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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梦之梦

荆梦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脑海中空白一片。

下一秒,一声啸叫似的尖锐耳鸣响起,唤醒了周身的神经,剧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不堪忍受地发出一声呻吟,嗓子干涩刺痛,似要燎烧起来,而胸腔中那拳头大小的一团血肉正急速地鼓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没死……

她平躺在一张床上,逼仄昏黑的屋子里静悄悄的,墙壁上似乎有影子在蠕动,阴森而鬼魅。

这是哪儿?她被救了吗?

她想起身,却发觉四肢不受使唤了,心中一慌,忙向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模糊的黑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也不知在那儿多久了。

“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嘶哑难闻,简直如同恶鬼哀嚎,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人影却仿佛没听见,依旧纹丝不动。

莫名地,她心中一颤,害怕起来,再次尝试挣扎着坐起,却浑身瘫软,连手臂也抬不起半寸,脑子似乎失去了肢体的控制权,全身上下唯有眼珠还听从意识指挥。

她只得压抑着心中的慌乱,斜眼望向那背影,呼救道:“我动不了,请问你能帮帮我吗?”

倏地,那人影动了动,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滴着血的青白色人脸来。

荆梦呼吸一滞,只觉心脏骤停,浑身发寒。

这时,那张呆滞无神的脸嘴角一扯,狞笑起来,“我来帮你……”

恐怖瞬间将她击垮。

她张嘴呼号,却发不出声音,拼命挣扎,身子也不能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中那张惨白的死人脸越凑越近……

“呼———”

荆梦惊出一身冷汗,醒了过来,心脏还突突地直跳,简直要从喉头蹦出来了。

还好只是鬼压床,梦一场……

她大口喘着粗气,稍微定了定神,可下一瞬,余光冷不丁扫到坐在床边的背影时,劫后余生的庆幸霎时冻结了……

她背脊一僵,想拔腿就跑,却和方才梦中一样,像被无形的骨钉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只有灵魂在躯体里疯狂地挣扎。

这次,那背影不等她发问,主动转过身来,发青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啊———

她惊恐地叫喊起来,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四周死寂一片,只剩狂乱的心跳声,如催命的鼓点。

浑浑噩噩之际,又一次掀起沉重的眼皮,麻木的意识瞬间清明,她僵硬地将眼珠缓移向左侧,那道背影仍静静地坐在床边……

恐惧、无声的哀嚎、苏醒,然后陷入另一个噩梦。

梦中之梦,梦的梦中,如此反复,昏睡又惊醒,却永远在下一个噩梦中醒来,永无挣脱之日。

她仿佛陷入了千层噩梦的深渊之中,无止境的恐怖一再摧残着她紧绷得犹如悬丝的神经,直到“啪”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在绝望中断裂,她脑中仅余一个念头———不如杀了她吧……

可是,似乎这念头又有哪里不对劲———她恍惚记起自己分明已经死了……

意识下沉之际,她想,或许这就是地狱吧……

“摇光……”

不知多久过去,一个女声蓦地响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女声极其清亮,似一道晨光射入了漆黑的渊底,驱散了迷雾,唤醒了她即将彻底迷失的意识。

荆梦缓缓睁开眼,双眸已没了神采,昏暗的屋子里除了床边那个背影再没有第三个人。

是谁?谁在说话?

“你真是闯了大祸了!”

朦胧中又传来男子薄怒的斥责。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突然……”

那声音飘忽不清,听不分明,荆梦支着耳朵努力去听,那可怖的背影忽又转过脸来,俯身凑到她眼前,血腥而阴冷的呼吸喷到她脸上。不可抑制的恐惧再次卷来,她无法分神去听,绝望地闭眼,重新堕入了无尽的噩梦轮回之中……

门“嘭”地一声被推开,赤金峰半山腰的宅院里走出来一男一女。

女子身形高挑,赤发高束,红衣似火,分明是明丽飒爽之姿,此时却蔫头耷脑地跟在男子身后,才走两步便停了下来,脚上的黑靴仿佛黏在了地面。

“姬扶风,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被母亲知道我就惨了……”

走在前面的蓝衣男子气度清雅,听见女子丧气又哀怨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他活了几百年,头一回见到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胆怯心虚,不禁起了逗弄之意。

他回头,佯装生气,“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闻言,红衣女子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改了口,“兄长,大哥,行了吧?你学识渊博,求你帮帮我!”

叫姬扶风的男子还想再调侃几句,但思及事态的严重性,不禁正色,“我现在就是在帮你,这事若继续瞒下去,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你才是真的惨了。”

红衣女子懊恼地捶了自己一下,昂起头来,丹凤眼中金光流动。

“罢了罢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本少主敢作敢当!”

见她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姬扶风“噗嗤”轻笑出声,随即在对方犀利的眼刀飞来时轻轻咳了咳,“走吧。”

两声清亮的凤鸣划破天际。

一只蓝羽凤凰展翼而飞,天蓝色的凤翎随风摇曳,在晨曦的照耀下流光幻彩,几乎与万里晴空融为一体,而紧随其后的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凤凰,长长的凤翎竟似浸在火焰中,赤金流转。

美丽的羽翼之下,陡峭的群山屹立于弱海之中,如一片翠绿的羽毛落在光滑的黛蓝色丝绸上。

这里正是传闻中凤凰神鸟一族隐居的丹穴山。

天高云淡,碧海微澜,初升的旭日给丹穴群山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芒,海风吹来,漫山的树木都簌簌作响,大大小小的山峰都翻起青翠的巨浪。绿波起伏处,隐隐可见亭台楼阁,星罗棋布。祥和宁静的气息笼罩群山,俨然一片遗世独立的世外宝地。

不一会儿工夫,两只凤凰便抵达了一座峰顶,他们变回人形,落在了巨树的树冠之下。

这株巨树高耸入云,扎根在不远处的最高峰上,树冠之广约有千米,荫蔽了丹穴群山腹地的数十座山峰,包括他们此刻正立足的第二峰。

巨树纵横交错的树枝上并无绿叶,只垂下长长短短无以计数的丝绦,状若柳条,细叶却都泛着五彩光辉,站在其下,仰头望去,如梦似幻。丹穴山盛产金玉灵草,至宝无数,但这株屹立了不知多久的古树无疑是最珍贵的一个。

二人在树冠下走了约百米远,来到一处宅院外。护院的老者见了来人,忙定住晃荡的藤椅,站起身,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目光。

“木老,族长在吗?”红衣女子压下心中的急躁,礼貌地请示了一句。

她口中的木老一头乌发,毫无岁月痕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少主,公子,这是出什么大事了?这么一大早就来见族长?”

眼看着女子快要沉不住气,姬扶风连忙接过话头,“木老,我们有些事想请教族长。”

木老收回探寻的目光,咧嘴一笑,“真不巧了,前脚才进去两个,说是有急事找族长,现在正在大殿里谈着呢,也不知要多久,不如我去通报一声?”

红衣女子神情微变,两片唇抿得更紧了。

姬扶风瞟了她一眼,朝木老微微一笑,“不麻烦了,我们等等也无妨,或许他们是什么紧要的大事。”

闻言,木老撇了撇嘴,“倒也不是,我听到点儿,好像是说什么伯奇兽。”

食梦的伯奇兽?一直沉默的红衣女子皱了皱眉,讶异之余又有些庆幸,貌似是不相干的事情。

姬扶风轻轻颔首,“不打扰了,木老请坐,不必拘谨。”

说罢,他便拉着女子走开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忧虑,他们心照不宣地一句话也未说,只是远远地盯着院门。

刚坐回藤椅的木老被两双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不住地调整姿势,却始终不得放松,直到议事的族人离开,二人进了院内,才舒服地晃悠起摇椅来。

大殿之中,一个黑袍女人负手而立,暗金色的发丝高高盘起,斜簪一只凤翎金簪,只看背影便觉得气势逼人。

听见殿门口的声响,女人转过身,不怒自威的脸上,一道暗金色的纹路从前额蜿蜒至左边脸颊,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图腾,神秘莫测。

见到来人,女人眉宇略有舒展,端肃的神色微微一松,流露出一丝慈和。

“你们怎么来了?”女人金眸含笑,目光掠过蓝衣男子,落在红衣女子脸上,“尤其是你,凌焰,难得一大早看见你,这是改性了?”

姬凌焰顿时涨红了脸,悔愧不已。眼前的女人是威严的一族之长,更是她从小崇拜的母亲,可她闯下大祸,辜负了母亲的疼爱,方才竟还想要继续隐瞒……

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竟突然红了眼眶,姬玄凰有些愕然。

“这是怎么了?扶风,你欺负她了?”

姬扶风两手一摊,无奈道:“母亲说笑了,我能欺负得了她?”

姬玄凰哑然失笑,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滑稽,“那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扶风看了眼妹妹,点点头,眉眼严肃起来,“既然凌焰无法自述,那就由我代劳了……”

庭院外,悠闲地摇着藤椅的木老突然感觉大地一震,猝不及防地被掀翻在地。他猛地弹身跃起,警惕地四处观望了片刻,见没有异样才将椅子扶正,迟疑地躺了回去,心中却仍是诧异,好端端地坐着怎么就摔了?难不成地震了?

院内议事殿中,气氛凝重。

“这是真的?”姬玄凰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重问了一遍。

主动跪地认错的姬凌焰点了点头,懊悔地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姬扶风站在一旁,劝道:“母亲,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取出摇光珠,等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再罚不迟。”

姬玄凰凝眉沉思,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

突然,她眸底金光一闪,神色骤然大变,“不好!快回赤金峰!”

开篇灵感来自于作者鬼压床三层梦境的真实体验……保持好心情、好作息,珍爱生命,远离梦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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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梦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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