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赶到钟楼时,已经有一些选手聚集在那里了,看样子大家都发现了地图里那很明显的暗示。
选手们看到青黛,眼神中都闪烁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点亲切,又有点惧怕——杀手大多是慕强的,但又是竞争关系,所以这种复杂性可以理解。
班宁则是跟青黛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不进去?”青黛领导般亲切地问候大家道。
“没门。”大家回答。
“钟楼没门?这还挺特别的。”莫之臻感慨道。
“也不能说没门,而是门打不开。”班宁解释道。
“节目组这么不做人?”巫马莎不爽道,“连门都封了?”
“不是他们干的,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班宁说。
青黛绕到钟楼原本门洞的位置,巨大的斑驳的木门是被关死的,她用手推了推,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各种痕迹,确定这门已经有些年头没被打开过了。
车票肯定在这里了,青黛心里有了判断——这是个杀手节目,不是侦探游戏,节目组肯定不会把谜题设置得太难。而眼前这个地方,十分符合一个节目的所有拍摄需求——地标建筑,有故事性,有文化气息,造型拍出来好看。
“门说不定能从里面打开。我先想办法上去吧。”青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大家交代什么。
“不会又用无人机吧?”有选手调侃道。
无人机飞手大概是听到了这个玩笑,无比快速地拉开了无人机和青黛的距离,生怕再次被青黛利用。
这应激的动作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青黛十分不屑地斜了无人机一眼,拿出刚才巫马莎用来捆莫之臻的绳子,又抄起巫马莎找到的镐头,把镐头的头部从镐身上卸了下来,拴在绳子上,做成了一个简陋粗糙的两“齿”飞爪。
她握住飞爪的绳子,拉出一个合适的长度,看好角度,晃了两圈,试了试重量,最后手臂猛地一甩,飞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钟楼二楼疾飞而去。
“吭啷——”一声,镐头带着绳子拴在了柱子上。
青黛拽紧绳子,顺着就往上爬。
这工具和动作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武林高手啊?
虽然现在是废土世界,文明毁灭,污染严重,资源极度不均衡,但科技也比青黛的世界先进非常多,当代人是完全依赖各种智能工具和装备进行所有行为的。
比如上城墙,他们想到的必然是单人飞行器,再不济也是什么弹跳发射装置,而不是一条绳子。青黛做出的这个飞爪,他们只在古代电视剧里见过,以为是艺术创作,压根没当真。
青黛爬上钟楼后,大家开始纠结——
“咱们也上去吗?”有人问道。
“等一等吧,她不是说了吗,门说不定能从里面打开,如果能打开,她会放我们进去。”一个胖子明显对攀爬这件事没什么信心。
“我也觉得应该等一等,万一……”那人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万一里面有怪鱼呢?
莫之臻和巫马莎两人没搭理这些人,先后顺绳而上。小姑娘体重轻,跟个小猴子似的敏捷,三两下就上去了;莫之臻慢一点,他个子高体重大,速度没办法太快。
等这俩人上来后,发现青黛已经顺着楼梯下到了钟楼的底层,他俩赶紧也跟了下去。
底层一片漆黑,巫马莎下到了最后一个台阶时被绊倒了,一屁股坐在一个东西上,那东西发出“咔嚓”一下清脆的声音。
巫马莎打开头灯,发现被自己坐断的东西,是一具人体骸骨的大腿骨。
她打开头灯照了一圈,十分淡然地感慨道:“怎么这么多啊?”
那些白骨层层叠叠,四处都是,从姿势就能看出他们死前的局势有多么焦灼。
“你怎么不怕了?我还以为你会尖叫呢。”想到之前巫马莎看到怪鱼时那个花容失色的样子,青黛调侃她道。
“死了有什么可怕的,又不会咬人。”巫马莎撇撇嘴。
“你还真跟一般人不一样啊。”青黛笑了,不过想想也是,当杀手的,哪有怕死人的道理。
“那门能打开吗?”莫之臻问。
“不能。钟楼没了说不定那门都还在。”青黛说道。
莫之臻满头问号地打开了头灯,观察起门的状况来——青黛的话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那门不是被反锁了,而是被横七竖八的木板封死了,缝隙中塞满了填充物。估计外面淹水了都漏不进来一滴。
莫之臻感慨道:“也不知道他们当时在抵御什么,有什么在外面,竟然把门封成这个样子。”
“无论生前抵御的是什么,之后都被吃干抹净了。而且骨架子都很完整,没有任何肢体被撕裂扯碎的痕迹,骨头表面连个齿痕都没,看样子吃他们的,不是豺狼虎豹这种靠撕咬猎物进食的动物。”青黛仔细看了看那些骨头,判断道。
“什么意思?”巫马莎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什么不能是他们死后自己变成这样的?”
“如果骨头是埋在土里的,尸体会被微生物分解,骨骼表面变得如此干净可以理解,但他们是暴露在如此干燥的环境中的。你们见过干尸吗?干尸上面肯定是有风干的皮肉的,但这个没有,只有干净到离谱的人骨。”青黛凑近了骨头,仔细看了看,“我吃鸡翅都吃不了这么干净。”
“什么鸡翅?”巫马莎问道。
“没什么。”青黛忘了九幽居民吃的都是蛋白棒,鸡这种生物,大概只能在古生物学书本里看到。
而蛋白棒里蛋白质的来源,是虫子,人工饲养的,经过基因改造的大虫子。
但青黛对这种食物接受程度良好,因为她当年在雨林地区打仗时,吃过更恶心的东西。
“难道是什么成群结队的小微型生物吃的?食人蚁?变异蟑螂?”青黛百思不解。
“门封成这样了,你说的那些小微型生物,是从外面的墙上爬进来的?”莫之臻问道,“跟我们走的是一条路径?”
“大概吧。”青黛若有所思道。
“你们别吓我啊!”巫马莎声音都尖了起来,“别分析了,赶紧找到车票早点离开这里啊。”
“门打不开,外面那些选手怎么办?”莫之臻问道。
“去跟他们说一声,别等门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青黛道。
莫之臻顺着楼梯回到二楼,把这个噩耗告诉了选手们,顺便贴心地把那条绳子打了死结,确保大家攀爬时不会松动。
然后,他在二楼转了一圈,发现了三个旧时期的消防设备箱,里面都配备着消防水管。他把消防水管这头固定好,那头放了下去,以供更多的人可以同时攀爬。不然几十个人排队爬一条绳子,效率太低了。
大家得知走门无望,也只能接受了爬墙的命运,纷纷排队顺着绳子和软管开始往上攀爬。
先爬上去的人也顺着他们三个的踪迹下到了底层,几十人在逼仄局促的空间里拥挤着翻找同一样东西,不是你踩我脚,就是我摸你手,全是各种误触,那些躺在地上的白骨都快被他们踩成骨灰了。
“不如,我建议,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你们都上去二层等着,我来找,这样太挤了!”青黛被他们挤得呼吸不畅脑仁疼。
“那肯定信得过啊!”众人异口同声,然后井然有序地开始撤离。
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排查,青黛确定底层除了死人骨头,一无所有。
“上去看看。”青黛看着莫之臻往上指了指。
“二层也什么都没有啊。”莫之臻回忆道。
二层是个阳台似的空间,中间就是下来的楼梯,十分通透,连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不,我说三层。”青黛道。
三层是悬空结构,有个梯子能上去,上面挂着钟楼的大钟。
莫之臻也算指哪打哪,连问都不问,就准备往上爬,但被青黛拦住了。
“地方太小,我自己上去就行。”
青黛回到二层,顺着梯子爬上三层,围着大钟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笑了。她抓起横挂着的撞钟用的巨型钟杵,往后猛拉,随之借着惯性,往前一推。
“哐——哐——”
大钟发出了浑厚有力,洪亮绵长的钟声。
所有人都被声音吸引,抬头看向大钟——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随着惯性摇晃的钟体,还有随着大钟摆动而纷纷掉落的车票。
一张张从天而降,雪花般漫天飞舞着。
大家都看呆了,明明是杀手秀中一个决定生死的环节,此时此刻却美得像一幅画。
此时莫之臻想到了青黛之前问他的那句话“地下城的人最想看到地表的什么?”
“原来是钟楼飞雪啊。”莫之臻感慨,这个节目导演还挺有审美追求和诗意,“确实挺好看。”
随着车票的悉数掉落,青黛也从三层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钟上面有车票?”莫之臻好奇地问她道。
“钟被人擦干净了。必然是藏东西时留了痕迹,然后为了掩饰,只能把整个钟擦了擦。”青黛失笑道。
节目组的人毕竟是搞娱乐的,就算有些反侦察方面的意识,甚至请了些业内人士来指导,但人多手杂,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专业,所以,在这些细节上,根本逃不过顶级特工青黛的眼睛。
车票量大管饱,足够在场的人一人一张,所以并没引起哄抢。大家拿着自己的车票,全都一脸欣喜。
但这个车票的数量,反而引起了巫马莎的怀疑,小姑娘捏着自己的车票,低声跟青黛嘀咕:“车票会不会有点太多了,不符合这个节目组的调性啊。”
“这节目组什么调性?”青黛好奇道。
“唯恐天下不乱。”巫马莎撇了撇嘴,“这节目制作公司,没人性的,最喜欢挑起人与人之间的厮杀,越暴露人性的阴暗面越好,他们制作的好几个真人秀,都是那个基调。我之前猜测节目组会放出来70张左右的车票,让所有的人抢。再让拿到车票的70个人抢那50个座位。反正不可能是每个人都有票。”
小姑娘分析得头头是道。
“说不定,他们也想善良那么一下。”青黛冲着巫马莎挤了挤眼睛。
巫马莎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毛。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拿到车票的选手陆续顺着绳子和水管离开钟楼。
钟声渐停后,一个跟钟声余音相互缠绕的声音传了过来,震响了大家的鼓膜。
“你们听见了吗?”巫马莎紧张起来,“有奇怪的声音。”
“确实,但听不出是从哪传来的声音。”莫之臻也竖起了耳朵。
青黛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地听了听,站起身,对莫之臻和巫马莎说道:“快!下去底层!”
“为什么?”巫马莎一头雾水,“别的选手都走了,现在所有人都有车票,我们再不走,就赶不到前50了。”
“它已经醒了。”青黛说,“谁也走不了的。”
“谁醒了?”巫马莎问。
“怪鱼害怕的东西。”青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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