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辆商务车接了两支队伍里有行政级别的领导，陈玘和王皓带着两边的孩子们上大巴车。
樊振东和王皓并排坐双人座，林琅挑了他们后面一排靠窗的位置，有点期待旁边是谁会坐过来。
“大师姐，能加个微信吗？”
董至和李垣垣都过来掏出了二维码。
“好呀，我扫你们。”林琅撩了下头发，突然有种女明星的自觉，笑不露齿，敛住了惯常的粗犷，从小杀神变成了温柔和煦的邻家姐姐。
青春期的小男生对传闻中厉害漂亮的女性是有绮思的，两个小男生肩膀互相顶撞了一下，想挨着林琅坐，又都不好意思。
陈玘看似不经意地路过，突然在这处停住了脚步，大巴车空调温度调得比较高，有几分薄薄的热气在他身体里面顶撞，陈玘抬起下巴拉下拉链，脱下了黑色羽绒服。
转手递到了林琅手上，语气平淡：“帮我拿着。”
“好嘞师父。”林琅应声，顺从地用双手接过。
顺着捋了一下，从下摆对折了一道，体贴地抱在腰间。陈玘留下的体温，从手臂向全身扩散，暖暖的。
陈玘因而很顺理成章地占据了林琅身边的空位，年轻的小队员们只得另觅座位。
王皓偏过头来自然地跟陈玘说笑：
“玘子，你在省队的状态确实好了不好，国家队是太熬人了。”
“那我代表江苏省队挖你，你来不来？”陈玘戏谑道。
“我老婆孩子们都在北京，我还能去哪儿呢？听说小铃铛都谈恋爱了，你自己终身大事你多抓点紧行不行？别等铃铛结婚成家了你还没。”
陈玘笑出了声，阳光从他脸颊的一侧打过来，另一侧和鼻梁形成了夹角延续的阴影，使得他真的很像威风凛凛志在必得的豹子。
他看了一眼林琅，用羽绒服打掩护，手探进去勾住她的手指，慢慢悠悠：
“我没结婚，她哪敢结啊——”
在衣服底下，林琅用指腹轻轻刮着他手上的茧子，潮水一般的欢愉记忆喷薄温习，她脸蛋热得厉害。
据说，人的回忆可以跟特定的物品、气味乃至是音乐挂钩。比如，失恋撕心裂肺的时候听了悲伤emo的苦情歌，以后再偶然地听到那首歌，会回忆起失恋的那段时光；在超市里听到刘德华的《恭喜发财》就知道快过年了……
陈玘的手指，茧子，正是可以触发林琅特定记忆的钥匙。
脑子不分场合地想到那些发生过的边缘缠绵。
在大庭广众下想这些东西，太值得羞耻了，林琅反应过来慌里慌张地要摆脱陈玘的手，已是笼中困兽，陈玘的顽固灼热地包裹住她，一遍一遍加深共有的淫/靡。
等闲起的波澜太多了，能贴近的时分，陈玘不愿松一点点手。
不明内情的董至抱不平道：“师父，你也太‘暴君’了吧，现在这个年代，不搞长辈结婚小辈才能结婚的那一套了。”
林琅叹气：“师父的脾气越来越倔了，没办法，顺着吧。”
陈玘若有所思地点头，作有模有样的商量样：“那一起结？”
“嗯，一起。”
王皓听着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来，皱眉疑惑地看过来好几眼。
羞得林琅偷偷地掐陈玘的大腿，陈玘绷着劲儿，都是肌肉，太硬了，把手掐酸了也掐不动。
林琅徒劳无功后很不爽，恼羞成怒地不想再和他亲近，要挣脱。陈玘这才求饶式地泄下劲，让她掐个够。
有种大庭广众下的偷情/感。
拂去车窗上的一层水汽，林琅睁大眼睛欣赏南京的车水马龙，古都历史的厚重仿佛写在路面的每一块砖石里，还伴有在街面上延申的、川流不息的幸福。
大巴车停在酒店停车场，先吃午饭，再就地安顿好八一队的食宿。与在北京时的等级森严不同，陈玘、王皓还有江苏省队的单指导招呼着大家随便坐，菜单是事先定好的，陈玘还把菜单递了一圈问有没有想加的菜，眼神往林琅身上落。
以清淡的淮扬菜为主，王皓不客气地加了樊振东喜欢吃的锅包肉、糖醋排骨。
林琅不想引人注目，腼腆摇头：“我没特别想吃的。”
陈玘忖度了一下，又跟服务员讲：“再加道银鱼蒸鸡蛋，女队员们是不是挺喜欢吃甜的又怕胖？再按人头上陈皮红豆羹，糖量减半。”
陈玘带女队员本来就不如带男队员严厉，又有姑娘们小声欢呼：“陈玘指导真好。”
陈玘笑骂：“都多吃点，下午交流赛好好打，别给我丢人。”
董至鼓起勇气靠着林琅坐下：“师姐，你多教教我好不好，我们配混双试试？”
“谈不上教，行啊，我左横，你呢？”
“我右直！你看，我们球风互补，配混双肯定能打得不错，左手将配双打大家都抢着要呢。”
“咳，你这边上菜，别被烫到，我跟你换一下。”年轻人们聊得火热，陈玘过来打断，跟林琅换了个位置，正好把董至隔出去。
“行，谢谢。”林琅无奈地舒了口气，感叹某人的占有欲大爆发，太幼稚。
怎么会有人一把年纪还跟小孩子搞雄竞。
董至脸垮下来了，陈玘还要教育：“平时多用点功，就不用赛前临时问个没完了。”
陈玘套了一次性塑料手套，手上动作不停，握惯拍的手行云流水地剥虾拆蟹，雪白的肉连连往林琅碟子里送。
“不用了，够吃了。”众目睽睽下的偏爱太炽热，林琅怕有人说闲话。
托了长相显乖的福，江苏队其他教练看到好吃的也投喂给她，讲她这么小的骨架，一定要多吃点才有力气打球。
久违的阳间氛围，让林琅都有些不习惯了，换了在国家队的情形，一定是要按照资历、积分排座次，哪天球没打好端个碗都不能上桌。
国家队的喜好很固定专一，专一地唯爱冠军。
下午有交流赛，需要教练们在场指导，王皓等人虽是想喝酒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客观条件不允许，说好晚上再约酒。
晚上……晚上林琅还想拉着陈玘另有打算呢，怎么不动声色地跟王皓抢人，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林琅敲敲对狂干饭的樊振东单眨了下一只眼睛。
樊振东比了个5。
五张鸡蛋灌饼的意思。
林琅点头，成交，忽而看似寻常地对樊振东抱怨了句：
“我膝盖有点酸，不知道下午能不能发挥好。”
樊振东心领神会，道：“你找个东西把你左腿垫高啊，垫高膝盖舒服点。”
林琅正好跟陈玘挨着坐呢，左腿抵着陈玘的右腿。
陈玘关心则乱，讲：“你搭我腿上，这样能舒服点。”
林琅咬唇犹豫：“这不太好吧……”
队内有伤有病相互照应一下太正常了，其他人也帮腔：“孩子别想太多，不舒服让你师父垫一下没什么的，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好呀，谢谢陈玘指导。”
林琅顺着台阶就下。
左腿孔武有力地攀上陈玘。
一落下，陈玘就知道自己又上套了，林琅的膝盖也许是疼过，但绝不是有心思招惹点火的现在。
陈玘后仰靠住椅背，慢慢吐气，调整呼吸。想了下，还是在手机上预约了南京鼓楼医院的骨科医生，正好，这次交流赛程能连上国家队的年假，直接查个彻底。
还不够。
林琅又使眼色，樊振东问：“你房间号多少？吃过饭我给你送点肌肉贴。”
林琅秒答：“8606，谢了。”
说者有意，听者又有心，饭后来的当然不会是樊振东。
陈玘拿着外用舒缓的药和收拾出来能给林琅穿的衣服敲门，门一开，便被卷进去暗在门板上拥吻。
“东西还没放下呢，急什么。”
“就着急，别忘了你上次答应了我什么。”
林琅的手从陈玘衣服下摆探进去，不尽兴，扯下了他的外套。
外套是商务休闲风，里面是件运动风的卫衣，浑身上下的搭配不成一个协调的样子，一眼看就知道直男临出门前从衣柜里随便抓的，林琅看得很安心。像马龙这样的已婚男人，出席活动衣服有夫人帮忙搭，是统一的一个画风，有女朋友的男队员，穿衣风格也会被另一半顺着打理，看来陈玘在南京，是真的在守男德。
喉结像靶子，踮着脚一口咬住，很有成就感。
陈玘又在经受着考验：“下午你还要打比赛。”
“打你现在带的这些小朋友，属于养生局。”
“咝——这么大口气。”
“所以真不影响——”
“影响我，你王皓指导，喊我等会过去聊事情。”
林琅看了一眼手表：“我觉得时间来得及。”
“看不起谁呢你！”
陈玘气哼哼，又不能真顺着她挖的坑跳下去自证，把她不老实的手捏住用牙齿碾了一碾，又软下来好声好气地讲道理，把带过来的东西一件件展给她看。
“药就不说了，先顶两天，我带你去找专家治疗。我的上衣你差不多都能穿，还是你们现在流行的oversize是吧，棉服给你带了两件……”
林琅无精打采地回了个“哦”。
陈玘揉她的脑袋：“急什么啊，我人不已经在你跟前了，乖乖的啊。”
“哦。”
王皓又打电话来催，陈玘三两句话应过去，挂电话后又带着讨饶撒娇：
“那我出去了，送送我呗。”
“您、自、便。”
陈玘笑出了声：“怎么会有小姑娘因为这种事情挂脸啊，我真走了哦。”
说着拉开了门，回头期待地看。
虽然下午还会再碰面，真到了分别的时候，林琅还是舍不得地扑过去，又在他唇边流连索取。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在酒店走廊的尽头，有事先安置好的高速照相机接连不断地工作。
完整地摄出了林琅的正脸。
下午的交流赛林琅像吃了火药一样，威力十足，发出去的球像出了枪膛的子弹。
对手接不住，发球直接得分。
用上了打大赛时的心眼子，发上旋，发完了手型还逆着惯性走，叫有心观察旋转的董至直接判断失误。
樊振东震惊：“说好了打养生局，你好恶毒。”
“这还不是给你们八一队争面子吗，物超所值，借我没错。”
“你这样我也要调动起来了，不然显得我很呆。”
国家队中以球风暴力闻名的两位冠军选手对着省队的小队员猛烈开炮，王皓开始还乐呵呵在场边跟陈玘说笑呢，看着看着脸有点挂不住，大声喊过去提醒：
“友谊赛！友谊赛啊！”
这跟脚踢北海幼儿园有什么区别。
陈玘抬手按了按，止住王皓的情绪：“没事，我的孩子们输得起，应该上点强度，让他们知道放到外面去能算几斤几两的，免得天天在方寸之地称王称霸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王皓仍长吁短叹。
董至和李垣垣是被陈玘亲自带出来的，是心性品德都好的孩子，输惨了也没挂脸，反而谦虚求教。
把樊振东和林琅都弄得不好意思了，忙放下拍子帮他们调手型，给建议。
“发球如果想威力比较大的话，全身都带动起来，不要不好意思蹬地啊，叫啊，这些都很正常……我们也都会做一些假动作迷惑对手的，不犯规就行，大赛好多人都会玩心理战……”
林琅又红着脸补充：“不好意思，我力道没控制住，我打球本来就是偏勇猛挂的，没针对你们。”
董至自觉捡球，球滚到场边，他还乐呵呵地跟陈玘比划：
“大师姐好厉害，打法好针对我，是不是想跟我多交流？”
“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吧。”陈玘没好气地回应，心想林琅这是杀鸡儆猴，冲他来的呢。
李垣垣也是左横，多问了林琅几句，光靠嘴说不明白，林琅把着他的手带动关节，感受力的传导，收获迷弟数个。
还有些小队员是冲着樊振东来的，又想一起打，又想要签名，林琅慷慨地让出搭档，下场擦汗休息。
陈玘挨过来坐，带了一兜子不同种类的水和运动饮料，后勤保障做得很到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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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脚踢北海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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