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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了?

这支队伍真是散漫悠闲啊,望月篱跟着他们的第三天这样感叹着。

白天赶路晚上走到哪里在哪里休息,更难得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一丝怨言,这一点让望月篱很羡慕。好像人一旦有了要做的事情,路途的艰辛、环境的好坏、食物的味道……这些都变得不重要。

哪怕是妖怪也是如此。

这几天望月篱还是远远地跟着他们,偶尔玲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和她说几句话,或者偶尔在前面突然停住等她发现时,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望月篱疲惫和绝望的内心有了变化,她试着去理解这支特殊的队伍,尝试着理解妖怪的世界。也许是她狭隘,把世间的生物按名称分类,或许这世间应该分成好人、坏人、有救的人和没救的人……

在这之前她以为妖怪都是坏人,没有例外。人类虽然也有坏人,但和出生就带着“坏蛋”、“怪物”等标签的妖怪相比,人类里的坏人多少情有可原,毕竟人是如此复杂的生物,从坏的脉络向源头去寻找,你会发现其实一些变坏的人还挺可怜的。

当然,她只是这样想,真到了选择站边的时候,她还是会选人类。这不仅仅因为她自己是人类,而是相对而言,她更了解人类世界及其运行规则,而妖怪世界完全是陌生的,她无法将二者相提并论。

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住杀生丸他们,这几天相比带着妖怪头颅在这个时代行走,和他们一起更让她感到安心。除了人类小女孩玲释放的善意,还有对他们实力的信任。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忽地扬起左手,邪见和背着玲的双头怪物阿哞立刻止住脚步。

“杀生丸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邪见哆嗦地问。

“就快来了。”杀生丸淡定地说。

望月篱在离他们两米的距离停下,做好防御的准备,她现在可以在五秒内拔出绑在小腿上,藏在长筒靴里的匕首,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杀生丸嘴里“就快来了”的生物出现的方式,望月篱完全没想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突然闪现到他们面前,这个速度快得甚至连风都没留意到,一片叶子也没刮落,模样更是从未见过的怪样子。

粉色的皮肤,头非常圆,像是画了眼睛、鼻子、嘴巴的气球,短手短脚,这副样子按理说不像什么厉害的妖怪,但是他那副气势却不是那么回事,还有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面的精光,好像

在说我很厉害,不信你就会死。

“你是谁?”邪见扒着杀生丸的裤子探出头带着颤音凶狠地问。

“哟哟哟。”这是什么奇怪的笑声?“杀生丸公子,我是章鱼丸,来这里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章鱼丸?可以吃吗?望月篱瞪着眼前的生物遐想。

“哼,你这家伙,以为我是谁啊?”哇哦,这么傲慢的杀生丸果然很可靠啊,不知道他和那个叫奈落的家伙谁更厉害,这个世道被那个妖怪搅得不得安宁,真希望早点找到奈落还世界清明。

“哟哟哟。”章鱼丸完全不在意杀生丸的态度,“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才来的啊。”

“趁早死了这条心,杀生丸公子才不需要和谁做交易。”也许是杀生丸的语气给了邪见自信,他从杀生丸的身后跳了出来,用力把人头杖往地面一顿,狐假虎威地说,说完立马又躲到杀生丸身后。

“我知道你要找奈落,我这里刚好有他的消息,这笔交易你不亏。”章鱼丸完全不理邪见,看着杀生丸说。

“让开!不要打扰我。”杀生丸不为所动。

“杀生丸公子能够从风的气息变化中,了解远处发生之事的详情,你能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不需要你的消息。”邪见很生气,杀生丸公子可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纠缠的人。

“哟哟哟。”章鱼丸用同样的笑法冷笑,“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用力量说话吧,做好觉悟吧,杀生丸。我可是比那个叫奈落的半妖强大的不止一点,我是继承了正统妖力的大妖怪,和你一样。”

“邪见……”杀生丸从容吩咐,邪见立马明白他的意图,哆嗦地去牵阿哞,远离场上二人。

望月篱有些奇怪地看着邪见带着玲逃跑,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吗?可是只留杀生丸一个人对付,这样没问题吗,他们不是一个队伍吗?

也许这正是她的机会,她要证明自己有点用处,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他们,直到找到回去的办法。

光凭她自己连那个女孩的踪迹都找不到,完全靠运气才能碰到她经过的村子,而且她的行踪完全没有规律。她以为一直往前走就能追踪到她,没想到去往的村子被她奇怪的装束吓到,甚至七手八脚地上前来捆住她,把她扔在柴房里,说要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奸细、坏人、妖怪……

直到最后她饿得晕了过去,那些人不想惹麻烦才喂了点东西给她,把她扔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不等望月篱继续想东想西,眼前的章鱼丸摇身一变在空中变成巨大的章鱼,这么庞大的体型,还算章鱼吗?

面对这样的妖怪杀生丸连身形都没动,和刚刚一样,仅仅是背影依旧透露着从容和自信,这份从容很像在说:既然你想死,那我满足你,我随时可以让你陷入沉默。

真的有这么强大吗,望月篱在心里担忧地想,杀生丸好像完全没有要迎战的意思,虽然也没在怕。但章鱼丸那副自信的古怪笑容是怎么回事?估计下一秒他就要出手了,杀生丸不用做好备战的准备吗?他甚至连刀都没有拔,真的没问题吗?

果然下一秒章鱼丸伸出两只触手牢牢缠住杀生丸,那么软的触手却那么有力,他张着其他几只触手有将杀生丸包围在里面的趋势,更为不妙的是,张着的那些触手的末端突然长出尖尖的指甲,锋利得能轻易地刺进骨肉里。

而杀生丸丝毫不为所动,被缠得那么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痛吗?还有邪见和玲,他们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望月篱思索了几秒,抽出匕首奋力向前方跑去,果然那些长出尖指甲的触手向她的方向伸来,望月篱一个顿步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触手随着她的身形调整方向,望月篱接着做了个假动作,没有往身体侧着的方向跑,而是往另一边跑去,触手一时反应不过来,缠在了一起,很快又恢复原状,但这一点时间足够让望月篱来到杀生丸身边。

望月篱用力挥动匕首向缠着杀生丸的触手刺进去,这种恶心的触感让她恐惧和想吐,但是她拼命忍着那股令人发麻的感觉,拔出匕首又去刺另一只触手。

“啊,疼疼疼……”章鱼丸叫嚷着松开了一点缠住杀生丸的力道,不过一瞬又缩紧,那两只被刺中的触手一突一突地跳动,那是因为在疼痛的刺激下肌肉条件性的反应。

望月篱咬着牙想继续刺下去,刚才那些长着尖指甲的触手迅速向她冲过来,如果她现在就躲也许能躲掉,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救下杀生丸,也只有杀生丸才能打败这只巨型妖怪。

“那个愚蠢的人类,她在做什么,这样会打扰到杀生丸公子的。”远处观战的邪见无语。

“呀!姐姐危险了。”玲尖叫。

“玲,你安静点。真是的,一个个的,尽给杀生丸公子添麻烦。”

“啊……”刚刚又给了缠住杀生丸触手一刀,但望月篱的手腕也被飞来的触手缠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匕首也因为剧烈的疼痛从她手里脱离。

还没来得及有多余的想法,望月篱突然飘浮在空中,脚离开了地面,失重的恐惧袭上心头,似乎下一刻就会被章鱼丸扔出去摔在地上,那一定会没命的。

“放开我。”望月篱蹬着腿无力地挣扎,“啊……”一只触手刺中她的肩膀,她立刻因为麻痹而失去知觉,也好,至少不痛了,可是爸妈……我要活着才行啊!

“姐姐……”是玲的声音,我应该笑一下的,这个向我释放善意的小女孩,我应该在最后分别的时候回报这份纯粹的感情,安慰这个小女孩,死亡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分别,不用为我感到难过。

“可怜又卑微的人类,真惨呐。”邪见的吐糟声,最后也不觉得讨厌了,甚至还想再听几句。

“望月……”嗯?杀生丸的声音,可是我已经听不完整了。

啊,好柔软啊,这是死了吗,为什么这么舒服,这是天堂吗……一滴泪从望月篱的眼角滑落,她不甘又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爸妈,我很努力了,可是,好像真的没办法再和你们见面了。我好累,也好怕,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多可怕的事情,好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已经努力变得坚强了,可是,还是不行啊,我还是没能离开这里……请原谅我,也请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会一直看着你们……

还有代子,我最好的朋友,你要原谅我,我没办法在上了东京大学后去捡起和你的友谊了,你一定要交到比我更好的朋友,这是我的愧疚和祝愿……绝不算你食言……

为什么是我来到这里,为什么是一无是处的我来到这里,这一切根本毫无意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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