笑,荀疏雨被这个笑容晃得有点愣神,过了会儿才急忙低下头用筷子往嘴里塞了口面:“师尊喜欢就好。”
已经吃饱喝足的玉不芒一抬头就看见这样师慈徒孝的场面,呆了呆,随后恼道:“我也要看!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
荀疏雨一边拿捏失败了的畸形乌龟搪塞他一边问007:“这下经验值补回来了吧?”
007态度随便:“对对。”它也不指望荀疏雨能做多少好事,见好就收。
荀疏雨又问:“那好感度呢?”
007字正腔圆:“30。”
和初见时一模一样,一动不动。
荀疏雨:“……”
“这么可爱的徒弟亲手做了礼物送给她,她竟然心中毫无波澜?”
“那她刚才笑什么?虚伪!虚伪!虚伪!果然虚伪至极!”
荀疏雨彻底炸毛。
007:“……”你在意什么?
它默默瞥了一眼他的好感度。
动了,虽然不多。
当晚,殷凌青还是写了封信给羽刹塔,隔天正午就收到了回信。
坏脾气的羽刹塔掌门:“羽刹塔一切安好,不劳殷掌门费心,殷掌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殷凌青无言,随手烧了信件。
那篮土豆并没有如荀疏雨所愿,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殷凌青买这玩意儿来是给玉不芒雕傀儡用的。
玉不芒折腾完土豆,渣渣落了一地,他又懒得扫,于是丝毫不带犹豫地叫来好友的弟子,把苦力活交给他。
荀疏雨乖巧拿起扫帚,心中咒骂不停。
殷凌青和前世一样,大多时间都在处理公务,在徒弟修炼一事上无需过多费心。她给了荀疏雨数本功法秘籍,荀疏雨有了前世的经验,学得十分轻松,空出来时间就到她跟前献殷勤,事后每次一问好感度,007就跟卡壳似的,“30”“30”地响。
007对此恨铁不成钢,本以为荀疏雨会气馁罢工,都打好了腹稿准备鼓励一下,结果荀疏雨反倒被殷凌青激起了胜负欲,不用007提醒都会上赶着扮演优秀弟子、求师尊夸夸。
这下连007都纳闷了,怎么殷凌青的好感度丝毫不动呢?她不像是心如磐石的人啊。
春天很快就到了,天气转暖,冰雪消融,藤萝宗的后山真就成了玉不芒口中“草长莺飞”“绿水青山”的模样。
三人背着箩筐一同上山采药,一路上玉不芒的嘴就没消停过,喊渴喊累又喊饿,比树林间叽叽喳喳的鸟还要吵上许多。
殷凌青:“钟离怎么还没来抓你?”
玉不芒:“就他那傻大个怎么可能找得着我?还有凌青你什么意思?嫌我烦了是吗?”
殷凌青:“……”
玉不芒掩面啜泣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殷凌青:“……“
没有得到回应的玉不芒一甩袖袍,露出没有半点泪痕的脸,悲愤道:“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荀疏雨:你看我像是在笑吗?
殷凌青终于理他了:“别乱用词。”
玉不芒扭头瞥见一丛嫩黄色的小花,心中一动,俯身在黄花周边拈起一棵三叶倒心形的酢浆草:“来,疏雨。”
荀疏雨不解地朝他看去。
玉不芒把草往他嘴边递:“吃。”
荀疏雨警惕地往后一躲:“这是什么?”
“怕什么?你师尊就在前面,我还能害你不成?”玉不芒一把将他揽过来,“这是一种野菜,我从小吃到大,味道很是神奇,能让人窥见自我的内心深处。”
荀疏雨半信半疑:“真的吗?那玉前辈看到什么了?”
玉不芒坏笑道:“看到你师尊了!”
荀疏雨目瞪口呆,007疯狂尖叫:“我一开始说什么来着?!”
下一秒剑光闪烁,玉不芒身侧半人高的杂草被拦腰斩断。殷凌青冷冷的声音传来:“别胡言乱语!”
玉不芒瞬间汗毛倒立,连忙改口:“逗你的逗你的!我看到的是葱花啦!”
“你师尊那么凶,谁敢觊觎她……”他又小声道。
荀疏雨一边暗暗表示赞同一边自然地把酢浆草往嘴里送,结果下一秒脸色骤变。嘴里除了令他表情扭曲的酸味什么也没有,哪来的内心深处可以窥视?
这时,玉不芒无情的大笑声响起,回荡在山间。
007:“……算了,这人这么幼稚,估计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满载而归,刚踏入院中,荀疏雨就看到一个红衣玉冠的男人抱剑而立,神情有些焦躁,似乎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
“玉不芒!你果然藏在这里!”
“但见新人笑 ,那闻旧人哭”出自杜甫的《佳人》
他来了他来了,钟离春他带着事业线走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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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查看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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