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哥，你这手艺也太好了。这芋头太好吃了，真香！”
许芊芊一边夸赞，一边大口炫饭。
这两天为了勘察村子情况，许芊芊和朱倩没少出门溜达，无意间发现了一片芋头地，解决了近两天的温饱。
在许芊芊吃了第三顿芋头之后，她彻底吃不动了。
“倩哥，虽说你煎的芋头确实好吃，但是咱们这也不能天天吃这玩意。”
许芊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倩哥，我想吃肉。”
朱倩正在挨个翻找破烂衣袍褙子上的衣兜。
“你有钱吗？”
许芊芊这两天精力旺盛的时候早就把两家翻几遍了。
一把扯过这寥寥两三件的衣物。
“倩哥，你怎么这么扫兴，天天钱钱钱的，别翻了，我早翻几遍了。那真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太要命了。”
朱倩没有说话，抬头向远方看了看，又指了指门口的木棍。
“那有条河，要不你去试试能不能搞条鱼回来吃。”
许芊芊的衣着破破烂烂，这两天摆烂头脸都没洗，看得朱倩满脸嫌弃。
朱倩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许芊芊这种甚至不管自己死活的精神状态。
“倩哥，你这搞得我们好像那个野人。”
话虽这么说，许芊芊还是拿上木棍，叫上老大和老二一起去不远处的河边。
河边还有两个大娘正在浣洗衣物。
看到野人形象的许芊芊着实吃惊，“吆，这不是驴蛋她娘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小心驴蛋不要你这个娘。”
许芊芊这两天窝在这个破地方，吃不好，睡不好，正烦躁得很，“什么驴蛋，狗蛋，我看你们马上就变成落水蛋！”
说着木棍往水里一撅，水花大作，一大块泥沙平均落在两人洗干净的衣服木盆里。
“你！你这个外乡来的泼皮，看我不替你婆婆收拾了你！”
俩大娘彻底被激怒。
许芊芊把棍子一横，“都是外家人，嫁过来多当了十几年奴隶，都不知道自己老几了，我正愁火气没处撒呢。”
老大和老二紧张地拉着许芊芊的衣角。“小妈……”
许芊芊眼神暗示了一下老大和老二让她们闪到一边。敢和她打架，那真是小刀拉屁股，让她们开开眼。
俩大娘上去就想撕扒许芊芊，被许芊芊用木棍一头一个挑住头发，疼得龇牙咧嘴。
看一点也讨不到好，俩大娘也不恋战，抱着衣物赶紧跑了。
这下正合许芊芊心意，她当即让老大老二站在岸边。自己把褶裤向上一卷，开始下河插鱼。
由于刚才的“大战”，水边已经浑浊，鱼也跑光了，许芊芊也不着急，换了一个地方耐心等待。
明明鱼已经游到脚下，许芊芊一叉子下去只带上来一只沤烂的破鞋。
许芊芊不死心，再一叉子下去一块破麻布亵裤上来了。
太阳渐正，许芊芊连续十几叉子下去都徒劳无功，开始发癫狂怒。
“不叉了，谁爱叉谁叉，电视上都是骗人的！”
老大老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肚子又在咕咕叫，“小妈，我看河边有水芹菜，咱们不如摘点回去炒了吃。”
回来时，朱倩已经做好了饭，像是料定许芊芊带不回来鱼一样。
许芊芊打开锅盖，看了一眼更生气了。芋头是没有了，一锅水煮青菜开大会，这更没法吃了。
“倩哥！这日子没法过了。”朱倩也有点崩溃了，菜她只吃了两口发现真的难咽。
“芊芊，你想想办法。”正当这时，驴蛋跑了过来炫耀，手里端着一碗面条，面条上还卧了一个鸡蛋。
“奶奶给我做的，就不给你们吃！”“奶奶说了，你们不给她磕头认错，她非把你们饿死不可！”
朱倩迅速捕捉到信息，“驴蛋，你来，家里的钱都在谁那？”
驴蛋得意极了，“那肯定都在奶奶那，她说你们手里有了钱肯定要跑。家里好东西都在奶奶那呢，你们还是赶紧去给奶奶磕头认错吧。”
许芊芊也听得差不多。和朱倩对视了一眼。
许芊芊看着驴蛋碗里的面条和鸡蛋，“拿来吧你。”
“真是我的孝顺好大儿，知道你娘我正饿呢。”说着将鸡蛋咬了一半吃下去，另一半扯碎了塞到老六嘴里。
驴蛋属实没想到许芊芊会抢他的饭，原地呆愣了两秒，大哭了起来：“你是坏人，你还我还我！”
许芊芊一边蛇形走位一边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碗里的面条把碗递给了驴蛋：“还你还你，小气死你了，下次和你奶说多放点盐，我口重。”
把驴蛋气跑后，许芊芊和朱倩开始合计怎么去王菊花那搞点钱来跑路。
经过两天的观察和询问，她们现在身处在一个叫做陈家凹的地方。
全村约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口人。半数人家都姓陈，是村里的原住民。
其余一半是原来逃荒时来到这的，姓氏各有不同。
她们眼下所在的国叫大崟，此时是庆熙三年，目前看来不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朝代。
王菊花下边一共三子一女。名字简单粗暴，陈大，陈二，陈三，陈丫。
陈大便是是朱倩的夫君。陈二就是许芊芊的夫君。陈三尚未娶亲，陈丫还没嫁人。
陈三跟着陈大服徭役去了，陈二去往边关当前卒。陈丫跟着王菊花老两口住。
虽然底细没有摸太清，许芊芊实在受不了这个鬼地方，决定今晚就行动。
夜月高悬，万物幽寂，正是偷鸡摸狗时。朱倩站在门口放风，许芊芊一人当前翻了进去。
趁着月色正盛，她轻手轻脚摸进了王菊花的屋子，两老一小已经睡死。
屋子里唯一显眼的就是一个高木柜子，许芊芊凭借小时候她妈妈藏钱的记忆，逐个翻找过去。
在柜子里的被褥中间，棉布层层包裹里找到了一串铜钱。
这！能够啥！
苍蝇再小也是肉，许芊芊往兜里一揣，打算跑路。
王菊花一个翻身，脸朝外，双眼正对许芊芊。许芊芊的心脏都要漏半拍，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人是睡着的，只是眼皮没合上。
许芊芊舒了一口气，出了门。
鸡圈里的鸡安静卧成一排，看得许芊芊眼冒绿光。反正都要跑了，不吃饱吃好哪里能跑得动。
许芊芊上去一手抓住两只鸡，一共逮了四只出了王菊花家的门。
鸡窝里一片狼藉，驴蛋翻了一个身，睡得有些迷糊：“奶，我好像听到鸡叫了。”
王菊花鼾声如雷，压根没回应。
午夜，天地一片静悄悄。
许芊芊这里却是柴火通明，热闹如过年。
“老三，再拿些蒜子过来，老大那个荷叶洗好了没？老二让你挖的泥活好了没？”
朱倩把荷叶放到一边，面露愁色，“老大，你说现在你们买一个鸡蛋需几个铜板？”
“三文。”
朱倩看着手里的一串不足二百个铜板更愁了。
以三文钱一个鸡蛋的物价，二百文俩人跑路，那得纯靠两条腿跑了。
再看看许芊芊一副不嫌事大。
一次整了王菊花四只鸡回来吃，明天天一亮，非得闹翻天不可。
朱倩又看了看眼前这六个大小不一，面黄肌瘦的女娃。她们这一跑，这些个女娃要怎么活。
虽然朱倩不是什么圣母，这些个女娃也不是她生她养，她好好一个人被整到这个破地方没虐待她们已经够心好了。
但是许芊芊最近干的这些破事，她们跑了，难保王菊花不会迁怒到这些可怜的女娃身上。
许芊芊此时满脸黑灰，兴奋不已，压根没有想过这些复杂问题。
她将洗干净切碎的葱姜蒜放进鸡肚子里。又用盐巴还有从王菊花厨房顺来的酱油把鸡里里外外抹匀。
外边直接包上两层荷叶，又将泥巴一层一层将整鸡厚厚包裹严实埋到地下。“老大，再加点柴把火再烧大点！”
女娃们也兴奋不已，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馋得直流口水。
已过子时，香喷喷的荷叶叫花鸡鲜美出炉。
许芊芊和一众娃精神抖擞没有困意。许芊芊被烫得龇牙咧嘴仍用木棍小心扒拉敲开泥巴。
香味弥漫整个院子上空。她也是大方，不论年龄大小，俩人一只鸡。
许芊芊把老六也抱出来晃醒，“老六，醒醒，咱俩分一只鸡。”
朱倩彻底无语了，她是真够不要脸的，“老六这一点点，正睡觉长身体呢，你晃醒她干嘛。”
许芊芊看着睡梦刚醒，眨巴着眼睛迷糊的老六，“天天喝芋头汤睡觉长个屁身体，起来炫点鸡肉，搞不好明天就能长两斤。”
老六看到软烂的叫花鸡也拍手兴奋起来：“要！次——次！”
许芊芊眼疾手快，撕了一块最烂的鸡肉吹凉，分成小块塞进老六嘴巴里。
夜幕上辰星点点。小萝卜头们吃得正酣。
朱倩和许芊芊坐在一起一人一个鸡腿，“你说，咱们跑了，这些女娃怎么办？”
许芊芊大快朵颐没停，“什么怎么办？把我搞这破地方的时候，可没人问我怎么办？爱咋办咋办吧？我可是还一人给她们分了半只鸡，够意思了。”
许芊芊满嘴是油，有些疑惑：“倩哥，你别和我说，你心疼可怜她们要留下来吧。”
朱倩咬了一口鸡腿，“可怜是有的，想留下是没有的。”
许芊芊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这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谁孩子不易，谁来补。这群萝卜头怎么办，该是把我们搞过来的人看着办，他们良心不痛，也绑架不了我，我也不痛。”
许芊芊又啃了一口鸡腿，“话说，即便这些娃，是我做错事生的，那我现在清醒了，也得跑，最多问问谁愿意跟我跑，带着一起跑。人呐，得先为了自己，再为别人，这个别人包括娃。”
虚拟屏幕前的鬼影有些心虚和担心，“郭导，他们要跑，这怎么办？”
许芊芊第二天还在梦里，就听到门口王菊花还有另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叫骂声一片。
“天杀的，丧良心的小蹄子，竟然敢偷老娘的鸡，还一偷偷四只！真是反了天了！”
“真是不要脸的贱娘们，我娘养的鸡你们也配吃！”
许芊芊和朱倩带着起床气，睡眼朦胧走出了门。
王菊花和陈丫叉着腰站在门口，气势汹汹。陈丫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
“老太太，你这一大早拎个大茄子站我们门口干嘛？”
许芊芊揉了揉眼睛，“茄子，什么茄子，好吃吗？”
王菊花和陈丫看到两人压根没把她们当回事。陈丫火冒三丈，大茄子！她最受不了人吐槽她的相貌和皮肤，骂骂咧咧就要上去推搡朱倩。
朱倩一个闪身，让陈丫扑了空踉跄两步，更恼了！
“你还敢躲！”说着又要上前。
许芊芊一抬手把陈丫推了回去，“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呢！”陈丫发现看着瘦弱的许芊芊力气比自己大得多，也不敢再上前。
“你们，偷了我娘的鸡还这么嚣张！”
许芊芊立即打断了她，“什么偷不偷的，多难听，我们是光明正大地拿！”
王菊花上前扯着嗓子帮衬闺女，“你们问过我了么？我同意了么？不问自取就是偷！”
看到说自己的闺蜜，朱倩有些不乐意了，“老太太你说话太不中听了。”
朱倩说着用手一指瑟瑟发抖围观的几个娃，“这几个是你的什么？”
王菊花瞥了一眼，几个娃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孙女！”
朱倩：“我们俩又是你什么？”
王菊花更嚣张了，“吆，我还以为你们俩不知道呢，你俩是我陈家的儿媳，我可是你们的婆母！我叫你往东，你们就不能往西。”
朱倩一副那就好办了的表情，“那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吃个鸡怎么能叫偷！”
朱倩一脸委屈，扯住许芊芊就往外走，“太不像话了，奶奶给孙女吃个鸡，说儿媳妇是偷。
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太太我告诉你，我们俩这就走，你切记，我俩今天走了，都是被你苛待，冤枉气走的。”
许芊芊还有点跟不上大脑。虽然她们商量好了，今天一早走的。
不过这，就走？
朱倩凑近许芊芊耳边小声说道：“别愣神，跑起来！”
一溜烟功夫，俩人已经拿出大学体测的精神远到只剩下一个点。
把王菊花和陈丫看傻了眼。她们俩跑了，她们怎么办？这几个娃怎么办？
王菊花当即下死手掐了陈丫一把，“都是你这个死丫头起哄，现在人跑了吧！还不赶紧去追！”
这哪里还追的上，陈丫脚还没动，“这哪里能怨我，不是娘你拉着我来的！”
几个小萝卜头已经围了上来，“奶奶，饿饿！”
“姑姑，哇哇！”陈丫被几个娃拉扯得烦躁不已。“拉我干嘛，找你们娘去呀！”
孩子是小，但不傻，娘都跑远了，眼前的人再不抓住，下顿饭就没着落了，“奶奶和姑姑把娘气跑了，饿饿！”
许芊芊和朱倩一口气跑到了村边，实在是跑不动了，“钱你带了没？”
朱倩怀里一掏，说：“那不是废话！”
“咱们现在去哪？”
朱倩头脑清醒，“去县里，往周边热闹的县街去。”
许芊芊喘着粗气，看到田道上来了几个身着玄色粗布衫的人抬着一副棺椁。
“大爷，县城怎么走？”
朱倩倩满头黑线，有这么不分场合问路的吗？许芊芊可管不了这么多。老汉颤颤巍巍一指，还没张口。
许芊芊已经拉着朱倩顺着指的路飞奔而去。“谢谢大爷。”
看着已经跑远的两人，老汉终于憋出了话。
“你，你夫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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