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人应该没事。”
须臾,有人在旁边低唤:“吴潜?”
……
隐隐听得小谢的声音,吴潜终于找回意识,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蛇!”吴潜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手。
“什么蛇?”严赫上前问,“你看到什么了?”
吴潜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扫视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又被弄回了别墅,想到身下的床上可能爬满了滑溜溜的玩意,吴潜差点再次晕过去:“我怎么回来了!”
旁边汪丙成解释:“早上谢洧发现你不在房间,就出去找你,恰好看到你晕倒,他就把你带回来了。”
“那坟地有问题!”吴潜这回用了肯定的语气。
严赫闻言便知他是在说郑祖父的墓地,顿时也严肃起来:“可那里就是个小龙抬书案的地形……”
吴潜打断他:“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小龙,是万蛇窟!”
“万蛇窟?”
吴潜将山顶所见说出来,听得严赫连连倒抽冷气。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呢?”严赫在房间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地方怎么会成万蛇窟,山中气脉不会无缘无故地变动,难道是出了意外?”他猛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吴潜看看窗外,发现已经是下午了,秋阳映照窗户,给外面树枝都涂上了温暖的色泽。
握着的手也很温暖,那只手轻轻抬了抬。
“起来,吃点东西。”
吴潜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连忙放开:“当时我真被吓到,谢了。”
“不客气。”小谢道。
“现在怎么办?”吴潜忍不住问严赫,“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
严赫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眉头舒展:“受人之托,事情没解决怎么能走?做我们这行都要有始有终,既然张墨尺不行,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马了嘛。”
吴潜还是怕:“可这座别墅里全是蛇,继续住会不会……”
“知道原因就有办法,”严赫边说边起身朝门外走,“那不是蛇,是晦气显形罢了,我和小汪布置一下那边,你暂且和谢洧住吧,有他在就没事。”
想到小谢要继续睡地上,吴潜无奈又抱歉地看他。
下楼吃饭的时候,吴潜看到张墨尺正在指挥两个弟子收拾东西,他们都以为事情解决了,准备明天离开。郑治华不知什么原因不在,郑治安虽然待两人客气,其实并不信这些东西,很少跟众人单独交流,此刻也不见人影,就他媳妇在,她正和张墨尺说着定机票的事。
“大哥和我家的都有急事出去了,我代替他们送张先生,这次多亏了张先生,一点谢意,张先生别嫌弃。”
张墨尺闻言就知道钱到账了,点头:“此事过后,几位病人应该会好转。”
郑二媳妇松了口气,她倒快言快语:“张先生看出来了吧,我家那位不信这个,但家里人病得实在太蹊跷,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只希望爸妈和兄弟能好就行。”说着就见严赫下楼,她连忙道:“严先生的也送上了,两外还有一份,之前我家不懂规矩,就当是给两位赔礼。”
张墨尺挑眉:“这次却委屈了严先生,没机会出手啊。”
“不委屈,马上就轮到严某出手了,”严赫笑眯眯地摆手,“严某可不比张先生厚颜,事情没解决,这红包拿着不安心呐。”
郑二媳妇连忙看张墨尺,又看他,有点慌:“这……”
张墨尺却清楚严赫的本事,心知他肯定有所发现,顿时面色不好:“严先生要出手,那就请吧。”
严赫道:“欸,你我相继出手,显不出究竟是谁的本事。况且我要做的事情有些为难,恐怕主家轻易不会同意,不如暂且等两天,看医院二老的病情有没有好转,主家自然就知道听谁的了。”
张墨尺冷笑,对郑二媳妇道:“机票先不定,张某就留下来看严先生高招。”
.
知道事情没解决,吴潜生怕哪个地方再冒出几条大蛇,整天都跟小谢形影不离,到晚上小谢进浴室也跟去守在门口,亏吴潜知道小朋友腼腆,要是换成周洋,他铁定就跟进去一起洗了。
等到小谢出来,吴潜立马冲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洗完,门都不敢关太严实。坐到床上,他突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小谢,你……怎么把哥弄回来的?”
小谢躺在地上不作声。
吴潜抱着希望:“背回来的,是吧?”
小谢只得道:“当时太急,没人注意。”
吴潜顿时又感觉眼前一黑,仰倒在床上,他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语气有点悲愤:“就算你力气大,也别动不动就抱啊,你老实交代,到底谈过多少女朋友?”
小谢疑惑地看他。
吴潜坐起来,盯着他打趣:“这动不动就抱的习惯,是抱女朋友抱多了吧?”
小谢抿唇,半晌道:“没。”
吴潜将信将疑地打量他:“弟弟,我发现你不太老实。”
小谢道:“没有。”
“还没有!你小子面上听话,哥说什么你全都不听,”吴潜越想越气,跳下床,扑过去按住他,“喜欢抱是吧?来,哥抱你去外面走一圈,让你知道那什么感受!”
小谢倒没有跟他动手,开始还招架两下,看他真恼了,便松手任他蹂躏。
吴潜试了几次竟没抱动,受伤的心灵再受暴击,想自己也算能打能扛能跑的猛男一个,怎么就遇上这小孩了呢?最近丢人次数比前二十几年还多。
偏偏这位又跟周洋那脸厚的玩意不同,打不得骂不得。
吴潜想到最后都有点颓废了,无奈放弃,好笑地揉揉他:“吃了什么饲料,这么沉!”
闹了会儿,吴潜选择遗忘丢人场面,扯过被子给他兜头一盖,眼不见心不烦,转身上床睡觉了。
小谢轻轻捏住被子。
因为早晨受过惊吓,又昏睡了大半天,吴潜其实也不太困,就闭着眼睛养神,好容易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
有人开门走出去了。
吴潜惊醒,立刻撑起身看,发现门真的开着,过道灯光明亮,地上的小谢果然不见了。
大半夜的他去哪里?
吴潜看着窗外黑色树影,越看越像那扭曲的蛇影,心里不觉又有些发毛,他赶紧摸下床跟着出门,发现三楼公用洗手间亮着灯。
这座别墅多数卧室都带独立的洗手间浴室,小朋友却大半夜跑出来,吴潜顿时有些疑惑,等了会儿还不见人,吴潜才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扶着额头笑了。
周洋没说错,小孩都成年了。这无所畏惧的年纪啊,诡异的东西都没解决,换成自己,在这种时候是怎么都不会有冲动的。
跑出来,大概是怕自己听到。
发现小朋友这么腼腆,吴潜心头直乐,竟然也不那么害怕了,转身回卧室。
过了很久,小谢轻轻推门进来。
“弟弟,这么年轻就有起夜的毛病了?”吴潜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大概没想到他会醒,小谢有些惊愕。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他的表情,吴潜乐得不行,撑着脑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呦,你这有点虚啊,要不要哥给你买点那什么吃着,补一补?”
小谢很快又垂眸,迅速过去躺下,背对他拉上被子。
吴潜躺回去笑得发抖,怕小孩羞恼,忙又轻咳两声:“哥开玩笑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说明你是大人了,功能正常。”
小谢没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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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小插曲,小谢直到次日清早都没跟他说话,吴潜却来了劲儿,好几次故意凑近去招惹他,大概就是找到了逗弟弟的乐趣。
张墨尺和严赫打算等两天再见分晓,事实上根本没等到两天,上午就出事了。
郑治华被拘了。
原本众人还不知道,是郑二媳妇清早接到电话匆匆离开,说要去医院照顾大嫂,严赫看她神情焦急,觉得不对劲,小谢就出去打了个电话,才得到了这个消息。
张墨尺怔在别墅门口。
严赫很贱地凑上去:“张先生也终于把主家看进牢里了,彼此彼此嘛。”
张墨尺咬牙,低声:“你发现了什么?”
严赫道:“阳宅没问题,当然是阴宅有问题啊,等郑治安回来,就是严某出手的时候,张先生,承让啦。”他拱拱手,心旷神怡地上楼去了。
“师父,我们……”小弟子试探。
事情搞砸,换别人估计是没脸留下来了。张墨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却冷声道:“不走,看严赫怎么弄。”
直到次日下午,郑治安夫妇才回来,神色疲惫。郑治华的事已成定局。据说行贿数额不小,原本上面早就接到举报,却始终没查出漏洞,都打算结束调查了,可反贪局的一位同志始终觉得不对劲,坚持调查,这次是真切地拿到证据,连同受贿那位一起给端了。
“大哥怎么那么糊涂呢!”郑治安顿足叹气。
严赫道:“人在做天在看啊郑先生,二老与令弟弟媳还病着,事情还是要解决。”
郑治安勉强笑道:“家里出事,眼下就不劳动两位先生了,该给的红包我们会给的,明天我就安排送两位回去,不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说完就走进了房间。
郑二媳妇叹了口气,过来道:“我家这位看着脾气好,其实性子拗着呢,严先生千万别跟他计较,有什么话跟我说就行,您看需要办什么?”
严赫道:“迁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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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真不小,往常作主的郑治华不在,郑治安坚持不同意,但医院半夜打电话来,告知两位老人病情加重,郑治安急得连夜赶过去了,郑二媳妇便站出来作了决定。好在近两日就有合适的日子,在严赫的吩咐下,郑二媳妇雇了些八字合适的村民帮忙,看准时辰就让小谢上前将符烧掉,又在坟四周浇了些不知什么做的水,然后才重新破土。
坟挖开,所有人震惊不已。
因为郑治华坚持搞土葬,郑祖父才下葬一年多,用的上好棺木竟已完全朽坏,好似几十年的老坟。
“这……”张墨尺难以置信,他是行家,自然知道这情况是什么原因造成,上前看了又看,“袁和先生选的地,怎么可能是晦地!”
见所料不错,严赫松了口气,也没有瞒他:“这里原本的确是好地,只不过郑祖父下葬后,去年7月里这一带发生过地震啊,虽说震级不高,但我猜就是那次地震改变了地下结构,使这小龙抬书案变成了万蛇窟,原本灵气汇聚之所成了晦气排出之地,山势看似没变,实际气势已经变了,地气杂乱,就成了万蛇窟。这方面袁先生是专家,我猜袁先生若是再来,一定会立刻发现,我们始终差了他一着,所以到现在才查出来。”
张墨尺沉默片刻,颔首:“难怪。”
吴潜还是半信半疑:“严先生,阴宅风水真的能影响到后人吗?”
“当然,”严赫看看他,笑道,“你可以尝试从科学方面去理解这事,这个点聚集了山的晦气,郑祖父葬在这里,晦气和他的气息融合,年末或日常家人来祭拜,带回了晦气,再传给类似气息的家人,所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病倒。就说郑治华的事,他一直做得很隐秘,为什么这次翻车了呢?就是因为他晦气缠身,让身怀正气的人敏感,从而产生本能的排斥,所以那位同志才会格外注意他,在上面决定结束调查的时候非要坚持,最后真查到了问题。晦气,你可以当成是一种类似磁场的东西。”
“胡编乱造,就哄年轻人吧。”张墨尺嗤笑了声。
汪丙成道:“师父您之前说郑治华面相不对,难道就是指这个?”
严赫点头:“我一看这人就带贪啊。他专程请袁先生为祖父看阴宅,可有好地又怎样?他也没那福气享用,或许老天认为他不配受这块地福荫,所以说都是命啊,一命二运三风水,何况他带头搞这些所谓不科学的活动,妄图借此获利,思想就不正了,须知好地只配有福人。”
吴潜看看那边的郑二媳妇:“郑治安为什么没受影响?”
这次回答他的是张墨尺:“因为他心正,别看郑治安像个老好人,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身带正气是可以压制许多邪气的,古代穿着官服,现在警察穿着制服,晚上走在外面通常是不怕的,这就是常说的‘邪不胜正’。”
“当然,时间久了恐怕影响健康,”严赫补充,“难得有正派人,这事我们当然要顺手帮忙解决。”
吴潜想了想道:“您那科学解释,我感觉还是牵强了。”
严赫笑道:“科学玄学都是学问,殊途同归嘛,据说牛顿还研究过神学呢,这世上未解的谜团太多了,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新的解释?但不管怎样,像郑治安一样,行得端坐得正,少点私心,多多自我约束总是没错的。”
吴潜赞同:“这您说的对。”
小谢当然不变态,年下就是年下:)
小谢:我哥先撩。
吴潜:……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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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迁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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