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回家,姜姀高兴地一路哼着小曲。
她的爬树水平得到了沈猎户的肯定。即便不算做得特别完美,也比她初学那会儿进步了好几番。
用沈猎户的话来说就是,做得很好,已经达到可以进山的水准了。
先前他展示的进阶式爬法,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还是难度偏高。
那种鱼叉式的爬法相当考验人的肌肉力量。姜姀这阵子虽然气血补上来了一些,但到底没长多少肉,能把猴子爬树练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约定好,下次再有空时来学习用弩。有了可供防身的技能,再学一种捕猎用的武器,就可以顺顺当当地进山,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回到家后,姜姀先把米下进锅里。
屋里那位看样子今晚上还是只能吃流食。到时便依旧把米粥研得细细的喂进去,今日所需营养便全乎了。
家里的鸡蛋正好吃完,像他这种发高热的也不宜过多食用发物,过犹不及还不利于他身体的恢复。
她心里想着,要是有牛乳就好了。生病的人适当地喝一些牛乳,既能补充营养,又方便喂食,更不会产生过多残渣。对于躺着的和收拾的人来说,包双赢的。
又到溪边瞅瞅。今日下的鱼篓收成不错,大大小小的鱼儿统共收获二十来条。
她依旧把小到不能吃的挑出来放生,留了十余条大的,还放溪水里养着。
这晚,姜姀没睡得那么早。
白日里睡过好一会儿。现下再让她天擦黑就上床,也不能像前阵子那样合眼就睡着了。
最关键的是,心里有东西记挂着。她还没想好酱油鸡要怎么卖呢。
沈猎户先前卖的那些鸡都给了村里的肉贩子。其余村民也不傻,或多或少应该清楚野鸡的价位。若是按照整鸡来卖,就算加工过,且味道不错,价钱也不可能卖得多高。
更何况村子里舍得一口气拿出三十文的人少。若是以整鸡出售,基本上等于放弃了那些条件差点的。客户群体太少,尽管统共就五只鸡,但能不能卖得出去尚且难说。
若是把鸡挑到隔壁白水村卖,那又显得太寒碜。
而再过去些的白定村又太远。况且那头还有沈猎户相熟的人。知道他们过去的事,再碰上难免会在他心上戳几把刀子。为了卖几只鸡这样大动干戈,明显付出与收获不对等。
是了。她这样在心中全盘否定把整鸡拿出去卖,可不就意味着更偏向于把鸡拆分开来卖。
只是一只鸡有这么多部位,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匀匀地分到一块肉多饱满的。
要么就只能搭着买。像鸡翅膀就搭鸡肋和鸡爪子卖,鸡腿搭鸡脖子。身上肉多的部分像鸡胸一类的,就搭肚子里的内脏。这样一只鸡正好分成近乎均匀的五份。
于是定价也好统一了。三十文的五分之一来算。每块生鸡肉定价六文。若是把用的调料和加工费都算上,那最多也只能把价钱抬上两文。
若是再添点花样呢?
她当即想到了荷叶鸡。只是这里是深山,更是秋季,去哪儿找新鲜好用的荷叶去。
看向陶釜上缘放着的硕大枇杷叶,她灵光一闪,心里当即踏实起来。甚至连明日要用的吆喝词都想好了。这可是他们山里特定的招牌——酱油枇杷鸡。
姜姀翻了个身,终于舍得睡下。
该说不说。身边躺着的忽然多了个人,呼吸声也多了一重,她还怪不习惯的。
好在身边这位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在昏迷的。既不会翻身,也不会动,完全可以当作木偶人来看待。
她没再别扭,阖上眼睡沉过去。
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晨起时分,山里鸟儿的啼叫声就是最好的闹钟。
姜姀翻身坐起,略醒了醒神。到溪边捧起一抔凉水,给自己洗了手和脸,又在陶釜里烧上一釜子热水。
户外起灶就是这样好。不用担心有火灾隐患,四面八方都是泥巴石头地,再怎么翻,火星子也翻不到木头上去。
她先行离开,也不担心小果醒来会害怕。昨日他们说话的时候她是听着的,看她没在屋外又生着火,以她这聪明的小脑瓜子,肯定能猜到她上山找沈猎户他们去了。
走到沈猎户家时,他已经把几只鸡杀好放了血。鸡血单独盛在一个碗里,兰英婶顺手接过去。
见姜姀来,兰英婶招了招手:“你来得可早。你沈叔刚把鸡杀完,他拔毛的速度很快,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始做酱油鸡了。”
见姜姀手里拿着一沓枇杷叶,她眼里不解:“咱们今日做的酱油鸡还需要用到枇杷叶吗?”
“自然。这可是今日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过不是用来加到鸡里头的。”
她把枇杷酱油鸡的点子同兰英婶说了。
“我就说你点子多。你让我们想,可想不出这些花头来。”
“到时我们一份鸡肉就卖十文钱。这样一整只鸡就能卖出去五十文。比原先卖的那整只足多了二十文钱。”
兰英婶咧着嘴笑个不停:“那咱们说好了。昨夜里我同你沈叔也商量过。这三十文我们拿着,多出来的二十文都给你。”
“那怎么行?”姜姀道,“鸡是沈叔打回来的。用的酱油调料都是你们家的。甚至连葱姜都是沈叔去山里找的。我不过出了个点子,帮着做一做吃食。每份拿个两三文就够多了,哪能占了近大半来。”
“照你这么说,要没你出的点子,这二十文还得不来嘞。你不过是拿了本该自己留着的那部分,说什么多啊少的。再说了,你先前不是答应和我们家正式合股吗。既是合股,那自然除了竹编,其他的也要。你拿二十文,我们拿三十文,可不就差不多是你先前说的四六分。”
“那也不行。您这样说,这钱我可拿不下手。”
身后沈猎户的声音传来:“你俩可别辩没完了。要我说,一共五只鸡,切成块就有25份。村子里总共多少人家,总不能人人都想加餐尝个鲜。要我说就先别管什么分不分的,咱们齐心协力先把东西卖了再说。”
姜姀赞同这个说法:“也好,那就按您说的。咱们快手先把吃食准备好。我那儿米粥还在陶釜里煮着呢。一会儿做得差不多,还得先下去把粥盛出来,免得烧干了。”
说着她撸起袖子,把沈猎户洗完的几只鸡接过来。
鸡肠、鸡胗都用清水反复淘洗过,冲得干干净净,毫无杂质。她一看就知道,他们今日这鸡肯定能卖得很好。
都说态度决定一切不是么。有沈猎户做事这细致劲儿,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照着姜姀说的,兰英婶把这几只鸡按块分好,在葱上打了个绳结,又把姜洗干净切成了小小的薄片。
按传统的做法,按说得先给鸡皮上扎一排孔方便入味。
但他们事先已经把鸡块切开,也是为了方便鸡肉吸收汤汁。这样做出来的酱油鸡不会哪一块偏咸或偏淡,酱油的味道能完全地腌透进肉里。
往锅里倒了些油后,姜姀觉得油温差不多,把盐、野葱和姜都放进去,煸炒出香味,再捞出来只留下黄灿灿的底油。
切好的鸡块,鸡皮朝下,挨个儿放入锅中。
鸡皮经热油一呛,喷薄出令人垂涎的焦香。待一面煎得差不多了,她把鸡块挨个翻过来,把底下带厚肉的部分同样放油里煎了煎。
为防鸡肉煎久了会发硬发老,她舀起两碗事先准备好的热水下入锅里。鸡内脏便在这时候,一齐被加入锅中。
冰糖在这个朝代是稀罕物。家里没有冰糖,炒糖色这一步只好略过。但有酱油的咸鲜提香,也完全够了。
顺着鸡肉摆放的方向,姜姀把酱油全部淋在鸡肉上。
很快鸡肉和鸡皮都染上了酱油金黄的色泽,在锅里又焖过一刻钟,一道浓油赤酱香嫩脱骨的酱油鸡就出锅了。
枇杷叶事先放开水里烫过,现下已经成了软乎乎的一片片。
她把鸡块用筷子夹出来,装到叶片里头,趁热扎起来,在外头添了两层干叶防止渗油。又单独夹出来一块鸡胸,把肉切成小块淋上汤汁,供想尝个味的村民试吃用。
这头大功告成后,沈猎户手脚麻利地把鸡块装到事先清洗过的背篓里。
这次东西少,没必要准备挑筐。他倒是觉得省力了,毕竟挑着扁担在山路上确实不好走。
姜姀这次本没打算跟下去。家里躺着个昏迷不醒的,走远了,她始终觉得不放心。
但沈猎户又觉得光自己下山,怕是开不了吆喝的口。不如让小果和他一道下去,既满足了小孩子时不时想要下山玩的心,又能给自己壮壮胆。
没想到还未出门,就看见小果毛茸茸的脑袋从坡下爬上来。
“娘,陶釜里的粥烂成了浆糊,我已经给它盛出来了。”
兰英婶眼里心疼得不行:“哎哟,这么小个娃娃。怎么什么都会做嘞。”
“那你把粥吃了吗?”姜姀问道。
“没有。我看你没在,就没急着吃,光赶上来了。娘,屋里好香啊。背篓里装的就是酱油鸡吗?”
沈猎户从装好的里头拿出来一块给她:“拿去吃吧,刚出锅的香着嘞。”
小果扭捏着没答应:“那不行。这些都是要拿下山去卖的。多吃一块就少卖一块,少挣不少钱嘞。”
捋顺她额前的碎发,姜姀笑道:“人小鬼大。怎么想法这么多呢。不差你这口,既然你阿公让你吃,就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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