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站住脚：“什么，交易？”
廿三嘻嘻笑：“哎，庄主许了你一个从庄中拿东西的机会吧。”
初一奇道：“你如何，知晓？”
廿三：“大家都是这么过来。别的不提，就问你愿不愿意替我拿一样东西，作为报酬，我会教你刀法，附赠身法，为期一个月。”
初一思考：“你先说，什么东西。”
廿三笑吟吟的面庞闪过别样的思绪，初一看不懂，就听她说：“我要一对情蛊。”
初一：“情蛊，是什么？”
廿三跳下枝桠，脚下宛若乘风，轻飘飘地落下：“你不知道？也好，你不用知道，总之这个买卖不亏，我是刀堂中轻功最好的一个，我能教你身法。”
初一一贯都是自己做出决定的，可是这次她想问问陈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于是回：“我还要，考虑一下。你还，会来吗？”
廿三没有泄气：“嗯，我明天这个时候会来，你要是考虑好了就告诉我。”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棵树。”廿三向后一指光秃秃的树：“我经常过来睡觉。倒是你，为什么在外庄？你是陈陋什么人？刀堂有专门的地方供我们休息的，初一的房间可是最好的一间呢。”
一下问太多问题，初一憋了一下，还是放弃回答：“无可奉告。”
廿三轻“啧”一声：“你这小姑娘，真怪，没看错的话你是凡人吧。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小心初二。”
初一心绪重重，她对这个地方了解得太少，总是不安，于是恳请廿三和自己多说说内庄和刀堂的事。
廿三将眼一瞥：“就这么招待客人？”
初一上道地搬来一盘的果脯瓜子，顺便捎上了两个梨。廿三把梨在衣上擦擦，一口咬下，声音清脆：“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都，和我，说说吧。”
廿三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初一惊讶地瞧着她底下明明没有东西，这是坐在空中了？
“那就从山海山庄的来历说起？”
初一点点头。
山海山庄是现任庄主一百年前创立的，一直是人妖两界的沟通桥梁，庄主虽然是妖，却并不仇视人类，左右逢源，最后山庄里人妖和谐共生，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山庄主要是挣钱，虽然一直有传闻说只要买得起，山庄就敢卖，但其实山庄的戒律森严，尤其是刀堂。
刀堂禁止私斗，但是允许挑战，上一任的初一是个不错的领袖，和初二关系尤其好，可惜的是在不久前死了，要是让初二那家伙知道了初一的存在，指不定要怎么搞事。
“初二那家伙很强的，比我都厉害一点，脾气还不好，平时和初一姐姐妹妹的超级恶心。”廿三说着，翻了个白眼，看得出她对两个人的观感都不好，“总之，你小心点不会错。”
她眼底淡漠，是杀手特有的一种冷漠无情。
初一天然迟钝，没有任何感触。
廿三吃完梨，又捡了几个果脯送入口中：“我们这些人都是没人要的，被庄主捡回来，不用名字，也不用对其他人太上心，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尤其别学初七。”
“初七？”
“你以后会见到他的。”廿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都是拿钱办事，当什么走狗。以后你能接任务的时候就去刀堂接，有时候也会有强制性任务，这个是得认真的，普通的任务没做成就没做成，顶多名声坏些，紧要的任务没做成是要受罚的，那惩罚，啧。”
初一微微皱眉。
“就这些了，你还有哪里不理解的？”
初一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在这里，开心吗？”
廿三微微愣神，半晌，眼底的冷漠有些松动，她随便踢了一下雪地，慢慢回答：“还好。”
这么多年来，她自认为对这群冷漠无情杀人如麻的队友没什么感情，可是今年还是回来过年了，她以为自己和庄主不过是救命恩人和报恩者的关系，可是还是会自觉地去参加宴会，为她敬上一杯。
“唉，反正你都进来了，好好过吧。”廿三换了个坐姿，看见初一手中的梨：“你不吃？”
初一看看梨，又看看她，恍然大悟，把梨给她。
廿三舒服地又开始啃梨：“还有就是人妖那点事了，你别看妖听起来很凶残，和你们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像我，我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和你没两样。”
初一好奇地问：“庄主，是什么妖？”
廿三还真的被问住了：“庄主？这还真的没人知道。我也问过那些长老，他们有些都是看着庄主长大的，可还是没人知道她是什么，父母是谁。有人猜过她可能是神兽血脉，毕竟神兽中的朱雀和青龙已经很久没有现世了。”
初一想着，觉得有可能。
神兽啊，听着就很高级，与庄主那矜骄的样子很是般配。
廿三突然耳尖动了动：“陈陋回来了，行了，我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初一向她挥了挥手。
回房后她自己打来热水擦拭，本来陈陋是要配几个丫鬟给她的，可是她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更不习惯被人服侍，就拒绝了。
晚饭时她向陈陋如实说了今天的事，又问：“情蛊，是什么？”
酒饱饭足，陈陋咬着烟袋的铜嘴，皱眉想了想：“这情蛊分子蛊和母蛊，被种下子蛊的人会爱上母蛊那边的人。算是南疆特有的一种东西，能确保爱人不变心。”
初一奇怪：“情爱一事，还能人为改变？”
陈陋骚了骚额头：“呃，这件事不好说。不过初一你确实得好好想想这个交易，庄主那有好东西，这不错，可是廿三的轻功也是世上数一数二的，而轻功正是你现在需要的，这买卖不亏。”
初一缓缓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
她大概天资愚钝，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情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样是不对的。
洗了个澡，初一躺在软和的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终究还是想学，于是第二天就答应了廿三。不为别的，只是现在她没有安全感，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
于是初一的生活忙碌起来。
小院没有人会来，积雪厚厚的一层，初一耐心地扫开一片黢黑的土地，过不了几天就会又被覆盖掉。
一大早，初一就得起来先练刀，大冷的冬天，初一常常满身都是汗。廿三给了她一本刀法，教她练过一遍后就没有再管，用她的话说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一直到晌午都是学廿三的轻功。
据廿三说，轻功和武功相悖又相通，轻功是要求改变身体重心，习武之人却要求底盘稳，可归根到底还是要对身体掌控到极致，内力反而好说。
初一看着她稳稳地立在枝头不过一指宽的枯枝上，很是惊奇，连那雪都没有震动一点。
“你想学？先试试怎么跃上树上吧。”
初一试着直接一跳，险些磕到树上，惹得廿三哈哈大笑。初一不气馁，一遍一遍练着。
廿三知道庄主收进来的人不会是普通人，可是也没有想到初一能进步那么快，不过是半个月她就可以跃上来了。
有时她静立着，对全身的肌肉都有了精准的控制，雪花落了满身都不带一点移动的，像是一尊雕像。
有时初一认认真真地练剑，不叫苦，不叫累，沉默地挥舞，机械地重复。廿三拿点小酒在树上看着她练，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么老成。
“你怎么不爱说话呢？”
“你想，我说，什么？”初一的话伴随着舞剑的节奏一顿一顿的。
“比如，你为什么会来到山庄？”廿三懒懒散散地翘着腿。
初一又不说话了。廿三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个闷葫芦，但凡多说两句能要了她的命。
“我猜猜，你是陈陋带进来的吧？你是他什么人？莫非是他给自家儿子找的儿媳妇？”廿三嘻嘻笑，轻浮又带着玩世不恭。
“……廿三小姐，慎言。”初一脾气好，不过多计较。
廿三看着她挥剑，轻轻叹了口气：“你真的好无趣啊，一点都不像个青春年少的姑娘。”
初一及其细微地撇了一下嘴角，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带着一点热气。
“嗯，经常有人，这么说。”
“你还是个结巴。”
“不是，结巴。只是，说话慢。”只是在凡间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不爱说话，这才导致她言语陌生。
“而且你就喜欢穿这种黑不溜秋的衣服，到时候到庄主面前拜年可不能这样。”
初一停了下来，喘息未定：“拜年？”
“嗯？也是，我看你也和我们一样是被收留的人，莫约没怎么过过年罢。”廿三很稀奇可以看见这小家伙感兴趣的东西，多叮嘱了两句，“我们刀堂算是比较特殊的地方了，庄主会格外关注，你不可冲撞了。不过比起庄主，你更要注意刀堂其他人，他们一回来准要找你麻烦。”
初一皱着眉，一把将刀抵在地上，金属冷硬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廿三“嘶”了一声。
初一：“怎么？”
廿三走进一点，很是惊讶地让初一挪开那把唐刀一点，初一照做了，露出一颗被斩成两半的石头。
“小初一，你的力气还蛮大的啊。”廿三思索一下，指着旁边更大一块石头说，“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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