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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林佑青又重生了。

重生的节点不出意料地提前,此时距离晚六点的爆炸,还有三个小时。

下午三点,林佑青和陈芳还在家。

这是林佑青新买的房子,三室一厅。也正是有了这个家,林佑青才能顺利将陈芳以‘帮我把关追求者’为由接进城里长住。

新房子的地暖给得很足,林佑青今时不同往日,学过好些年散打,体质好了很多,大冬天在家里也只穿短袖短裤凉拖鞋,不过现在,她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彻骨。

重生回来时,林佑青正在看某服装品牌的春季广告策划案,手里习惯性地拿着铅笔做标注,意识回归瞬间,因着身体还延续着吐血猝死时双手握拳的动作,铅笔不堪受力被折断,断口的木刺戳进了手心里。

林佑青没感到疼,她感到冷。

她像是一头冻僵了的兽,动弹不得的躯体里蛰伏着躁动的力量,和愤怒。

火锅店爆炸,死。

向旁人泄露爆炸,死。

避开泄露惩罚,远离爆炸,但爆炸依旧发生,死。

“哈!”林佑青笑了一声,把铅笔重重一丢,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隔壁的陈芳正哼着自创的不成调小曲子,惬意地把林佑青不穿的旧衣裳二次剪裁,听到动静她出声问,“青青,怎么啦?”

“笔掉地上了。”

陈芳哼着小曲子继续。

陈芳的打岔让林佑青躁动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她从笔筒里新拿出一支铅笔,把染血的策划案翻面,在没有印刷文字的背面写下:爆炸,重生,示警,猝死。

第一次爆炸发生应该在六点整,而且开始于火锅店隔壁,没有记错的话,隔壁是安全通道。

她猜测这起爆炸十有**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这应该也是警察进入商场后,会爆炸提前的原因。

林佑青在爆炸后划上一条线,线的另一端写下‘人为’两个字。

什么人会在商场放置炸弹呢?单纯的反社会分子吗?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呢?为了阻止爆炸拯救民众?

林佑青对此持怀疑态度。

如果是,那么自己不会在刚提醒火锅店里的人快跑而爆炸还没发生时猝死,可如果不是,那自己又为什么在爆炸发生造成伤亡后猝死?

掌心的血越来越多,粘稠滑腻,让林佑青有些握不住铅笔。

她在纸上继续写:节点提前。

重生的时间节点为什么会一而再地提前?

一些影视剧作品里不乏类似的情节,但那些往往都是节点后移,虽说是为了增强紧迫感,但也符合世人惯常的猜想,自己倒好,节点反而提前,像是有人在故意放水。

十分钟不够你阻止爆炸?那就半小时!半小时还不够?那就三个小时……

林佑青想到一个可能的答案——要她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力量去阻止爆炸,所以才会示警他人猝死、发生爆炸猝死,以及被放水。

林佑青真不知道是感恩上天给她改变惨死结局的机会多一些,还是愤怒上天的捉弄多一些,因为不论是当场大吼一声,还是让警方介入,都能更有效地减少或是避免伤亡,甚至是阻止爆炸。

简单梳理之后,林佑青心情平复不少,但心头依旧盘踞着一团不明所以的烦闷。

她收拾好染血的文件和桌面,去浴室洗手处理伤口。伤口不大也不算深,她用镊子取出木刺,给伤口消毒,再简单喷了点云南白药,就准备贴上创可贴了事,谁知竟一连贴歪了两次。

心中的烦闷自第一次重生之后就一直存在,起初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切实的死亡带来的恐惧残留,现在她这种烦闷更像是源自某种被忽略的东西,比如,某种危险的引诱,像火焰之于飞蛾。

她此刻,莫名且迫切地想要去商场。

她知道要调查阻止爆炸就必须得去商场,但几次死亡让她对商场有了心理和生理上的排斥,可现在她居然迫切地想要去商场,好似不去就会造成难以承受的后果。

林佑青闭眼捏了捏鼻梁,决定去看看。

林佑青跟陈芳说晚上的火锅之行取消,自己有事外出回家晚,让陈芳先在家做着吃,不用等她。

陈芳没有多问,除去结婚和身体健康这两件事,她向来不多过问林佑青。

林佑青驱车到了老世纪商场,下车前,她脱了羽绒外套,只穿一套深灰色的运动服,过肩的长发扎成马尾,再把马尾套在棒球帽后面调节大小的孔洞中。

她拽了拽帽沿,确保帽子不易掉落,才戴上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开门下车。走了几步后她又折回来,翻出收纳箱里的折叠军刀揣衣兜里。

林佑青从地下二层停车场直接乘坐电梯到达商场四楼。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左右,主营餐饮的四楼比不上下午五六点的晚餐高峰期,来往行人少很多,林佑青就站在电梯口,目光穿过行人,看着店内已有几桌客人的火锅店。

不对,不是那里。

她的目光左移,看向火锅店旁的通道。爆炸开始的地方,就在那个通道里的拐角处,那里有个杂物间。

杂物间才是她的“火焰”。

林佑青双手揣兜里握住折叠刀,步态自然地走向通道。

电梯距离通道并不远,林佑青很快就到了通道入口,她心脏砰砰直跳,脚下却没有丝毫迟疑,一脚踏进去。

她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正巧能看见拐角处的半扇杂物间的门,她打算先试探性地路过杂物间,进到通道楼梯口,谁知刚走到杂物间门口,杂物间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看见开门人的瞬间,林佑青怔愣了一下。

开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体型劲瘦,穿一身黑,皮肤却很白,五官端正,只是因为瘦,面部轮廓略显锐利。

他头发有些长,又不够长。

大部分头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前额的几缕扎不住的发丝刚好半遮住他的眉毛。浓而不乱的眉毛之下,浅棕色的眼珠嵌在轻微凹陷的眼窝里。

浅棕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不期然的对视仅过了三秒,他突然笑了。

林佑青摸不清这个笑的含义,但本能让她心生警惕。

果不其然,男人朝林佑青出手了!

他的攻击来得突然,却又顺理成章。

刚才短暂的视线交流足以告诉对方,我知道你有问题,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有问题,那么打破僵局就是必然。

通道对于两个人来说太过狭窄,哪怕林佑青反应迅速,也只是身体躲开了攻击,头发却被他拽住。

男人力道极大,林佑青被拽住头往下摁,眼见着一个左腿膝击就要袭上面门,她迅速下压,格挡住膝盖,然后右手快速环抱住对方的腿,左手朝上扣住脖子,往上用力一掀,直接将人掀倒在地。

可饶是如此,男人依旧没有松开林佑青的头发,甚至在倒地之后立即侧翻,企图摁住林佑青的头撞地。

林佑青却在男人倒地的同时就从衣兜里摸出了折叠军刀,她弹开刀刃,直接捅他侧腰。

折叠军刀在弹开刀刃时发出‘噌’地一声轻响,男人几乎在声音发出的同时松开林佑青的头发抓向腰侧,可两人距离太近了,林佑青速度也快,他宽大的手只来得及抓住半个林佑青的手,其余全抓在军刀刀刃上。

林佑青眉头一紧,加力往前捅,刀尖穿透衣服,刺进他侧腰的皮肉里,但再往前就不行了。

感觉到手连同军刀正被男人往外掰,她利落抽刀,男人的手满是血,黏腻湿滑,轻易地就让林佑青挣脱了。

趁他病,要他命。

林佑青再往前捅刀,却被男人抓住头发和胳膊甩出去。她就地一滚起身,在距离男人几步之遥处站定。

林佑青的军刀锋利,男人那一抓,直接入了骨。

十指连心,男人的手疼得发颤,流出的血也颤巍巍往下滴,饶是这样,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或者说笑容更甚了。

林佑青听见了他压抑在喉咙间,低沉短促的笑声。

疯狗一样。

短暂交手十几秒,两人都在身死边缘滚了一圈,一时两人都没有贸然动作,也没有说话,安静得只剩下轻微的喘息声,和通道外时远时近的说话声。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男人开口了。

“一爷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

林佑青没有回应,依旧谨慎小心地防备着他,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手里有刀,也不是。

可她不仅不能逃,甚至要制服他控制他,直到六点结束。

谁知男人在问完话后突然朝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身就跑。

他左腿有点跛,饶是大长腿,跑起来不仅滑稽,速度也大为下降。

林佑青哪能由着他,跨步追上,只没两步,迎面就是男人的一脚后踢,她双臂连忙格挡,结实受下这一脚,人则后退四五步撞上墙壁,背脊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疼。

林佑青顾不得疼,贴墙滚了两圈,避开男人紧接而来的拳头,只是这两圈一滚,正好到杂物间半开的门口。

糟了!

林佑青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果不其然,男人又来一脚转身后踢,直把林佑青给踹进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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