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周的树藤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疯狂地舞动着。有的从地下突然钻出,缠住人的脚踝;有的从树冠俯冲而下,如同毒蛇般直取要害。
“往这边!”蒋昭拽着一个被绊倒的警察,军刀上下翻飞,劈断阻路的藤条。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回头一看,一个警察正被多根藤条撕扯,鲜血飞溅。
林中响起一阵诡异的嗡鸣,像是某种远古生物的低吼。更多的藤条从黑暗中探出,有的粗如水桶,表面布满狰狞的尖刺,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子弹打它们的根部!”蒋昭大喊,同时扔出一个闪光弹。
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林间,那一瞬间,他看到无数藤条在地面上蜿蜒盘绕,如同巨蟒的尸体。
几个警察集中火力,终于打断了一根巨大的藤条。
但他们的弹夹也快要打空了。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打断的藤条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断口处涌出暗红色的液体,新的藤条疯狂地舞动着。
“往外撤!全部往外撤!”队长扯着嗓子喊。
蒋昭一边劈砍,一边向后退,每一个动作都要精准判断——劈得太深会被更多藤条缠住,太浅又难以脱身。他的手臂已经被藤条表面的倒刺划出无数血痕,但此刻已顾不得疼痛。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哨音从林深处传来。所有的藤条突然一滞,接着像退潮一般迅速缩回树林,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个失魂落魄的幸存者。
**
过了五天,蒋昭都没再来过,胡千隐为自己竟然在等他打电话过来感到一丝恼火。
明明是他找她合作,怎么玩起消失了?
期间何蔓来过两次,第二次隐晦地跟她提到蒋昭的厂子又出事了,胡千隐问:“又出现无头男尸,被勒死的女尸?”
何蔓摇头:“好像不是这个,我听到街上的人议论,死伤了好几名警察,还有一个吓疯了,现在都在医院躺着。”
胡千隐第一反应,蒋昭不会死了吧,或者卧病在床站不起来了?
她下午上了一趟山,顺便视察了他新建起来还没发育的厂子,警戒线围起的区域扩大了好几倍,连林子的边缘都望不到了。
回烧烤店打工的路上,胡千隐拨出第一个电话,对面立即接了起来,第一次从手机里听到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喂?”
“还以为你死了呢。”
蒋昭轻笑一声:“放心,还没死。”
胡千隐正准备再来两句狠话,却听到他柔和的声音:“还好那天没带你过去。”
看来确实出事了,他也受伤了,并且伤得不轻。
胡千隐说:“那就是残废了站不起来了?”
“嗯,废了。正在轮椅上坐着,还很丑,不想过去被人奚落嘲笑。”说这话的时候,蒋昭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低沉的乌云。
胡千隐笑了:“哦,明智,看来脑子没坏。”
那头也笑,低低的,暖暖的。他说:“等天气好了,我去安个假肢,整个容,再......”
电话挂了,传来机械的忙音。
蒋昭放下手机,看着手掌上结好的痂,嘴角勾起笑意,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那天晚上跑出去以后,他直接被送去医院,虽然他觉得自己伤得并不重,但他看着很狼狈且伤势严重。
藤条表面的倒刺又细又韧,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划痕和血点,像被什么怪物啃咬过一样。
腰间有一道比较深的伤口,是被粗壮的藤条勒出来的。脚踝被细藤缠过,虽然及时挣脱,但也留下一圈青紫的勒痕。
两只手掌伤得最重,砍藤条时被倒刺划得血肉模糊。
休养了几天,伤口愈合得还不错。手上的伤虽然结了痂,但一用力还是容易裂开。脚踝的淤青也已慢慢消退,完全可以正常走路。
他不去饭店找她,受伤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想不通这种事,离谱,怪异,诡异。
这些天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看文件,查资料,处理公务。罗罗负责两件事:跑腿,警局酒店两头跑;照顾他,送的饭当然是点来的外卖。
晚上八点,罗罗刷卡进门,语气神秘又兴奋:“阿昭,你猜谁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蒋昭毫不犹豫合上电脑,整理了一下头发,这几天没打算出门,自然也没有刮胡子,一定会被她说“更丑了”,转头却看见何蔓从罗罗身后走进来,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的温柔笑意:“蒋老板,听说你受伤了,我过来看看你。”
蒋昭一愣,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事,差不多好了,谢谢你专门过来。”
何蔓把手里的提袋放到桌上:“没吃饭呢吧。我从泰隆饭店打包了两份饭,秀芝阿姨说明天她亲自煲汤给你送来。”
胡千隐那种人,嚣张轻狂,高傲冷漠,给他打电话已经是万分例外与惊喜了,怎么可能跑来看她,真是想多了。蒋昭打开饭盒,闻了闻,熟悉的香味:“谢谢啊,几天没去,还怪想他家的饭。”
“可人姐姐,你随便坐。原来你也住这家酒店啊,真巧。”罗罗拿起炒饭迫不及待地吃。
“你们叫我可人就好,姐姐太显老啦。”何蔓坐在床边,打量着房间,“县城就这么小,这家店环境最好,其实也不巧。巧的是,我就住你们对面。”
“啊?真的啊?”罗罗惊讶抬头,看了眼对门,“那确实巧得很,这就是缘分。”
蒋昭闲聊:“你打算在这边工作多久啊?”
何蔓笑答:“我这个算是自由职业,没人管,想待多久待多久。安静又热闹的小县城住久了,还挺舒服。你们呢?听说厂子开不成了?”
说起这个,罗罗就来气,他把嘴里的饭快速咀嚼吞咽:“说到这个真是大无语,你说说这出的什么事啊?真是倒霉催的。”
他放下筷子掰着手指头数:“考察,选址,写报告,改报告,招工,建厂房......结果倒好,厂子还没开始生产就出人命,现在那些竞争对手都在网上乱传我们选址不吉利,风水有问题。”
“最要命的是,我们已经跟好几个大客户签了供货合同,现在厂子开不了工,违约是小事,关键是人家不信任我们了。”罗罗急得抓头发,“这年头做生意就怕背上不靠谱的名声,客户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何蔓跟蒋昭对视一笑,蒋昭开口:“没看出来你这么在乎公司生意啊。”
罗罗喝了口水,语气越发激动:“大哥,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公司虽然不是我的,好歹是我家人的吧,再说了,我还有一小点股份呢。”
何蔓心中暗自权衡,表情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同情和关切:“听着确实挺棘手,但你们家大业大,应该不至于损失严重吧?”
她以外行的身份继续说道:“其实做大项目哪有不遇到困难的?有时候暂时的挫折反而是好事,能把那些浮于表面的合作伙伴筛掉。”
至少,林川没决定跟他们断绝合作,反而对和吉山更有兴趣了。和吉山的选址越奇怪,越说明那些药材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来源。
“这倒是。”罗罗听了稍微振奋点,对蒋昭说,“我听五爷说那个林氏集团还愿意跟我们合作,这才叫大智慧。我们家大业大,又不是只有这两个厂子,云南遍地都是我们的地盘。”
蒋昭歪他一眼:“夸张。”
他把吃完的饭盒装到袋子里,问何蔓:“可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植物可以自己蔓延移动啊?”
“自己移动?”何蔓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夸张的惊讶之色。
蒋昭苦笑:“算了,我也就随口一问,确实挺离谱的。”
看来跟他受伤有关,何蔓好奇:“你说说嘛,或许我能知道呢,我不知道也可以帮你问问朋友。”
蒋昭谨慎措辞:“按照那位植物学家的描述,是一种奇特的新植物,外界暂时没有这个品种,它们看起来确实能自己移动,也或许只是我们没发现背后的操纵者。”
何蔓目瞪口呆:“你跟警察受伤都是被那些能自己移动的植物......害的?”
蒋昭没承认:“也不算是。前段时间有位植物学家的尸体被发现,他身上的本子记录到这个,我们怀疑林子中真存在这种奇特植物,把人给勒死了。”
何蔓反应了一会,问:“你们药厂的选址是怎么定的?”
罗罗说:“我干爷和五叔定的啊,他们指哪我们打哪。我看这两年他俩有点老糊涂了,选的地方风水都不太好,我就说干爷的那套玄学不靠谱的很。”他低声嘟囔。
“这话你到干爷面前说去。”蒋昭瞪他,过了会,像是自言自语,“磨刀村那个厂子开了有六七年了,风水不好的话早出事了。”
他的思绪又飘到胡千隐身上,越琢磨越觉得跟她有关。
**
晚上,他打了个电话,把那晚在林中偶遇胡千隐的事挑拣着说了。
和吉山沉默良久:“林子里突然跑出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话里全是责怪,蒋昭思忖片刻,说:“这个人很关键吗?我们也只是偶然碰到救了她,当晚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就滚下山坡了。”
和吉山语气冰冷:“你知不知道她去哪了?后来还见过她吗?”
蒋昭有点紧张,认真组织语言:“那天晚上天黑,打斗很猛,罗罗又受了伤,我们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只知道她好像穿着某个少数民族的衣服,会武功。
我怀疑她认识那帮凶手,就托周围的村民留意着会武功的女人,但到现在也没消息。哦,我还让警察去查了,也没查到。”
和吉山问:“她跑出来之后滚下山坡了?”
“对。我还朝着她的背影叫,问她要不要涂药,她一句话不说就滚下山坡,那晚她受伤还挺严重的,不知道还活不活着。”
和吉山却说:“死不了。”
蒋昭故作疑惑:“啊?她虽然武功厉害,但是身上中了好几鞭子,还被刀......”
“行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和吉山打断他。
蒋昭软声道歉:“干爷,对不起,我以后遇到奇怪的人和事肯定第一时间跟您说。”
和吉山语气立马缓和下来:“阿昭,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跟我道什么歉。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往林子里跑了,身子养好就回来吧,那边不安全。”
蒋昭赶在他挂电话之前急忙问:“干爷,林子深处真住着一伙人?我以为那天晚上他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意外闯进去的。”
“这事我也在查。”
挂断电话,蒋昭越发糊涂了,他也在查林子里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为什么要查?他不是才知道林子里跑出一个女人吗?他找那个女人干什么?他怎么知道那女人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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