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脆响，瓷器碎裂的声音从柴房传来。
一度陷入沉思的杜松云拉回思绪，快步走向柴房，脚还没迈进去，就见江小回正蹲着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江小回见人来了，红着脸，怯怯的小声地说道：“杜，杜大哥，对不起，我，我把——”
话还没说完，杜松云一脚迈进去，拉住他的小手扶起人，仔细了检查了下手指没有流血，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没受伤就好，碎掉的碗用扫帚扫，不可用手去捡，万一划伤了。”
江小回猛地抬起头，略带湿意的亮晶晶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杜松云。
“你先去门外吧，我来扫。”杜松云拍拍人的肩膀。
“哎。”
江小回垂着头从柴房出来，甩甩湿漉漉的手，又在下衣摆抹了两把，蔫蔫地站着。
杜松云扫完碎片后，来到树下。
“小回，来，到树下坐一会儿吧。”
“哎。”
二人入座后，杜松云倒了两碗茶水，其中一碗往江小回那推了推。
“来，喝茶。”温和的声音。
江小回见状，知他有话要讲，也知他要讲什么，心中觉得离开一事，理应如此，却又有些难过。虽然仅仅在此呆了短短三日，竟贪心地留恋起来。
“小回，这几日真是多亏你了，我很是感激。”
江小回一听，心咯噔漏跳了一拍。为数不多的别人对他的道谢里，杜大哥几乎占了大部分，他的心暖暖的。
“下山后你有什么打算？”
江小回侧着头略一思索，之后又气馁地垂下头，小声地说道：“进城找找看有没有活做，暂时还是会住在那庙里。”
杜松云一听他要回庙里去，心揪了一把，接着问道：“有其他可以暂时投靠的亲戚吗？”
江小回摇摇头，回道：“还是婴童的时候被坊里的大师傅在城门口捡回去养大的，不过因为我笨手笨脚的，常常让作坊蒙受损失。大师傅见我也长大了，上个月让我出来自己讨生活了。”说完头更低了，两手绞在一起，把皮肉都掐红了。他对自己的身世很是羞于启齿，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人。
杜松云听完沉默了。他见小回伤心，便温柔地轻拍他的左肩，温声说道：“我师父去远游，多年未归，临走前让我照顾好山上的果园。但你也看到了，我的眼睛和腿脚都不太好，只怕对果园照料不周，师父回来后见此可能会训我倦怠。若我留你在山上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江小回猛地抬头，双眸亮晶晶的又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情绪，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个“啊？”字。
“我说，你愿意留在山上帮忙吗？我会付你工钱的。”
“啊！”江小回的嘴张得更大了，满眼不可置信。
杜松云见他这副神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心想这孩子定是受了不少苦才会如此吧。他把茶碗又推了推，说道：“小回，喝茶。”
“杜大哥，我愿意！”
江小回仿佛刚反应过来般激动得握住了杜松云的手。
“我什么活都能干，不会的也能学，只要杜大哥不嫌弃我笨手笨脚！”
由于情绪太过强烈，倒是杜松云受到的震动更多，二人大眼瞪小眼，又见江小回神情转为懊恼。
“对不住，杜大哥，抓疼你了吧？我这人力气偏大了些。”说完松开了手。
杜松云回过神淡淡一笑，回道：“既然你愿意的话，那就住下吧！日后若你有了新的打算，想要下山，同我讲一声便好。”
“哎——”回答的清脆响亮。
江小回露出明朗的笑容，杜松云注意到他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杜大哥，那眼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江小回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做事了。
“不着急，你照料我几日应该也累了，先休息一两日再说吧。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家了，不必太过拘谨。”
“杜大哥，我不累。”江小回认真地说道。
杜松云起身走到小院前头，望着遥远的天边，又俯视着山脚的村庄，缓缓地说道：“今日红日要下山了，明儿先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吧！”
“哎。”
“几年前我穿的衣裳也拿出来洗洗晒晒，你也好有个换洗的。
“哎——”
“当然，还要带你去熟悉下周围，免得你哪天迷路了。”
“哎——”
……
天际归鸟返林，鸣叫一声声，红日也慢慢地隐入山后……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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