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陷入古怪的气氛。
沈常逢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沉默，等同于承认了这个问句。
“应该是吧，记不清了。”他这么说着，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无耐。
意料之内的回答，林若风得以马上调整心态，调笑道：“那你记性可不怎么好。”
“或许吧。”沈常逢似乎不想多聊这个话题，往林若风碗里夹了鸡腿，“尝尝这个。”
林若风知趣地吃下一个鸡腿，说：“真好吃。”
沈常逢说：“我还以为太咸了呢。”
“不会啊，我口味挺重的。”
这话一出，沈常逢又避无可避地低了头，“是吗。”
林若风只笑了笑。
“吃完饭后送我回去吧。”她说。
“好啊。”
“会觉得麻烦吗？”
“……”沈常逢看向她，眼露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林若风托着下巴，脸有点热，她喝下一口水，说：“你就说会不会吧。”
沈常逢摇了摇头，“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奇怪。”
“是吧，我也觉得，每次一来你这里我就会变得很奇怪。”
“……”半晌，沈常逢回道：“那真是很奇怪。”
吃完饭，等着沈常逢洗好碗，二人一同下了楼。林若风想开车，沈常逢同意了，将小电驴从狭窄的楼道中开出来，插好钥匙。
车子上路，驶过一架又一架路灯，南亭的夜色很普通，几乎没什么可看的。
沈常逢问：“你是不是不常开小电驴？”
“没有啊，我天天开。”
“那为什么这么慢？”
“……废话，道路安全你懂吧。”
他在身后低笑出声，“行，安全第一。”
开得慢的结果就是，正常来说十分钟就可以骑完的路程，硬生生磨了二十分钟。
林若风出门时头发只用一根电话线皮筋绑好，取了头盔后皮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长发凌乱地随风往她脸上贴。
她皱眉甩了甩头，沈常逢蹲地上找了一圈，把皮筋给她。
“谢谢啊。”林若风把皮筋戴上手腕，任头发丝乱飞了，“这皮筋一点也不好用。”
她的发丝从沈常逢鼻尖掠过，留下一阵细微的痒意。
“那下次就不用了。”
沈常逢用食指碰了碰鼻尖，顺着她说。
“那你有没有推荐的皮筋？”林若风故意问。
沈常逢摇头，“我又不是女人。”
半昏半暗中，林若风看他一眼，“你以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吗？”
“……”沈常逢张了张嘴，“林若风，你真的很奇怪，到底想说什么？”
一副被气笑的样子。
“没，我开玩笑的。”她说，“我要去超市买点吃的，你去不去？”
“嗯。”
超市规模不大，林若风也没什么买东西的兴致，就带着沈常逢在里面瞎转圈。
他应该是看出来了，问她：“这些水果都挺新鲜的，要不要买点。”
林若风正回工作群消息，随口道：“你帮我选吧，我有点事。”
“好吧。”
回完消息，如果不是一抬眼就见沈常逢在非常认真地选荔枝，她差点就忘了水果这回事。
她打开相机，偷偷拍下一张照片。
见她忙完，沈常逢问：“西瓜吃吗？”
“可以。”
“榴莲呢？”
林若风摇头。
最后只买了些荔枝和一个西瓜，沈常逢抢着付了钱。
林若风把钱转给他，“不用你买。”
“就当我买给叔叔阿姨的。”
林若风说：“那你是不是得自己送上去？”
“太晚了。”
“……好吧。”
沈常逢将林若风送到电梯门口，让她注意安全，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电梯才刚上去，他其实可以再留两分钟，跟她说说话的。
到家，林若风把水果放上餐桌，江琴在客厅问：“买了什么呀？”
“荔枝和西瓜，这西瓜好像还不错，我切了试试。”
林若风把西瓜切成块，送到江琴和林庚旸跟前，江琴吃了块，说这个西瓜挑得好。
林庚旸拿着账本划来划去，摆手说不用。
林若风问：“是不是最近做生意亏了？”
江琴朝林若风做了个嘘声动作。
林若风心知肚明，对林庚旸说：“爸，以后别和沈东一起做生意了。”
林庚旸抽空瞪她一眼，“你小孩子懂什么，走一边去。”
“他前两天找沈常逢要钱被打了你知道吧？”
“……”林庚旸把笔往茶几上一砸，“那是他赌，他把钱都输光了，跟这生意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他赌啊？”
“我懒得跟你说，翅膀硬了是吧，还教育起你老子来了！”
林庚旸抓起纸笔往房间走。
江琴对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你不也一样，家里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早晚败光。”
“妈，他最近亏了多少？”
江琴叹气：“也没亏，就是有些钱收不回来，都是沈东推荐的客户。”
“好吧。”
“你怎么知道沈东被打的事？”江琴问。
“哦，今天去沈常逢上班的饭店吃饭，听见服务员说的。”
江琴说：“怎么跑那么远去吃饭，机构里的饭不合胃口啊？”
“没有，去那边有点事。”
江琴没再追问，反将话锋一转，又强调道：“你以后少打听沈常逢的事儿，跟他保持距离，这人交不得。”
“……嗯。”
“他长得好，身边桃花也旺，太花心了，谁跟他谁倒霉。”
“……我知道。”
“上次唐茹跟我说，他们办公室有个同事对你有意思，你跟他联系没有？”
林若风说：“联系了，三观不合，闹崩了。”
江琴吃惊道：“……不是，这怎么会闹崩？他是人品不行还是什么？”
林若风：“呃……长相吧，我不太喜欢那样的，脾气也一般。”
“我看过他的照片，高高壮壮的，挺好看啊。”江琴说着就打开手机，翻出照片来，“这不挺好看的。”
林若风看了眼唐茹发来照片的时间，嗯，两个月前。
然而他们才闹崩不到一周。
“不好看。”林若风强调，“我不喜欢这类。”
江琴：“那你喜欢哪类？沈常逢那种？”
“……”林若风汗颜，“妈，不用起承转合说沈常逢，我对他根本没感觉。”
“没感觉最好了，还是那句话，太帅的不适合过日子，人家谈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定哪天蹦出一个念念不忘的前任，到时候能给你气死……”
得江琴的指导，林若风在半夜十一点半点进了李镜的朋友圈。
她最近一条朋友圈是在七月初，沈常逢突然玩失踪那一天。
“胆战心惊的一次经历……我要是晚来五分钟，弟弟就要进ICU了……”
[配图两张]
第一张图片是脸上挂了彩的李杨，第二张是一个背影，黑t黑裤，一眼沈常逢。
林若风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最后面无表情地退出朋友圈，又看见工作群里的培训消息，毅然跟领导报了名。
一个星期后，她坐上了去隔壁省的高铁。
江琴打来电话。
“小风啊，那那边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
“回来时候买点特产什么的，要多少钱妈妈转给你。”
“知道了知道了。”
“好，那挂了啊。”
同行的老师姓陈，听完电话后打趣道：“老娘在身边就是好，不像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暑假还回不了家。”
陈老师家在北方，嫁到了南亭，编制也在这边，放假这么久一直在做家访工作，压根没时间回家。
林若风说：“下个月应该忙完了吧，可以回家看看。”
“没呢，下个月还要做资料，我就打算下学期把这个副高给评了，评完我就躺平，到时候想回就回。”
“加油！”
陈老师点点头，又道：“林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林若风摇头，“还没。”
“那你有目标吗？”
“……嗯。”林若风想了想，“没有。”
“我有个弟弟在国企上班，就在市里，今年28岁，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林若风格外害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好心，“还是算了吧，我不太能接受异地。”
“好吧。”
正说着，林若风手机响了，猛地一看，她还以为看错了，居然是沈常逢打来的。
虽然没开免提，她还是用手把话筒遮住了，“喂？”
“林若风，你去哪了？”他问。
“培训啊，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会，“原来如此。”
林若风笑了笑，“怎么，几天没去找你，不习惯了？”
沈常逢轻笑，“不是，刚刚路过你家机构，想给你送点甜品，结果前台说你三天没来了。”
林若风问：“什么甜品？”
“榴莲千层。”沈常逢说，“还有樱桃蛋糕。”
“啊……那我真是没口福了。”
“没事，回来再做给你吃。”
“……”林若风差点又要为这句话沦陷，好在马上反应过来此行就是图清醒的，才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好啊，那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沈常逢“嗯”一声，“再见。”
“拜拜。”
挂了电话，林若风察觉陈老师正笑意盈盈地瞧着自己，她微微一顿，“陈老师，是怎么了吗？”
陈老师一脸看破不说破，说：“我刚刚还说给你介绍一个，现在一看，你确实也不需要，悄悄问一句，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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