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胡千隐越干越觉得烦闷,憋屈。
她站在烧烤架前,手上动作粗暴地穿着烤串。每一根签都狠狠地戳进肉块里,恨不得把那些肉块都戳烂。
塑料椅子挡她的路,差点就想一脚踹翻。
调制酱料时,她把蒜末捣得稀烂,看到手腕上方奇怪的图案,更觉得烦躁,于是,一个碗被她捣碎了。
“老板,我们的串还没好吗?”有客人催单。
着什么急啊?胡千隐心里骂娘,忍着脾气催了后厨,安抚了客人。
这种感觉糟透了,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坍塌,却只砸在她身上。
干完今晚,她毅然决然辞职了,本来正月里也没多少客人,老板爽快答应,工资按日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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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千隐回去取了刀,上了山,跨越警戒线,往林中走去。
她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树鬼藤怪。
月光泠泠地洒在山林间,树影婆娑,枝叶在夜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往日的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剩下她的脚步踩过枯枝落叶的细碎声响。
胡千隐在林间转悠了好一会,什么都没发现,准备原路返回时,发现前方有一条土路,被草丛虚挡着。
山路崎岖,夜色深沉,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在地上投射出摇晃的光束,走出一段距离后,胡千隐发现脚下踩着的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成型的道路。
忽然,一束亮光晃到她的眼,她挡到树后看,是一辆车驶过,然后慢慢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背着包,身影高大,他站定后,先观察了四周,然后才往一个方向走去。
胡千隐决定在暗处远远跟着。
没过几分钟,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要下雨的节奏。
胡千隐犹豫了。
但她看到后面又有一辆车缓缓驶来,没开车灯,在距离前车不远处停下,两个人下车后,车返回了,那两个人同样往前人走的方向走去。
看着像是在跟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千隐来了兴致。
蒋昭走在前面,看似毫无察觉,实则没走几步就会不经意地扫视四周。他走得不紧不慢,专给后面的人机会跟上来。
下午回去的路上,蒋昭确定了有人跟踪他,然后意识到,这跟踪早在几天前就开始了,只是前几天他没去细想。
他打算去和永峰那个山洞继续查探一次,快走到洞口时,蒋昭停步,转身说道:“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
马复和孟槐相视一楞。
马复问:“槐哥,出不出?”
“出你个头啊,不要正面碰。”孟槐说着往斜后方撤退。
蒋昭捡起一块石头朝两人隐藏的地方扔了过去,准头不差,差点砸到马复的头,马复悄声说:“槐哥,不打的话,咱要不撒腿跑?反正都被他看到了。”
有道理,于是两人撒腿往回跑。
刚跑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森的轻笑,接着是一种沙哑空灵的声调:“来都来了,留下来陪我......”
她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在空气中,听不出具体位置。马复和孟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停住脚步。
“槐哥,你听到没?”马复声音发抖。
话音刚落,一片树叶飘落在她肩上,他伸手一拂,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搭在肩膀上。
他僵硬地转头,就见一只惨白的手按在自己肩上。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啊!”马复吓得一蹦三尺高。
一个女人轻飘飘地落在两人中间,长发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她慢慢抬起手,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别走......”
“鬼啊!”两人转身就跑。
蒋昭以为那些鬼藤又开始害人了,立马跑了过去,他本意是救人,谁知马复和孟槐吓破了胆,见人就打,三人扭打在一起,打着打着忘记了那个女鬼。
胡千隐躲在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打斗,这个蒋昭,身手倒是不错。虽然是以一敌二,蒋昭却并不落下风。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也是练家子。一个回身踢直接将其中一人踹到墙上,另一人掏出短刀刺来,被他侧身避过。
蒋昭拿刀指着孟槐:“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孟槐哆嗦着指向前面那棵树:“那边有个女鬼啊。”
雨势又急又猛,蒋昭抹了把脸,转头看过去,毫无动静,他问:“你俩看清楚了?”
两人虽然跟踪他,但跟他并没有仇,跟女鬼相比,马复已经把蒋昭当成了自己人,他毫无防备地蹲在蒋昭身旁:“看清楚了,有头发有手,会说话。”
蒋昭收了刀,捡起地上一根木棍,抱着怀疑态度慢慢走了过去,拿木棍戳了几下树叶,没反应,又干脆扔过去,大喝一声:“谁装神弄鬼?”
还是没反应。
马复气势汹汹,也捡了根木棍往过走:“敢吓老子?有本事出来,老子一棍子扫死你。”
雨越下越大,一声惊雷炸响,伴随着闪电划过夜空。
在这短暂的光亮中,马复看见树上有个人影倒挂着,长发凌乱,夹杂着几根细枝藤,垂落在他眼前。
一个女人幽灵般的嗓音响起:“你在叫我吗?”
马复竟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孟槐拉着蒋昭要跑:“快跑啊!有鬼!”
蒋昭拉住孟槐,吼叫道:“跑什么,你兄弟不管了?就算是鬼两个男人还打不过她吗?”
又一道闪电亮起,他看见那人影轻盈地荡着藤蔓,在树梢间飘忽不定,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孟槐不住地吞咽口水:“你说的也是......你先上。”
蒋昭叫道:“你再不下来我扔刀刺过去了啊。”
蒋昭的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胡千隐忍住笑意闪身翻了上去,接着刀割断树藤,人落地,树藤朝他扬了过去。
蒋昭担心树藤有刺,只避不抓,孟槐却没经历过有刺的藤,看清这好像是个人之后,拔刀上前,一手揪住树藤跟她对抗。
胡千隐不跟他拉扯,松开树藤,直奔向蒋昭,过了几招,蒋昭借着微光看清楚这是胡千隐,心里又气又怒,一把推开她,朝她吼叫:“你有病呢?大晚上跑这来装神弄鬼。”
胡千隐擦干雨水,看着他哈哈大笑:“吓到你啦?”
雨声大,孟槐没听到他俩说话,挥刀朝胡千隐刺过去,刀锋劈开雨幕,寒光森森,胡千隐本能地向前一个翻滚,堪堪避过这一击,拍了拍蒋昭的背,说了句话,蒋昭没听清,她已经跑去山洞了。
孟槐还要追,蒋昭拉住他,在他耳边大叫:“别追了,我朋友,她跟我们开玩笑呢。”
开玩笑?孟槐整个人都懵了。
在这月黑风高、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深山老林中,她跟我们开玩笑?
蒋昭去旁边捡起刀,架回孟槐脖子上,语气冰冷:“谁派你跟踪我?”
孟槐吓得浑身发颤,不是吧,刚刚还携手并肩作战呢,他强颜欢笑:“不是跟踪,我们只是半路看到你的车,好奇就跟来了。”
“深山老林,大雨滂沱,杀人再毁尸灭迹很容易。”蒋昭手中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刀尖已经刺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刀锋流下。
孟槐闭眼:“你不信的话就杀吧。”
这反应让蒋昭万万没想到,这人比他还狠,他举起刀作势真要捅下去,孟槐瘫坐在地,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却依然紧抿着嘴不肯说话。
蒋昭踢他一脚:“你跟踪我不止一次,说出谁派你来的,我不杀你。”
孟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看着蒋昭:“你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会说。”
蒋昭注视着他的眼睛,黑暗中,那双眼里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倒是条好狗。”蒋昭收回刀子,指了指旁边的马复:“先滚吧,赶紧带他回去,下次再被我碰到不会轻易放过你。”
山洞内,胡千隐脱下淋湿的外套哆哆嗦嗦地搓手。
蒋昭一进洞就开始数落她:“姓胡的,你还真叫胡来啊,真是人如其名。你大晚上跑这来干什么?李泰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
这话提醒了胡千隐,她哆嗦着手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在袖子上擦了擦,给黄加莹发了个短信:我有事在外面,晚点回去,你早点睡,勿担心。
蒋昭甩了甩湿透的衣袖,他穿着硬壳冲锋衣,防水,而胡千隐穿着棉布羽绒服,整个都湿透了。看她瑟缩发抖的样子,心里那股怒气顿时消了一半。
洞里留着上次和永峰捡来的干树枝,他先把火生起来。
胡千隐挪到火堆旁,火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她的头发都湿透了,水珠不停往下滴。
蒋昭脱下自己的外套甩了甩水珠,递给她,语气冷冰冰:“举着,烘干里层。”
胡千隐挑眉,嘴唇微启,蒋昭不等她开口:“烘干了给你穿。”
胡千隐乖乖举着。
蒋昭常年跑户外,包里什么都备着,防水布、便携工具、打火机、压缩饼干,还有一个保温杯。
他递给她:“喝水。”
胡千隐就喝,热乎乎的,不喝白不喝。
蒋昭本想让她倒在杯盖里喝,她倒不嫌弃,吹了吹,直接喝。
他又拿出毛巾给她:“擦头发。”
胡千隐接过来,终于忍不住笑了,开始说话:“我是偶然碰到你们的,看到那两人跟踪你,我就也偷偷跟踪他们。他们跟踪你,那不就是坏人嘛,所以我就吓吓他们。”
蒋昭又从包里拿出一件替换的抓绒外套:“一会等毛衣干了之后穿上这个。”
胡千隐说:“你包里怎么什么都有啊,一次性全拿出来给我呗,一个一个拿多累啊。”
“你倒是好意思。”蒋昭冷哼一声,拿出防水布铺在地上,坐了上去,开始烤火。
胡千隐也坐上去,把衣服递给他:“我举累了。”
她还能再不要脸吗?蒋昭转头,难以置信。胡千隐竟然给了他个温柔又可爱的笑,还略带撒娇:“我真累了。”
勾引。**裸的勾引。蒋昭没好气地接过来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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