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赶到拓泉宫餐厅前时,正是两点差一刻。
“赶上了!”三人匆匆下车,狂奔至门口。“这家餐厅位置也忒远,比咱们茶馆还偏。”月满晕车得厉害,抱着树干呕了一阵,抱怨连天,“还有那个谁,小枢的朋友,开车那么猛干什么?”
司徒霁耸了耸肩:“你们不是赶时间吗?”还不忘记帮头发飞翘的晏枢理理头发,做罢便慢悠悠开车走了,剩下两个头发被吹的像鸟窝的人。
“从外面看好像个蓝色鱼缸。”晏枢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建筑。
整幢楼由特制玻璃构建,几乎看不见钢筋结构,几层玻璃间以水灌注,便形成了如此特别的景观,客人们可以在水波荡漾中,在鱼群环绕下用餐。
整个餐厅的水由规模庞大的运输集团“衍图”负责运送,填充其间的,是格里拉瓦沙漠边缘的穆里西海中抽取而来的,最纯净透彻的碧蓝海水。
这里的餐位一座难求,置身海洋用餐的体验,不可谓不难得。
“几位是否有预约呢?”一身水蓝色制服的迎宾者礼貌询问道。
“C10,预定人是延辛。”晏枢拿出准备好的预约单。
“好的,三位请随我来。你们同行的延小姐已经在座位等待了。”
三人怀着忐忑往里走去,走在餐厅的廊道,头顶脚底都是各式各样的鱼类,偶尔鱼群逡巡而过,仿若置身海底隧道中,难怪这里一座难求。廊道蜿蜒向前,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观景廊道的终点。
“先生们,前方就是正厅了。”侍应生微微躬身,右手倾向前方的通道入口处。
“初次见面,我是延辛,幸会,各位。”面前的女子身着一身灰蓝裙装,淡紫色的芒星纹样点缀其间。她眉目秀美,脸上笑容疏淡,却很和煦,看着与他们年纪相仿。
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委托人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小姐。
阿裕拿出包里的匣子递给延辛。她细细端详着,右手抚上轻轻摩挲,带着道不明的情绪。
“见到您这样美丽的委托人才是我们的荣幸。”月满对这位金主大人的奉承之情溢于言表。
延辛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论起容貌我在家中可是排不上号呢,我家里两个哥哥都比我长得好。”
“延小姐,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们不如就先告辞了。”晏枢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妙,从进来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人盯着。庄裕也发现了,附近起码有四桌人在留意着这边的动向,他心下暗道不妙、整个人都紧绷着。
十分诡异的场面,那些人嘴里在享用餐食,却没有笑意、也不聊天,只是时不时瞟他们几眼。
这里的入口只有一个,他们进来的那扇门,要想在不惊动那些人的情况下离开,几乎不可能。
“不要紧张啦,各位。”延辛被他们警惕到随时要炸毛的模样逗笑了。“你们也留意到那些人了么?那些人是我哥派来保护我的,不是针对你们啦。”她也很无奈。
两人哑口无言:也不早说。害他们白紧张。只有梁月满这个没心没肺没眼力见的,还在对着美女一个劲献殷勤。
晏枢看气氛如此僵硬,便说:“两位兄长也是好意嘛。”
延辛叹了口气:“不是两个,是一个哦。自从我二哥出事后,大哥便盯我盯得特别紧。”
“原来如此,抱歉提到令你伤心的事了。”
“无妨啦,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她正欲说什么,菜肴已经开始上桌,色香味俱全,延辛示意大家不要客气。
“说起我二哥啊,他可是个超好的人,我们是龙凤胎,从出生起就很少分开,一起长大一起练功一起听师父教诲,长大后我们又离开家族一起游历......”
延辛切下一块肉,送入口中:“其实他是被我硬拉出门的,谁也没说,趁夜跑了,那时候觉得这是长大,这是自由。”
“后来,他失踪了。我被大哥领回家了。”她停顿了一下,“很多人都说他死了,包括我大哥也这么觉得。”
“你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吗?”
“我二哥的生命力堪比小强,没找到尸体前我是不会信的。”她的眼睛忽然亮了,晏枢感觉有什么在里头缓缓流动。
已经吃罢餐后甜点,她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那个匣子,拨开表层的锁扣,一串形状奇异的钥匙出现在眼前,有一式两把。
钥匙口已经磨光生锈,上面满是细小的裂口。随后,她不知按动了哪个按钮,原本只有小臂长的木匣突然延伸至近两米。
好在盘子都已经撤下,此时桌上空荡,有足够的空间。现在的木匣子,更像收纳某种武器的箱子,足以容纳一把刀或是一柄剑?
“是不是吓一跳?”延辛狡黠一笑,“在‘我们’的世界,这可是寻常不过的容器呢。”
“‘我们’的世界?”
——————
这是家族的古籍中所记载的,关于“宿”的由来。
从前从前,据说有两位全知全能的神,沙盘之神主管物质与空间,另一位罗盘之神则掌握灵质与时间,你们问“灵质”所为何物?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应当是某种形而上的产物吧。
总之,两位神在不同的维度相互制衡,共同缔造着这个世界的准则与运行规律。
沙盘之神的名字已不可考,并没有流传下来,只知道祂因为对凡间事物颇多好奇,也常常下界观察人间。因为眷恋人间的烟火,就此陨落俗世。像普通的人类一样,与人相爱、诞下子嗣。神的力量也随着血脉分散出去。几百年间,渐渐衰老、死去,最终隐入烟尘。
大抵对于永恒的存在,祂亦并不很是眷恋。毕竟,如果生命漫长到无限,那么一切因短暂才显得弥足珍贵的生的意义都显得渺小了。
千百年还是多少年过去,力量随着子嗣的绵延,在一代又一代的血液中流淌,就像宿命一般无法挣脱,附着在那些被选中者的身上。这种力量,我们便称之为“宿”。
他的后代不断分化,形成不同的分支,最主要的几个分支有五。居于南方的“曜”之一族、盘踞东方的“瞳”之一族、生活在空中领域的“盟”之一族、位于西方的“赫”之一族与北方的“朔”之一族。
当然,这都是近乎一百年前的古籍记载了,这几个家族是存在还是湮灭,也难说。另外,也有很多单独行走于世间的宿者,并没有族群的依托,也各自运转着“宿”的力量。
我是属于哪一支吗?这个你们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就别问我啦,时候未到。
一席话结束,延辛接着打开这个加长加大版的匣子。一把漂亮的弓静静卧在盒子里。赭石色的弓身,上缀墨绿色的珠玉,其间配有暗色的古老纹样,依稀可见形似眼睛的图腾。实在是一把讲究又精致的弓。
“叮嘱了那家伙好好保管的,还算过得去吧。”延辛言语间淡淡讥讽。
是在说那书房的主人吗?
“对了,差点忘记问了,延辛小姐,关于老闻的下落......”庄裕想起了他们最初的目的,晏枢与月满也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了,光顾着听故事会了。
“哦,关于你们老板的事,我也正要跟你们说......”
延辛正欲说下去,安静的大厅里突然涌起一股骚乱,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接连响起,随后是玻璃破裂、流水喷出的异响。大厅里瞬间大乱,人群喧闹起来,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也被突如其来的异常吓了一跳,她飞快拨动机关、关上匣子飞抛给隔壁桌的黑衣人:“保护好匣子!”现在餐厅通道上满是客人们逃散时被拨得横七倒八的桌椅,一群西装男涌过来,搬的搬扛的扛,为他们开路。
三人在前,延辛在后。一块碎玻璃飞射过来,险险擦过延辛的胸前,延辛轻巧躲过。眼看碎玻璃掉落地越发频繁,她跃到侧墙附近的低矮台面,那里倚靠墙面,还尚未被流水淹袭。她连忙招呼大家过去躲避。
一瞬之间,她头顶传来炸裂的声音,一串巨大的琉璃灯盏滑落,霎时化作尖锐利器刺向地面。晏枢眼看它直直倾倒向了延辛栖身的位置。
“小心!!”晏枢扑身上前,拉住她的瞬间把延辛甩到另一边,反作用使得晏枢倒在了她方才的位置。趔趄之间,她被一名西装男牢牢接住。
“晏枢!”延辛惊呼出声,看到刚才要倒向她的巨大吊顶以及伴随着的无数碎玻璃朝着晏枢下坠。她急忙想要过去救人,却被人死死拦住:“太危险了,小姐,不能过去!”
她拼命想要挣开几个人的束缚,“去救他啊!我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吗?我说去救他!放开我!”
“抱歉,小姐,我们必须以你的人身安全为第一位,您如果受伤了,我们实在无法交差。”拦在她面前首位的人低眉颔首,却如钢铁一般一步也不退让。
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灯盏轰然掉落,如无数碎玉掷地,坚硬的特制玻璃地面现出向外扩散的裂痕。几名保镖用身体挡住尖锐碎屑物的飞溅。
延辛视线里,晏枢的身影逐渐被保镖的身影淹没,只余下一片绝望的漆黑。
混乱的局势暂时稳固下来了,不再有爆炸声或者掉落声响起,水流及时排出去了,该碎的都碎了,也没有更多吊顶可以砸落了。
狼藉之中,躲藏的劫后余生者开始想办法逃离这里。各个角落挤作一团的人们开始四散而去。延辛也终于摆脱了强制的束缚。她看清眼前景象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碎裂的水晶柱纤长而尖锐,直指晏枢的右眼。那锐利的尖刺距离他的眼睛只几厘米。
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尖利的水晶碎片,千钧一发之际的阻拦,才使得晏枢没有被这块柱型碎片穿刺。那手修长白净,此刻却任鲜红的血液在指间渗出,红与白的交织,几分艳丽、几分妖冶。
千钧一发救人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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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中镜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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