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月,很热。
林眠从人才市场出来的时候正好中午,大日头差点没把他晒蜕皮。
他一头扎进了最近的这家商场,顺便点了一份招牌生煎,倒不是多爱吃,主要够便宜,原价十二,工作日打折只要八块八,对像他这样的穷苦大学生来说还算能承受。
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商场一楼就闹腾起来了,有女人在尖叫,有小孩在哭,警报声此起彼伏。
生煎铺子的老板和顾客都跑出去看热闹,片刻后回来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胖老板边从收银机里掏现金,边哆哆嗦嗦哑着嗓子喊:“吃人了,吃人了,楼下有食人魔吃人了!”
没一会铺子里的人便跑得差不多了。
林眠看了看眼前刚上的热腾腾的生煎,又看了看支付宝里只剩三位数的余额,很镇定地坐着没动。
穷鬼不配浪费。
他继续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轻轻咬破薄皮,浓郁鲜香的汤汁微微发烫,瞬间溢满整个口腔,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铺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男声,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犹如投下一颗炸雷。
“兄弟,你不怕食人魔吗?”
林眠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看去,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和他只隔了一个座位。
男人很瘦,皮包骨的那种瘦,额头有点高,下巴长骨相窄,让林眠想到某种动物。
林眠想了想真诚道:“因为我很穷,也很饿,所以不能浪费。”
他的语气太过认真,甚至让人下意识觉得很有道理。
好几秒后男人才反应过来,有个屁的道理啊!!
谁会因为很穷很饿就连食人魔都不怕了啊?!
林眠看他没反应,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吃起第二个生煎包,连皮上的芝麻都没漏掉一粒。
下一刻,庞大的阴影如墨水般从他身侧升起,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气将他笼住,迫人的威势下,就连桌子都不堪忍受地震动起来,本来安安稳稳平放着的生煎碟子跟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在生煎包即将被震得掉出来的那一刻——
砰。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抬起,落下,将阴影狠狠按在了椅子上。
*
“商场里的人都疏散了吗?”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耳麦中传来,勾尾神情严肃:“报告大人,半小时前已经全部疏散完毕。”
“蜃域呢?”那声音又问。
“蜃域也打开了,请您放心。”电梯停运,勾尾按住耳麦顺着消防楼梯往上跑。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道颀长的人影侧身翻过商场三楼栏杆,轻轻松松跃到二楼,潇洒又利落。
这是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左右,短发乌黑,从眉眼到下颚骨轮廓都极为锋利,黑衬衫的领子随着他动作带起的风往上翻了一下。
他随手摸了摸鼻子,啧了一声,冲天的血气仿佛茫茫大海中的指路明灯,巫廷没有丝毫迟疑地朝一个方向迅速靠近。
几秒钟后。
他出现在生煎铺子门口,与正打算离开的林眠四目相对。
一向行事果决作风硬派的巫院长难得地愣住了。
预想中的食人魔呢?
冲天的血气呢?
他什么也没感觉到。
并不是。
在见到林眠的一刹那他感觉到的可太多了。
山中雾霭,晨露,繁木,金色的太阳,沸腾的咸池……
汹涌而来的意象让巫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时通讯耳麦中又传来勾尾的询问:“大人,您找到那只土蝼了吗?”
巫廷瞬间回神,恢复到以往的平静:“还没,不过应该就在二楼。”
他按掉耳麦,再次看向眼前的青年,然后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心。
“人类?”
“什么?”他声音太轻,林眠没听清。
“没事,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在商场里游荡的‘食人魔’。”巫廷扫了眼他拿在手上的透明塑料文件袋,隐约露出里面用A4纸打印的简历。
“看到了。”林眠点点头没隐瞒,一五一十把刚刚铺子里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他想偷袭我,我只好把他砸晕了。”林眠抿了抿唇。
“你把他怎么了?”巫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看着这个才到他肩膀的大学生。
“砸晕了。”林眠重复了一遍,他的发色和瞳仁都比一般人要淡得多,更接近亚麻色,此刻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分外无辜,巫廷的心又没来由猛地跳了一下。
“用什么砸的?”
林眠指指收银台:“那个。”
巫廷顺着他的动作望过去,看到了一只会摆手的铜制招财猫。
用完还知道给人放回去……
“他晕了会,又蹦起来跑了。”林眠补充道。
他这会已经将巫廷当成了依法抓捕食人魔的警/察同志,毕竟普通人谁敢这时候在商场里乱窜啊……再说他都眼尖地看到对方右耳蜗里的通讯耳麦了。
“大人,土蝼在二楼东面的男厕。”勾尾小声汇报情况。
“知道了。”
巫廷最后又看了林眠一眼,临走前道:“在这里别动,我等会带你出去。”
巫廷过去的时候,勾尾正趴在墙壁上鬼鬼祟祟地往厕所门缝里张望。
要说这只土蝼并非初次作案,连月来城里发生多起吃人事件,川城公安局刑警大队焦头烂额了好几个星期没办法才把案子移交了出去,然后就落到了他们山海民俗研究院的头上。
“怎么样?”巫廷问。
勾尾浑身一激灵,见是自家院长顿时松了肩膀,用口型道:“还在里面。”
巫廷点点头,厕所里土蝼呼哧呼哧的喘息夹杂着痛苦又古怪的呻/吟。
看来被招财猫砸得不轻。
巫廷唇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推开虚掩的门,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的意思,男士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走得不紧不慢,闲庭信步,然而厕所里什么也没有,巫廷笑了笑,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停下。
昏暗的镜面朦朦胧胧,好似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模糊得看不清人脸,一大团灰色的东西像影子一样缩在上面,巫廷伸出右手,指尖似有火红流光闪动,穿过镜面一把揪住了那团灰影。
灰影不甘地挣扎起来,呼哧声更大,呻/吟变成了惨叫,叫声也十分奇怪,像变声期的山羊——如果山羊也有变声期的话——粗噶得不行。
巫廷的手很稳,拽着灰影往镜子外拖,后者的头,身子一点点显露出来,最终砰地一声完全放倒在地上。
“食人魔”,也就是勾尾口中的土蝼,此刻的模样和林眠在生煎铺子所见大相径庭,半点没有人的样子。
它长得和山羊极为相似,头上有四只角,巫廷手上的火红流光已经蔓延至全身,像绳索一样把它捆得结结实实。
土蝼半死不活地哼哼唧唧,额头正中间一个大包格外醒目,巫廷心情不错地弹了一下,土蝼痛得嘎了一嗓子。
“我先走了,你通知特管处的人过来处理后续。”巫廷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头也不回地吩咐勾尾。
勾尾闻言赶紧掏出手机联系特管处,又踢了土蝼一脚让它老实点。
巫廷走出厕所,回到生煎包子铺,然而铺子里空荡荡的,预想中那个如山中晨雾一般的青年不见了。
巫院长眉头一挑:他的招财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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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土蝼——
《山海经·西山经》: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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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祀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精神病医院当夜班医生,同事和病人都十分热情友好,想和沈医生贴贴,想和沈医生抱抱,想和沈医生住一个宿舍。
因为沈医生好香!
沈祀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并不觉得香。
沈医生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医院提供五险一金,食宿全免,月薪过万,病人痊愈出院的话他还能拿绩效奖。
一号病人是患有恋物癖的小男孩,这位的症状是最轻的。
小孩子阅历浅,接触到的东西有限,对喜欢的玩具爱不释手也是人之常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沈医生把小孩从不离手的兔子玩偶洗干净,拿去太阳底下暴晒一整天后,一号就不药而愈了,沈祀再也没见过他。
二号患有异食癖,也是让沈祀最头疼的一个。因为他不仅啃自己的手指,还试图啃沈祀的,算是属于有攻击性的高危病人。
沈医生无奈之下,只好网购了一箱磨牙棒送给他。
一个星期后,二号病人难过地发现自己的门牙短了半截,说话都漏风。
三号是个恋爱脑,也是唯一一个不觉得沈祀好香的病人。
长相俊美,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身体不好还经常让他小心一些。沈祀对上三号关切的目光,心脏扑通扑通跳。
完了,恋爱脑不仅难治还会传染!
*
仁爱精(鬼)神(物)病(集)医(中)院(营)来了个夜班医生名叫沈祀,沈医生肤白貌美大长腿,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让鬼物垂涎不已:好香,想吃……
然而一个月后。
“知道新来的沈医生吗?我亲眼看到他把小X放到太阳底下活生生晒没了,妈呀,吓死鬼了!”
“那是沈医生吗?不,那明明是沈恶霸!人家好不容易留了一百年的长发被他咔嚓一下,剪成了圆寸,以后还怎么唬人啊?嘤嘤嘤,不活啦!”
“嘘,别说了,小心被他听见了送你磨牙棒哦,再凶的厉鬼都能给磨成小仓鼠!”
刚好路过的沈祀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众鬼:我们说沈医生医术真好!
#我当夜班医生那些年#
#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鬼物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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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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