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落在耳中就好似惊雷，虽说没有被劈得外焦里嫩，但震惊是一点不少，以至于姜子锌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祁简州承认自己是想借着刚刚开玩笑的由头，来试探一下对方，但看来结果并不尽人意。
他眼中的笑意越发荡漾开来，抬手在姜子锌的面前晃了晃，眼见对方被他叫回了魂：“好了，不开玩笑了，帮助的同学都是顺手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只轻轻一句话就将刚刚的事情揭了过去。
姜子锌垂眸将眼底的失望收去，偷偷抻了抻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麻的手指。
再度抬眸的时候表情已一如往常：“其实我以为，你应该没有注意到我才对。”
“嗯？”这句话听得祁简州有些云里雾里：“你是指什么？是指在小巷子应该看不见人吗？”
“我在高中的时候挺沉默的，也没有什么很突出的地方，和你更没有什么交集，我以为你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在小巷里，听到你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其实挺震惊的。”
没曾想这段话一说出来祁简州却是笑了，这回轮到姜子锌疑惑了。
“你有些太不自信，我就把你的话当做谦虚了。”
他本想止住话茬，但是看见对方疑惑的眼神，还是继续说下去了：“我以前年级第一这个宝座坐的很轻松，总能远远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进入高中之后，开始有一个人一直死死咬在我跟头后面不放，给我逼的挑灯夜读。”
“后面发现不仅是同班同学，居然还是个Beta，当天晚上给我熬的半个晚上没睡着，头发都掉了好些。”
他说着说着好似是回想到了当初自己的焦虑无措，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一笑让气氛终于完全缓和，姜子锌也不由的弯起唇角：“你在班上的时候看上去状态很好，没见到过有黑眼圈。”
祁简州不由的点点头，语气中满是赞赏：“天生丽质。”
姜子锌再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笑出了声调侃他：“自恋。”
祁简州其实还有很多未能说出口的话，在注意到姜子锌之后，他越发将目光放到对方的身上。
在姜子锌的眼里自己或许十分沉默，不爱与同学交流。
可在他的眼里，对方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笑容明媚而张扬，有时候有小心机甚至没有过多的掩饰。
古灵精怪，像春天肆意生长蔓延的草，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不断汲取养分生长。
姜子锌没有他一开始想象的这么聪明，但却努力而顽强，靠着日复一日的刷题，将分数紧紧咬在他的后面。
大多数的时候，那个瘦小而单薄的身影，都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手里的习题。
剩下的时间，就总是被姜烬文捞的一干二净。
想到了领自己不愉快的人，他的眉毛微微一皱。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自然被姜子锌看在了眼里，他张口询问：“怎么了？”
祁简州的眉头一松，因为想到姜烬文而感到不爽，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能直说的。
他将目光落在床头放着的袋子上：“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药好像还没用，需要我回避吗?”
姜子锌随着他的视线也向床头看了过去，这才恍惚间反应过来。
刚刚因为过于紧张，顺手就将lose effect放在了床头，还没用药。
姜子锌摇摇头：“我去卫生间就好了。”
lose effect的使用方式很简单，注射完成之后信息素就会逐渐淡化，直至消失，过程中也不会有令人不适的情况。
就也没有必要让对方特地出门一趟。
得到回答的祁简州也并没有强求，而是看着对方，拎起那个袋子进了卫生间。
姜子锌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小臂内侧的静脉上，一个鲜红的出血点十分明显。
周围一圈的皮肤上透露着按压过的粉红，但似乎是因为止血失败，对方便放弃了。
“再躺一会儿吧。”祁简州稍稍挪了一下椅子，为他让开了一些道路。
姜子锌点了点头便上了床，待他刚躺好右侧本来还在微微出血的地方，就传来了一阵按压感。
侧过头去，便看见祁简州扯了一张纸，伸手按在他的伤口上。
他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想要接过，结果却被祁简州拦了下来，也只能任由他的动作。
忽然间有点好奇，那个时间点的祁简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感到有些疑惑他便直接开口问了。
“我不喜欢住宿舍便在那里买了房子，离学校近日常也会方便一些，那天我碰巧坐在飘窗上看书，发呆。”
“连续三次看到你在楼下路过，神色匆匆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结果就看到了你身后似乎还跟着三个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就连忙下楼了。”
“老小区没有电梯，跑到楼下的时候你人不见了，就只能在小区里面找，因此耽误了很长时间。”
姜子锌回想起那时候的情况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记忆中的那三个身形，就宛若鬼魅一般在脑海中不断徘徊。
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当时的运气真的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祁简州看了一眼他有些发白的面色，出声安慰：“没关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少走夜路，隔离室提前几天预约。”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低下了头，神色中闪过一丝纠结，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对方说。
“怎么了？”姜子锌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最后祁简州还是开口了：“那几个人看上去不像校内的人，年纪好像要偏大一点，在二十五六左右的样子，最近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校门了。”
“补习家教什么的能推就推，如果实在是不行，要出校门，那就喊上姜烬文……或者喊上我。”
“好……”
被如此细心的叮嘱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对于祁简州说可以喊上他这句话，姜子锌全当对方是在客气，就类似于在街上碰到老朋友对方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那种。
就算不是他也不可能再麻烦对方了，两人以前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昵，处处麻烦别人不好。
祁简州还在继续说：“当时他们看见我来立刻就跑掉了，那几个人应该不是普通的路人，像是有目的性的。”
“正常Alpha如果被你的信息素吸引，应该会极其不理智地冲我释放攻击性信息素，但是他们并没有……那几个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姜子锌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先注意一些好了。”
他没有想要故意瞒着对方是他确实不知道，想要找他茬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王欣是被处理过了，但是也有继续报复的可能性。
人闲的时候是非多，更别提在这个学校里。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稍微注意点不出校门，看后续那些人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最好的结果是，那三个人只是路过的混混，和校内的人毫无瓜葛，如果是被人指使的，那关于他是Omega这件事情大概率会被捅出来，这是他最不希望的……
祁简州留意到面前的人脸色越发苍白，几乎是不过片刻就猜到了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你很厉害，不论你是什么性别，是Omega也好Beta也好。”
他承认以前确实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仗着学生会会长的身份，翻了姜子锌的学生档案，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关注，对他的经历知晓的一清二楚。
因此他这一句夸奖，是发自肺腑的。
姜子锌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谢谢你安慰我，但现在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或许等以后长大了、成熟了就慢慢接受了也说不定。”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诚恳，但实际上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句话只是敷衍。
一旦涉及到关于abo性别的事情他只想回避，因此他扯开话题：“最近这一段时间费用都是你帮我垫付的，我现在转你吧，担心晚一些就忘记了。”
祁简州看出了他的逃避，但对此也毫无办法，但是内心很清楚现在确实不应该多说了，便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下去，报了一个数字。
姜子锌看着自己手机里的余额，此时有些庆幸自己以前有攒钱的习惯，但这近乎三分之一的钱款划拉出去还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空气开始逐渐沉寂下来，姜子锌躺着躺着，不知在何时双眼一眯就逐渐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那股原本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已经消失殆尽。
房间内没有窗户看不出外面的时间，只能感到身体十分沉重应该是睡了很久。
床边右侧的椅子上现在空空如也，那个人似乎早已离开。
心脏能感到些许空落落的，有些失望，但想来也正常。
看到床头放着一杯水，他缓缓坐起身子，指尖刚接触到杯壁的时候，一股温热的触感便传来。
原本冰凉的心脏，似乎被这一点点的热量灌满。
打开手机一看，祁简州和姜烬文都给他发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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