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二区。
午休过后，参与秦陵计划的百灵们按照通知在下午三点前到达了B区沐风楼。这里是平时供官兵娱乐的场所，军区组织的观影等团建活动一般都安排在这里。因此众人看到通知上“沐风”这几个字时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风祁祐和他的三位队友，赵逢、卫毫、徐自一起来到三楼大礼堂。里面已经布置好了一圈椅子，总共36把，是这次参加行动的所剩百灵军人总数。他们到达时已经到了一些战友了，众人打了招呼，落了座。
大家偶尔闲谈几句，氛围并不是很热闹。更多人是有心事的模样，背靠在椅子上，双腿无力放在那里，双手没什么筋骨的垂放在腿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三点还没到，蒋为国就来了。他扫了一眼，把情况都看在眼里。
百灵军人们见他来了，纷纷站起来敬礼。他笑着抬起手，示意大家放下手：“今天不用太约束，咱们这是畅谈会。大家随意聊聊天。”他走到椅子前，“坐，都坐。”众人这才坐下了。
蒋为国面露微笑的把众人的模样又看了一遍，才开口道：“今天喊大家来，可能你们心里多少也猜到了。前几天咱们参加了一项计划，在这项行动里，是我们第一次和国外的百灵交手。”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温和的道：“想必大家都有些体会，今天咱们就畅所欲言，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他说完，众人或思索着，或低下头又或者互相对视一眼，但都没有立刻开口。蒋为国并不慌，而是耐心的等着他们。
风祁祐看了眼队友，举起了手。蒋为国立刻道：“贺祁祐，你来说。”
风祁祐刚站起身来，蒋为国忙笑着说道：“坐下。”他语气自然又带着轻松和笑意，“我说了，今天咱们就是战友之间的谈话，轻松！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说话。风祁祐坐好便开了口：“区长，我们想问对方究竟是谁？”
蒋为国早有料到，他声音坚定而平缓的道：“是和你们一样的百灵。”“不过虽然同为百灵，但确实也有很大区别。”众人心里确实都十分在意这一点，听区长这样说，不由得都微微挺直了身子。
“我们区，还有一区的百灵，大家都是自然发生变化的，就比如赵逢你吧。”赵逢正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听到自己被点了名，维持了一个有风度的笑，把背直了起来。“赵逢的能力大家都知道吧。除了咱们都有的力量和速度外，他主要的能力是侦查和影灵。他的听力能在灵力的加持下听到很远，同样能形成一个像小鸟呀，还有其他他自己可以创造的小蛇小龙这样的生灵。”
“这都是他在受到咱们自然环境的影响下自己生出来的，不是人为制造的。百灵军区的大家都是这样。”蒋为国看着大家，停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也有自己没法变的，我说是现在这个阶段。其他军区里的最近又产生了几位百灵，大家自然产生的时间可能是不一样的。那我继续拿赵逢举例啊。”
“我记得赵逢其实是咱们区里来得比较早的了。何印明，”他看向另一个人，笑着道：“你比赵逢晚两个月来的。所以大家看啊，我们每个人可能因为自身体质的一些原因变成百灵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国外的人也是这样，然后大家交手的一些人里面可能因为一些问题，到咱们行动的那天他们都没有办法自然的去变成一只百灵。”
“而战争对于百灵的数量是有一定要求的。那么对于没有办法自然变成的那些人，他们就会想办法。说好听点是用科技和生物的手段。但坦白来说，其实就是一种非人道的方法让他们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蒋为国再次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了一遍，才道：“我想贺祁祐的问题大家之所以感兴趣，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表层。而是因为……他们的自杀式行为。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此话一出，一些人低下头，或者垂下眼睛。蒋为国依然坐得板正，气正如松。
“贺祁祐，说说你的想法。”
风祁祐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更担心大家的安危。”他说着看着对面，还缠着绷带的战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过了半晌才低声道：“……蒋区长……他们后面会怎么样……”
在坐的百灵军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蒋为国。他们的战友，最难以割舍的感情情感，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
“大家在进来之前签的协议上都写了。国家绝对不会弃他们于不顾！国家早已为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治疗，我们也会根据后续的恢复情况，为他们安排合适的岗位，确保他们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请大家放心。”蒋为国看着他们的眼睛。
“没法恢复吗……”风祁祐看着他，眼里是有些执拗的期盼。
蒋为国神色认真，“现在的医疗水平还不能，但是我们不会放弃。有任何机会，我们一定会为他们治疗。无论是过了多少的时间。”蒋为国转过身，看着徐自，向众人解释道：“徐自的右臂被敌人穿透皮肉，割了那么长的口子，虽然非常严重，幸运的是经脉可以恢复。”
“真是万幸。”蒋为国重重道，语气中是实打实的开心和庆幸。“我们在和国医大师进行合作，在没有伤到经脉根本的前提下，用灵气和中医激发人体本能进行修复是有很大痊愈的可能的。”
“赵齐，你可能就运气不怎么好了。但你受伤的地方恢复后不影响后续训练，且能参加一定的行动，所以依旧可以留在队伍里。”蒋为国道，他看着所有人：“我理解大家，我也很难受。”
“在回来之前。我刚刚参加了一场审问。就是之前出卖我们的那些人，包括这一次走漏消息的人。我们这里有一些人也参加了之前的精卫行动。那一次行动和这一次行动不同。我们的任务目标有一小半都被抢去了国外，甚至在后续，敌人也没有放弃他们的计划，将我们整个任务的核心利用包装箱偷渡的方式转移到国外。到如今，敌人也不死心，还在寻找培养核心的关键人物。但是这次！我们完成了任务。”
“很好的完成。”
“我们牺牲了几位战友。同时……也有几位战友因为受伤过重而无法再继续参与训练，去完成后续的任务。”蒋为国道，他忍住眼泪，“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兵。每一个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我都记得非常清楚。失去他们。我真的很愤怒也很难过。”蒋为国的眼眶有些红了，但他是司令员，是区长。是大家的依靠，他绝不能哭。
“但是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大家也都看到了。敌人是怎么攻击那个墓口的！他们是人吗？他们是人啊！他们是人。但是他们活生生的往上面撞啊！以自己的命为代价去打开那个墓口。哪怕在和大家交手的途中，如果没有办法得逞就直接自曝……敌人的残忍远超我们的想象。他们不要命啊！也不在乎别人的命！甚至和行动毫无关系的普通的一家四口都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了。”
众人的脸上分别浮现出恨意、痛苦、泪水和思虑。他们是那么想念往日的战友，一起训练的同伴，往日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而极度现实的鲜血和敌人面部的狰狞将他们拉回地狱，为了国家冲锋他们毫不犹豫，而战友的鲜血、战争的残酷不得不让他们更深刻的思考和平、争取和平。
蒋为国看着大家，“我们在训练前也跟大家都讲过了，精卫计划就有遇到这样的。他们没有人性了，他们只有残忍。但是包括我在内……我们看过图片也听过别人嘴里讲出来的经历……但当我们真正去经历的时候，我知道大家都没有办法，很快走出来。”
“我知道。真的，哪怕我只是在后方看着屏幕。但不管是昨天还是在今天回来的路上我的脑中都不受控制的去播放那一个场面。”
在场一些军人已经不受控制的想吐，但他们凭着坚韧的意志力死死忍住了，嘴里酸水直冒。
“难受我们就停下，大家去洗手间解决。”蒋为国道。
“区长！”一位百灵士兵站起来，他已经满脸泪水：“我们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敌人自曝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是他们把我推出去的，还不忘给我加了个防护罩。那个血肉和火焰就擦着我的脸我的身体，哪怕有防护我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左半边的身体，有火焰灼烧后暂时难以消退的，大片红色的痕迹。“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能再让兄弟们这样牺牲了！”他哭着说了出来。
“好！”蒋为国的眼中泪花闪烁，他努力不让自己也落下泪来。
“区长！”又有一位军人也站起来，“还有那些从土里钻出来的，还有会隐身的。我们要是能提前防御就好了，再精准一些就好了！”
“好！”蒋为国道。
“如果不是有他们的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又想到什么，带着哭音喊道：“为什么有了符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爆炸啊！”他没有埋怨自己的战友，他只是悲痛，痛恨着敌人，他多希望自己的战友能回来啊！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
风祁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没有说话。
赵逢刚想开口，卫毫的声音响起：“因为炸得人太多了。”“太多了……能量太多，几个符都难以抵挡......”风祁祐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猛然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凉意爬上脊背：是啊，那这么强的威力季安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心里没由得升起一阵后怕。
“区长，什么时候让他们偿还！”
“区长，我们要对敌人更了解才行。”
“我们要加紧训练。”
“区长……你之前提到的合作，和五大家，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
众人一窝蜂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蒋为国把每条意见都认真记下了。
“我非常感谢大家，真的非常感谢大家！都愿意和我说真心话。我知道这一次行动对大家的影响非常大。不是我们这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但是我想告诉大家，基地愿意为大家解决，我愿意为大家解决。只要我蒋为国一天做百灵二区的区长，大家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在执行任务后，或者是训练当中有任何的问题都欢迎随时向我交流。这也是我在大家进入基地的第一天就跟大家说的。”蒋为国看着每一个人，他的眼里依然闪烁着泪光。
“我们为逝去和不得不离开百灵二区的战友流泪、心痛，怀念他们……可我们不会止步不前。我们要从这一场战争当中吸取教训。针对大家提出的防御力、以及新的作战方法，大家接下来都可以畅所欲言，我都会记下来，然后拿回去，与研究员进一步讨论。”
“关于合作的问题。我想应该很快了。各位，请大家在这一段时间务必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我知道大家还有痛苦，浮躁在所难免。但我依然希望大家可以拿出我们百灵二区军人所应有的意志。去面对它，战胜它！”蒋为国坚定的说道，“同样，正如我们所签的那份合约中写的，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再继续，坚持退出，那我会送大家回到原单位。不会有任何处罚。”
“这是在世界环境变化下新的战争。它比以往更加诡变，更加残忍，更加没有人性。就因为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所面临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残忍，新的血腥，新的离别，新的自己。”
“希望诸位能够在这一段时间里好好想一想。大家不要只窝在屋里。可以去我们平时训练的场地或其他的场所走一走转一转。到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请诸位做好决断。希望在周四的集体大会上我能够再看到大家。”蒋为国站起来，冲所有人敬了个军礼，然后放下手，道：“散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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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百灵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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