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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昭和二十年春,青石山庄起了场妖火,三天不灭,未曾波及他处。

人人都说,这山上住了老神仙,庄子也是神仙的庄子,能出什么事?待火灭了,自有官府查案断决。

百姓不知皇帝姓甚名谁,也知山庄南翁,朝中百官,挤破了头想把自家子孙送到这山上,不求能与山庄主沾亲带故,对外喊声先生也是莫大的荣光,再不济,混个脸熟,仕途上也可豁达几分。

古人扯那桃李满天下多有夸张,南老先生倒是个名副其实的,凡他所出弟子,或文或武,皆是高官。

有世人言:南天下。

火正猛时,乡里人带着吃食衣裳侯在山脚下,衙役拎着一桶桶水,山庄救不了,泼一泼人还是能做到的,众人打了宽慰的腹稿,整整一日,别说人,连个鸟都没见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这才觉莫出些不对来。

待星君收了神威,所有人一窝蜂似的冲到山上,风一扬,灰烬打着旋起起伏伏,飞往不知何方,火焰不死心,缠绕在这片坟场,噼啪作响,昔日读书声朗朗,学子神采飞扬,如今玄烟袅袅,满目疮痍。

无人幸免。

京城大理寺以建国来未曾有过的速度接办此案,大理寺卿亲自策马至现场调查,难为他一把老骨四日从京到青石还没颠散架。

只可惜,什么也没剩下。

大理寺卿擦了擦额头冷汗,五湖四海各路神仙诘问让他压力山大,攀咬他人还需要证据呢,骨灰能叫什么证据?混在一起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最终只得接出家中老小,牙一咬,脚一跺——天干物燥。

昭和二十年冬。

天子御驾亲征,大破满蒙阿科尔部,乘胜北上,收燕云十六州,凯旋归来。

文武百官大清早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摸黑爬上城墙迎接圣驾,吹了三四个时辰西北风,腿脚已无知无觉,愣是不敢动一下,眼巴巴瞧着。

约莫过了三柱香时间,地平线尽头冒出个黑影,策马至城下大喊,陛下去了太庙祭告先祖父,诸大臣且回。

天子这么孝顺,真叫人感动。

感动的还在后头呢。

太庙里,谁来了都要跪着,战场上将领们哪个不是所向披靡,现在全部趴窝当鹌鹑,生怕天子一高兴逮着自己起来发表肺腑之言。

那人还身着黄金甲,甲片随他动作张合,光芒在上面来回,熠熠生辉,神气极了,他拜了又拜,插好三柱香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在鹌鹑堆里扯了个人上来同他并肩而站。

天子同自己祖宗说了会话,又嚎啕大哭起来,哭诉自己御驾亲征的苦难,把每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被他拉上来那人出身翰林院,及有眼力见,还能侯在一旁做补充,末了又拍着皇帝尊贵的龙背,轻声细语安慰着。

武将们跪得要睡着,天子光顾着诉说,偌大太庙,唯独那翰林鹤立鸡群,香烟飘过,模糊人眼,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跪谁。

最终话也说完了,泪也流干了,天子猛地扯过翰林,揽着人肩膀哥俩好,没分给身后武将一眼,直接向列祖列宗宣告道。

“朕要封他二字王!”

次日,天下惊震。

青石乡,顾名思义,曾经承蒙青石山庄荫蔽,风光无限,转眼已是过往云烟。

南老先生坐拥半朝子弟,还不是说没就没了,大理寺把青石乡一亩三分地犁了一遍又一遍,人杀了一批又一批,百姓散了悲伤还要继续过日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以后也只能是如此,天下总是要百姓苦的。

春节将至,前些日子在地上积雪化了,让人心静的白皑褪去,满是泥泞肮脏,车子碾过去,飞溅泥水不知道会落在哪个倒霉行人衣摆上。

南吾乖乖坐在草堂门口蒸炉旁,这儿暖和,他不想挪窝,鼓着腮帮子吹蒸锅飘出来的蒸汽,肉包子香味混在水蒸气里,闻不饱,肚子咕咕叫。

张老叔拎个木头凳从堂内出来,南吾立马起身腾地,给人扶凳子,张老叔踩凳,用两块布垫锅柄,从最上头端下来锅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面发酵时间足够,包子看起来白胖,宣的叫人想拿手戳一戳,个别还在皮上渗出来些油,不必尝便知道是极好吃的。

南吾眼睛发光,赶忙递上去一个布兜和几枚铜板。

张老叔接过来给他装包子,笑他:“就你来的勤快,嘴还挑,非吃刚出锅的。”

南吾笑嘻嘻应是,没反驳,他总能在乡亲手里换取免费吃食,收钱的也多给他许多,叫人调侃两句又何妨。

布兜被扔了个曲线落到少年手里,南吾拿到一瞬间,惊了一跳。

他眼睛不好,稍远点就瞧不清楚了,张老叔竟然给他装满整个布兜!

“这哪里使得!你快拿回去些!”

张老叔挥开他,边往草堂内走边说:“你父救过我儿,你权当我报答他。”

南吾在草堂口踱步,焦急大喊:“父亲还不叫我白拿别人好处!”

不经主人家同意,不进房屋。

父亲蒙灾故去大半年,生前教导他要做正人君子,现在他流浪乡野,实为狼狈,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就算乞食过活,当条野狗,也要当个有底线有尊严的,非君子所为之事,他不做。

张老叔走远了,声音都是飘来的。

“那你给兰娘吃!”

南吾挣扎一会,勉强说服自己的良心。

兰姨是乡北头的寡妇,昭和十八年皇帝要收回燕云十六州,大肆征兵,兰姨的男人和儿子被强征入伍,都死在了北境战场上,补偿也被中间克扣下来,落到手里的就两块刻着名字的铁牌,上头还侵着血干后的痕迹,暗红暗红。

兰姨没子,收了南吾,当自己亲儿子疼,她一介妇人,大字不识,也没见过大户人家是何等吃穿用度,只知道寻常有个鸡蛋有个肉吃是极好的,做饭用筷子沾点油是极奢侈的。

金锄头。

南吾自幼娇生惯养,走到哪都跟一屁股人伺候,放从前是不看这类吃食的,但他也能感觉到兰姨的好,知晓兰姨给他这些已是全部,从不挑三拣四,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

至于张老叔,他不懂大人间情情爱爱,懵懵懂懂猜测着张老叔应是想娶兰姨做婆娘的,很快又会自我否认,南吾并非对谁身份抱有偏见,只单纯好奇。

娶个寡妇,不怕被乡邻戳脊梁骨吗?

也罢,既是给兰姨,那便收下了。

包子不热不好吃,南吾走街串巷,抄的都是近道,被包子香的不能行,拿出来个塞进嘴里,心里默默记着数,不能多吃。

翻过一户人家篱笆墙,眼瞅着要到自家,南吾突然停住脚步。

那个黑黑的,高高大大的东西是什么?

他眯起眼睛,怎么也瞧不清,自家院落门口站了个东西,糊成一团。

眼睛不好使,耳朵好使也算一回。

那东西嘎吱一响,接着出现个像人影的东西。

南吾心里想,噢,马车。

没听说过泉州哪位大人有闲情雅致来拜访乡村农户的,出现在这里,只能是为了寻他。

这些官场上的大人物不在乎谁死谁活,在乎的是身份如何,能带来什么,时隔近一年,南吾自认为风头已过,朝廷也该回到正轨上去了,怎得今日又来人。

思量着,院落里似是起了争吵,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南吾担心兰姨,猫了腰往前走,路过那辆高大上的马车,到院门口才停下。

没等他竖好耳朵,就觉背后一阵风袭来,南吾猛地转身欲挡,却被人直接摁到院门上。

他一会因自己没好好习武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悔不当初,一会又在心里唾骂自己穷酸多了能忘了马车应该有个车夫这档子事,脑袋都要忙不过来。

只听摁着他那人朝里喊:“殿下,在下捉了个小孩。”

屋内接着传来一阵闷响。

殿下?皇帝哪个兄弟或儿子这么闲。

他在心里数皇帝全家,腰上一紧,视线里突然离地面有了不少距离。

南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直接被人提起来了!

单手的那种,四肢全部离地的那种!

南吾气极,扭着身子挣扎起来。

他还没表演完誓死不从来捍卫尊严,那人就这么松了手,下坠感突然袭来。

紧接着,天旋地转,南吾再回神已经被人一手抄膝弯一手托背抱起来了,速度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捞着哪翻了个儿。

“你这人!”南吾又要踢蹬。

“真想摔你就试试看。”

那人吓唬他,话还带着笑。

坏人。

随著不知道小孩儿怎么想,只觉得人又生气又闹别扭很是有趣,末了才注意到南吾被翻了个面也没撒手的东西,鼓鼓囊囊,打了补丁,又破又脏。

随著问他道:“你拿的什么?”

南吾摆个凶狠的脸色给人瞧:"吃的,我要回家吃饭。”

随著微微皱眉:“南老先生冥天不到一年,你就去捡垃圾,像什么样子?”

说完又补了句:“还乱认家。”

魏不留从随著接过人后就低头侯在一旁等着,随著进京五年,他跟了五年,共事之人或死或残,能在这位爷身边活到今天,眼力见少不了的,见爷嫌弃,伸手就从南吾怀里把那兜东西抢出来,动作干净利落。

“哎!”

随著递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朝身后院落偏了下头,哄着人朝马车走去。

魏不留接了暗示,环视警戒四周,待二人都上车,他推开那院门朝内走去,这小院主人是个妇人,就倒在主屋门前,方才被爷一掌砍晕过去的,屋门半掩着,不进来根本看不到。

爷对那小孩倒是真上心,杀人还要瞒着。

主屋内摆了桌子,农户不讲究,蹲门口都能吃饭,桌上放了两副筷子,菜被纱罩着,一个碗里还有个鸡蛋。

他哪里敢让随著跑空,这户人家什么日子他再清楚不过,鸡蛋留给谁的显而易见。

魏不留默了默,还是将这鸡蛋拿走了。

长刀出鞘。

“下辈子投个远点的胎吧,别再卷到那活爷的事情里了。”

血溅三尺。

马车旁,魏不留敲了敲车门,恭恭敬敬道: “殿下,小公子刚才说想吃饭,在下瞧安县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要不先吃点垫一垫?”

“拿来吧。”

……

昭和十八年,翰林院侍读上书,请帝出征,兵部尚书杨苑驳曰:“燕云之势,易守难攻,以冀州之力击北狄,恐难取胜,征兵天下,民怨又也。”

侍郎笑对曰:“王之天下,王之国土,王之百姓,为上所驱,实乃大幸,民何怨乎?”

上大悦,次日,征兵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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