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宿,文泽看人睡熟后才离开。
他刚离开,阿哑就睁开了眼睛。
阿哑睡不着,即使身体很疲惫。
室内没开空调,只窗户开了个缝隙。
阿哑肚上盖着薄被,人却躺得板正,她怕弄脏床单。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随即又去了卫生间。
主卧带卫,她用的外面的卫浴,更何况她也亮了灯。
阿哑也不用担心与小少爷发生尴尬的事。
阿哑将校服扣子解开,她把短袖脱下,后颈下端暗红色的字沿脊椎骨蜿蜒而下。
镜子中,她身上的图样并不难看,相反,很美观。
阿哑碰了碰后背拖下的长长一竖,这一竖蜿蜒而下,沿脊骨向下,逐渐变浅。
不疼,甚至没有感觉。
刚刺上去的时候会疼,尤其是出汗后。
“……”
另一边,文泽也睡不着。
或许阿哑对这个不在意,但文泽确确实实因为这件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当文泽听到流水声时,他更睡不着了。
他瞬间从床上坐起来。
痛经痛成那样,还碰冷水?
主卧没关门。
文泽想着要是有什么动静也能注意到。
于是,当文泽看到那边的光时,瞬间焦急了起来。
这个节点洗澡,不是折腾自己吗?
“……”
文泽皱着眉,他听着流水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迅速拿了手机下楼。
再上楼已是大包小包。
阿哑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少爷有闲情雅致,大晚上都还有力气闹腾,上蹿下跳像只猴。
看到阿哑,文泽皱眉。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女孩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脸白得像纸。
其实不只是头发,阿哑身上也没擦干。
阿哑的脑袋有些晕,没工夫去应付这小少爷。
“想着在你回来前回房间。”
文泽听出了阿哑话中的意思,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我给你拿了换洗的衣物,你要不要试试?”
阿哑还站在卫生间,校服黏在身上,水顺着头发流,又把衣服打湿。
她的目光中有不解,好像不明白为什么文泽要这样做。
见对方没有反应,文泽拉不下面子,于是拿了毛巾搭在阿哑脑袋上。
再开口他有些恼羞成怒。
“给你你就拿着,你没用我毛巾吧?我也不想让你用。”
阿哑缓缓点头。
“没有。”
文泽忽然很失落。
话是他说的,可得到回答竟然还有点难过。
“你病了谁给我处理事务,不会就想着等自然干吧?你不睡觉别吵我睡觉。”
阿哑指了指开着的窗户,风从中吹来,有些凉。
“睡吧,一会儿就干了,我动作轻点,不会吵到你的。”
文泽鼻子一酸,就,感觉有点委屈和憋屈。
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再反驳又觉得别扭。
这个哑巴不是一般的哑巴,哑巴很少在外人面前喊疼。
他真的很像帮她,但总感觉在帮倒忙。
文泽抿了抿嘴,他从来没这么费尽心思讨好别人。
但就是喜欢她,看不得她难受。
阿哑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刚要擦后脑那片,手顿了顿,最后只把毛巾搭在了肩上,盖住了后颈露出的字样。
“这么大人了,困了就去睡。”
“我睡不着,我都这么哄着你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哑缓缓抬头:“……?”
你,在威胁我?
“我……”
阿哑刚一张口,腹中绞痛,她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没站稳。
文泽委屈,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然后指着阿哑的脚。
“你没垫好,漏了。”
她看到了,阿哑疼得又出了一身冷汗,这没眼力见的小少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行了,你别说了,东西放下,去睡吧。”
文泽觉得丢人,她肯定看到了。
他没有哭鼻子,就是被迷了眼而已。
把东西拿过去后,他又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
于是凶巴巴地加了一句。
“我凭什么听你的?”
阿哑:“……”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阿哑知道,她这少爷同桌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没情商还自尊心强。
说白了就是个被惯坏的孩子。
文泽反驳的只是最后一句,他压根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最后还自以为扳回一局说了句:“你快点。”
一种让阿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理取闹。
卫生间的门迅速合上,最后只轻轻关上——预料中的碰门声没传来。
阿哑看着放在一旁的袋子,眉头忽地皱起。
睡衣,安睡裤,内衣……还有裙子?
阿哑不是个没苦硬吃的人,也不会经常去想太过遥远的事。
再说,把小少爷惹哭了,他可是会打电话告状的。
一想到一群人围着她说教让她哄,阿哑就觉得糟心了。
算了。
“……”
处理完一切,阿哑将换洗的衣服泡在盆中。
刚出卫生间,就见不远处的少年。
阿哑:“……你怎么还没睡?”
文泽幽幽地看着女孩。
“我睡不着。”
他看女孩身上的睡衣不太合身,但也没差多少。
高中繁忙,尤其是重高的实验班,高强度的学习下个人时间极为宝贵,于是,清一色的校服成了他们三年来的主色调。
文泽的同桌就是这些蓝白校服中的其中一个。
阿哑很想说这不关她的事。
可话到嘴边却又囫囵咽下。
“……”
这小少爷哭过。
阿哑说话时带了点鼻音,或许是有些感冒的原因。
“那,我哄哄你?”
阿哑抓住文泽手腕时,后者有一瞬间怔愣,却没有挣开。
她愣了,这么老实?
主卧布局简单,床头有盏小灯,暖色的光,星星点点的,开着不影响睡觉,甚至有些童心未泯。
文泽:“……”
忘记收拾房间了。
阿哑权当没看见,但她也没去开灯,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那小同桌……要我抱抱你吗?怕黑的话抱一下就好了。”
阿哑以为文泽会拒绝,毕竟这话听来怎么都是在嘲讽。
但刚坐在床上的少年竟然伸出了胳膊。
竟然没否认怕黑?
或许,同桌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
阿哑自己也有点不对劲,她想赶紧哄完人回去睡觉。
面对小少爷伸手要抱,只是轻轻环了一下少年的肩。
肩上少年的下巴轻置,在后颈发梢被撩开时,阿哑才恍然惊醒。
她想推开文泽,却被抱紧了。
“疼吗?”
少年的声音在耳侧,很轻很轻。
阿哑身上没有力气,脑袋也晕乎,竟然没有推开人。
“别动,你在发烧。”
大家族的少爷就是不一样,检查发烧还要按着人脖颈。
阿哑的后颈被少年的掌心贴着,他抬手去贴她的额头,可她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额头相贴时,阿哑看清了对方红着的眼眶。
文泽的额头是凉凉的。
“给我个机会,我可以对你负责的。”
阿哑没有听出少年话中的意思,她只以为是在说颈后的刺字。
“……擦不掉的。”
文泽听出阿哑误会了,却没有解释。
“给我个机会。”
阿哑被问得烦了。
“随便你。”
那一刻,她看得见少年眼中的欢喜,像是得了糖的小孩。
“我怕黑,你陪我一会儿吧。”
“……”
难得一见的,同桌服软了。
可阿哑却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憋闷。
主卧的床很大,文泽挪到了另一边,给阿哑空出了个位置。
阿哑这边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
她怕同桌去告状。
少年翻身从另一边抽屉里拿了退烧药,又忙前忙后地接了水,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颗糖。
阿哑坐在床边:“……”
这对吗?到底谁在哄谁?
或许她发着烧有些神志不清,吃过药后睁不开眼。
迷迷糊糊中,有谁将拉了被子给她盖肚子。
“……”
-
她好乖。
文泽侧躺着,他不敢理她太近,怕惊醒她;又不想离她太远,害怕她突然不见了。
他一直喜欢着阿哑。
不敢说,不能说,只能放在心里。
或许,他也是个哑巴。
人生很长,文泽害怕阿哑会因为那个刺字而讨厌他。
后颈是一个隐秘的地方,在那里刺字是一种折辱,因为,文家有句话——你的每一次低头,都在向我宣告你的所有权。
就像在书的第二页写字,只要翻开,就知道属于谁。
同样的,刺字的走向也是在侮辱人。
在脊梁骨。
对于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把别人的名字刺在脊骨,是不是很讽刺?
“……”
虽然文泽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喜欢阿哑偷偷写日记骂他。
至少,那一刻,她的感情纯粹,不会为了应付而伪装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呢?
床头柜的小灯氤氲了女孩的眉眼,她皱着眉,梦中也不得安生。
文泽却把灯关了。
他想,这一刻,他确确实实不怕黑了。
跟阿哑在一起很轻松,文泽想。
她今天答应了他让他尝试,那是不是可以说,还可以有其他的机会?
是不是也有机会挽回他在她心中的一点形象?
或许以后也可以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亲密一点呢?
如果只是做朋友的话,会不甘心。
“……”
那晚,阿哑不知道的情况下,少年想了很多。
或许是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一觉了,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睡到成功错过早自习。
“……”
作者先说,闹别扭像小学生(已经说过他们了,读者大人轻点喷)[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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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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