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姜云殊边退边打量着周围,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显然是不正常的。昨日里明明赵肖阑他们就住在离姜云殊不远处,而这么大的动静,左重明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正是贫僧。”和尚的法杖又卡住了,姜云殊趁着这个间隙,飞起一脚把站在旁边袖手旁观的斗笠男子当胸踹飞,自己则趁机跳到了红绳之上。和尚哼哧一声,跃上房顶,一脚踏上青瓦,哗啦一声,房顶松动,和尚又把法杖抓进了手里。
“你们是赵厌的人?”姜云殊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再看向二人的目光更冷了几分。
倒是斗笠男子宋霖被姜云殊无缘无故踢飞出去,他踉跄地后退几步,方方稳住身形,就见三人成对立之势,显而易见,姜云殊认为他和那秃驴是一伙儿的。
宋霖正想出声辩驳,那秃驴抢了先道:“是,我们二人今日奉命抓你回去。”
“……”不,我不是,我真不知道。宋霖心想今日真是不凑巧,那秃驴不会把自己误以为是他的帮手了吧?但他也没见过赵厌吩咐除他以外旁的什么人来这样抓姜云殊?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和尚是怎么回事?
“果然。”姜云殊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定看向和尚,嘴中念念有词。
和尚趁着姜云殊没什么动作,侧着挪到了宋霖身边,试探性问道:“这位仁兄,你也是为传说中神力来的吗?”
宋霖不想理会他,只想着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中脱身,那和尚却又问道:“她说的赵厌又是何方神圣?”和尚脸不红、心不跳,把法杖横在胸前。
“你不知道赵厌是谁?”宋霖哑然,没接着问出后一句:那你怎么自报家门说是赵厌的人?
和尚显而易见地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你也不知?罢了,总归与我无关。”和尚随口就承认姜云殊的猜测其实是因为他并不想被旁的人知道他背后的人,于是姜云殊无论说是谁,他都会认下。
但姜云殊自然不会这么想,她警惕地倚着身后的红绳,半弓着身子,与他们二人对峙。
宋霖悄悄往外挪了一步,表示自己和这个秃驴不是一伙儿的。和尚没瞥见他的动作,手持法杖舞的虎虎生风,颇有一番排山倒海、力拔山河的架势,他大喝一声,踩着青瓦冲向姜云殊。
姜云殊踩住晃晃悠悠的红绳,身形灵活地穿梭在数百条红绳间,她躲过和尚劈头盖脸砸来的那一下,手中甩出一条红绳,手上本想掐个火烧过去,但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只好踩着红绳游走,最后她跳到屋顶边缘把手中的红绳一收,那和尚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她没就此松懈,反而趁着和尚挣扎的时候,当膛一脚把那和尚踹了出去,和尚踉跄后退几步,腿上发力,踏碎青瓦,堪堪没有跌落屋檐。
宋霖只在一旁抱着胳膊,见姜云殊应付得了就没有出手。然而无辜躺枪,姜云殊鬼魅般闪到宋霖身后,手上的红绳绕住了他的脖子。姜云殊用力收紧双手,宋霖只觉背后寒风一闪,喉咙就被她勒住了。
“嗬嗬——”宋霖发出嘶吼,伸手扯住自己脖子上的红绳,用力朝外拉。他身后姜云殊又把红绳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蹬住宋霖膝盖窝,用力一踹。
姜云殊用这个法子,削掉过不少作恶多端妖物的脑袋,她以为这次也不例外,但是面前这个斗笠男子只是踉跄几步,脑袋还好好地长在脖子上。姜云殊看向自己手中的红绳,竟然是已经断成了两截。
“这不可能——”姜云殊喃喃自语,没等她多想,那和尚就已经挣脱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自己脖子上的佛珠,把姜云殊罩住姜云殊。
姜云殊猛然跃起,那佛珠却稳稳地捆住了她的双脚,她重心不稳,一头摔在地上,脸上被锋利的瓦片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阿弥陀佛,多有得罪了。”和尚双手合十默念一句,伸手要去把姜云殊提起来。姜云殊朝后躲闪,却是避无可避,眼瞅着和尚就要捉住她了,斗笠男子突然动作,快如鬼魅地削断了和尚伸出的左手。
动作之快,连姜云殊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股温热的血就溅在了她脸上,随即和尚的痛吼几乎就要冲破耳膜。他捂着不断涌出鲜血的断手,面上青筋爆起,眼睛红的几乎要滴血。
和尚不再去理会地上的姜云殊,转过去怒视着斗笠男子宋霖。
姜云殊突然感觉周身一轻,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的黑色逐渐褪去,露出不远处的点点昏黄的灯火,甚至可以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瞅见里面走动的人影。和尚不知道用什么设下的屏障,因为和尚受伤流血而消失了。
她看向侧身玉立的斗笠男子,只觉得他身形眼熟,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透过他那厚重的面纱,姜云殊无端觉得他是看她,他露出的左下半张脸上疤痕狰狞,嘴角却微微勾起。
“后会有期。”他无声地用口形说。姜云殊一愣,见那和尚已经冲到了斗笠男子身前,斗笠男子灵敏如豹,弯腰躲开那致命一击,又回手一掌打向和尚胸膛。
姜云殊挣扎着想把脚腕上的佛珠川挣脱开,却见这串佛珠上表层的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半个手掌大的颅骨。姜云殊背后汗毛竖起,突感一阵恶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恰好此时,不远处的赵肖阑和左重明他们也听到了响动,往这里赶来。
斗笠男子动了动,面纱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掀开了一角,露出紧抿的唇角。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目光,但是姜云殊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斗笠男子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隐入了黑暗中。
和尚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断自己手的斗笠男子,他拎起地上的法杖,本想先提着姜云殊回去复命,但断了只手,拿了法杖拿不了其他,再者左重明他们已经很近了,和尚知道再多纠缠恐怕就脱不了身了,心一横,一咬牙,跳下房檐。
姜云殊就支着腿坐在屋檐上,看着左重明火急火燎地赶来,然后扯着她检查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裴舟也跳上房顶,蹲在地上研究那个骇人的骷髅串。只有赵肖阑捂着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梯子,哼哧哼哧爬上房顶。
“我这把老骨头啊!”赵肖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后突然跳起,“这是什么东西?”他伸脚踹了踹地上已经碎了的陶瓷罐子,里面啥都没有,就是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他这一声喊把姜云殊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怎么了?”左重明扶着姜云殊起来,问道。
赵肖阑指了指自己的臀部,说:“这罐子里的东西,好像从这里钻进肉里了!”赵肖阑胡子拉渣,说着自己要死了不想死,但是眼睛里没半分惶恐。
相比于赵肖阑,裴舟看起来都更惊慌些,他伸手就要去扒赵肖阑的裤子,赵肖阑“诶”了一声躲开,紧紧攥着自己裤腰带。
裴舟也知道自己心急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举动,手一拐弯,转而捡起了地上破碎的陶瓷罐子,这罐子看着不算什么好货,甚至于封漆都没顾得上底部,手感也糙得很。姜云殊瘸着一条腿和左重明二人并肩走来站到裴舟身后。
“这是什么?”左重明问。
“不知道。”姜云殊摆手。
“你们几个!”一声怒吼直云霄,“给我房子嚯嚯成什么样了?”三人回头,只见泼辣女子叉着腰,愤怒地瞪着他们四人,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许孟音。
“我陈明珠幸幸苦苦攒了几年钱盖的小楼!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给我嚯嚯成这样了?”泼辣女子陈明珠气的很,指着他们四人的手直哆嗦。
赵肖阑和裴舟从梯子上爬了下去,姜云殊因着腿受伤行动不便,被左重明背在背上从房顶上跳下去了 。
“真是对不住了!”赵肖阑拱手道歉,“只是陈姑娘,我好像无辜中了蛊。”话音刚落,裴舟就把那个碎成两半的陶瓷罐子捧给陈明珠看。陈明珠压下心头的怒火,接过罐子细细查看,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八成是情蛊。”
“额,还是那种半真半假的货色。”陈明珠把罐子还给裴舟,接着说,“八成是路边摊子上几文钱买的,等明日给大巫瞧瞧吧。”陈明珠打了个哈欠,揽着许孟音的肩拐了个弯。
赵肖阑心急道:“那我——”
“不会死!”陈明珠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赵肖阑与裴舟对视一眼,回屋去了。
姜云殊松开左重明扶着她的手,低头道:“我也回去了。”姜云殊没忘记捡起和尚丢下的骷髅串,此时她已经收好了布置在周围的红绳。左重明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姜云殊身子一软,眼瞅着就要栽倒在地,左重明眼疾手快接住了姜云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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