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有信心指挥这支军队?”韩云朝转头询问。
“有。”赵凌月毅然回道,但她很快察觉到了问题。
“不过,你名声在外,恐怕由你指挥更合适吧?”
韩云朝笑了笑:“你指挥完,不就也名声在外了。我怎么能让平阳公主错失成长的机会,而且你有这个能力。”
“那就谢过了。”赵凌月也不多推辞,感激道。
韩云朝已经刷过声望,平阳公主声名再起,后续行事才更方便。二人都知道这一点,不再多言,策马并肩朝山下奔去。
底下交战的士兵听到动静,奇怪地抬起头来。众人见到仅有两骑,都不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两人是来送死的。
二人策马疾驰,韩云朝的坐骑是抢的金人战马,赵凌月的却是普通作脚力用的马匹,根本无法跟上。而且,赵凌月并不敢策马狂奔,只片刻便拉开了距离。
韩云朝回头看了看,便放慢速度,向赵凌月伸出手。赵凌月如她所愿握住她的手,正在想真的能被拉过去么,就感觉到浑身一轻,接着整个人飞身而起。
赵凌月顺利落到韩云朝身前,两人一骑,韩云朝再无顾忌,催马狂奔。此刻骑快一分,齐兵就少死一些。
韩云朝说了声“委屈公主了”,便加快速度,战马疯狂的朝山下俯冲,风驰电掣一般。赵凌月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两旁的景物飞速掠过。
赵凌月被这速度冲击得心脏狂跳,又被颠得七荤八素,却也知道快点冲下去才好,只得紧紧的抓住马鞍。
两人很快便冲到了山脚下上万交战的士兵前,韩云朝猛然勒马,战马长嘶一声,几乎直立起来以消去冲势。
韩云朝紧紧拽住缰绳以免掉下,赵凌月一路之上早已惊魂未定,此刻更被吓了个惨,但面上仍然镇定。
战马长嘶声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很快便有十余骑金兵冲上来。韩云朝护着一人也毫不显弱,砍翻面前的十余名金兵,趁机翻上一匹抢过来的马,与赵凌月分乘两骑。
韩云朝趁着金兵还未来得及冲上来的间隙,大喊道:“吾乃韩云朝,众将士请听我一言!我军多为步兵,怎么可能跑得过金人骑兵?此刻逃跑等于白白送死,不如大家奋起抵抗,尚有一线生机!”
韩云朝一边说,一边挥剑荡开了无数箭矢,杀退数名金兵。
众士兵在汴京附近转了些日子,都听说过韩云朝的大名,听到来人是韩云朝,仿佛都有了主心骨一般。
而且此刻,他们真正见到了此人的英勇,都没有先前那么惊惶。
“好!奋起抵抗!”很多人喊道。
“韩小官人,你可曾投效朝廷?”也有人大声问道。
“众位兄弟,小弟只知冲锋陷阵,不懂带兵!如果众位信我,可以听我的主君指挥此战!”韩云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宁王府侍卫副统领印信,交给赵凌月。
赵凌月会意,接过印信扬声道:“众位将士,我为宁王麾下侍卫左统制赵凌,已获准在外收拢勤王兵马!如众位信任我,可暂时听我调遣,了结此战!”
“宁王府?”所有人大为震惊,他们本来就是要去投奔宁王赵易,现在竟然遇见了宁王亲信么?
当即便有陕西军骑兵策马上前,看到赵凌月手中印信上的宁王府字样后不由得痛哭失声:“是宁王府,真是宁王府的大人!”
所有人轰然应诺,真正士气大振。与宁王府的人成功接触,瞬间冲散了主将身死的不安。
赵凌月看着上万期待的士兵,不由得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此刻自己身系数万条性命,更有了第一次可以直接与金人对抗的机会。
赵凌月要了令旗,于寒风中挥舞,韩云朝紧紧护在一旁,挥剑挡着流矢。她们衣襟上沾染了许多血迹,衬得俊秀面容带上了不少杀气。
金将看着不再逃跑,而是有序冲上来的齐军,再看看这不穿铠甲的二人,饶有兴致地笑了。
“有意思,竟然是韩云朝和宁王府的什么侍卫统领。这一战总算有点挑战性了。”
鼓声大作,齐军奋力冲向金兵。经过刚才的交战,齐军已经阵亡了三万,剩余的七万兵士按令迅速冲向金兵。
关中军骑兵在前开路,步兵尾随,列队穿插/进金人的队伍。不时有人被金兵杀死,然而齐军甚众,马上便有人补上。
赵凌月本想列每二十人围一人,以将敌军单兵割裂起来歼灭的棋盘阵对敌,可是她看着旷野中来去自如的金人骑兵时却不由得蹙眉。
金骑兵机动性太大,根本围不住,围住便会有许多士兵白白让金骑兵踩踏而亡。棋盘阵虽能战胜,可伤亡至少会过半。
怎样才能减少伤亡?赵凌月细细思索研习过的阵法,想了片刻,便有了主意。
令旗挥动,穿插入敌军的齐兵迅速散开,又各自组成三五人一组的队伍。很快,这些兵士组成的图案就像规则的北斗七星一般,又像无数飞鸟的羽翼。
金将看戏一般的看着齐军,随即策马疾奔,新一轮的冲锋开始了。
然而金人一冲之下才发现,齐兵这种三五人一队的阵法,比较容易分散开来,以躲避骑兵的踩踏冲击。而且如羽翼又如三角的队列,更让金人骑兵通过后,他们可以从后面包抄过来。
“砍马腿!”赵凌月说道,传令官便大声飞跑着去传信。
于是,不占优势的齐人步兵开始专砍金人马腿,不断以羽翼夹击包抄过去。一时间金兵纷纷坠马,坠马后即被斩杀。
这个时候,金兵已经无暇他顾。韩云朝连箭矢都不用再挡,坐在马上看出了阵法:“撒星阵。”
赵凌月挥舞了半天令旗,早已手臂酸麻,此刻不用再变阵,便放下手臂。
“可惜了那些好马……”赵凌月惋惜道。
“如今只能这样了,等我们的骑兵发展起来,和他们骑兵对决,再多抢些马。”韩云朝出言安慰。
两人闲聊间,金人骑兵已经节节败退。到这个时候金将才有些慌乱,他也没想到这阵法如此厉害,骑兵于旷野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眼看已经要全军覆没,那金将大喝道:“众军听令,今日当以性命报效狼主!就算只剩最后一卒,也要双手沾满敌人的鲜血!”
金兵齐声应诺,声震九霄。
赵凌月亦扬声道:“诸位将士,当尽灭敌军,以慰百姓在天之灵,报家国沦陷之恨!”
齐军大声呐喊,两军再次交锋。
赵凌月看着战况,叹息道:“金人士卒在必败的时候仍然全然不畏惧死,什么时候我齐军也能这样,就好了……”
一语未完,混战中,金军将领手持铁枪砍翻无数齐兵,直向赵凌月两人所在的后阵冲来。
那将领勇猛异常,所到之处齐兵无不身首异处。但是,依然有不少士兵因为那金将朝着主帅奔去,而奋不顾身的上前相搏。
韩云朝连忙大喊道:“你们让开,我来杀了他!”
韩云朝连呼延宗弼都能刺伤,众人不担心她的武艺,便纷纷让开。很快,金将顺利进入后阵,韩云朝策马上前,与这名年轻的将领对峙。
“听说你们中原有句话,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只可惜,我的兵马太少,今日折在这里。”那将领笑道。
韩云朝了然,原来他此行过来,是为他自己找回一点颜面的。
“你说得对。不过别忘了,这批关中军依照屯田制,平日无战事是去种田的,这就等于一个驰骋草原的精骑兵,能被三个汉人农夫杀死。”韩云朝扬眉笑道。
那将领听完,脸色果然黑了。不过他很快又一副愿赌服输的模样,点了点头。
“中原人的阵法之道是有些神奇,赵小官人倒是个不错的对手。这一路过来,某还以为南人只知奔逃。”
赵凌月策马在后,身边还有其他兵士护卫,微微笑了笑。
“现在我大齐数百年无战事,兵士不甚操练,故而弱小。等以后交战得多了,就是我军三千,破你们的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金人将领叹道,便转而看向韩云朝。
“韩将军昔日刺伤我大金四太子,今日某家必死,不知能否有机会与你一战。便是死于你的剑下,也算不枉。”
“可以,请赐教。”韩云朝说道。
金将心满意足的点头,随即说道:“某乃大太子麾下铜先文郎……”
“我不想知道你名字。”韩云朝漠然道。
“听说你们中原将领对战,都要通报姓名,所谓手下不斩无名之辈。今日报上姓名,免得将军觉得斩了无名之辈而丢脸。”铜先文郎笑了笑。
韩云朝哦了一声:“你被我们中原的话本评书荼毒了吧,真打起来管什么名字。”
“……”
金人将领有些困惑,韩云朝却忽然想起这名字也是听说过的,在历史上他是顾启的手下败将。现在,倒是提前折在她们手上。
韩云朝稍微有了点敬服之心,叹息道:“你族英勇,可惜不该杀害我朝无辜百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难道不能和平相处么。”
“何必多说,异族之间,绝无可能。就算和平,也只是暂时的。”
韩云朝不言,对方的眼光局限于当下,现在的情况是历史的必然。至少她知道,以后全人类会一统就好了。
“好,来战。”
刀剑纷飞,最后,金兵主帅倒下。金兵果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空气中满是铁锈一般强烈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最后清理战场,齐军歼灭了金人三千骑兵,俘获战马五百余匹,兵器无数。而自身,也只剩下六万人,其中三万多人是在之前的战斗中阵亡的,在后来的战役中则折损近万人。
即使是用对了阵法,每杀死一名金兵,也要牺牲掉己方三人。
赵凌月和韩云朝在惋惜,士兵们却觉得这是极其难得的胜利。毕竟歼敌三千是少有的战绩,而且是步兵对骑兵,还是女真骑兵。
不少士兵纷纷说道:“原来咱们这些平时只会种地的农夫,也能以三个人换一个金人骑兵。如果再训练几个月,消灭围京城的那十万金人也不在话下!”
赵凌月和韩云朝听到这样的谈论,都有些哭笑不得,十万金人凝聚在一起,战斗力可比一万人乘十要多。
不过,有这个信心是好事,说明士气大振。
历史上,这批陕西军只剩下三万人,并且四散溃逃,沿路被其他势力收编。现在,他们还有六万人,而且依然是一个整体,比之历史上的结局要好太多。
韩云朝:在我们那儿,有一种游乐设施叫过山车,比那次骑马从山上冲下来刺激无数倍,你肯定不敢玩……
赵凌月:经历过你的极速战马行,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多年后。
赵凌月看着半空中飞速而过的列车:……
韩云朝:坐吧,没有什么是不敢的呢,呵呵。(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啊!)
赵凌月:……不坐。
韩云朝:不坐就不坐,其实我也不敢,太恐怖了。走,去玩别的!(有多少情侣因为逼着对方坐这个而分手了我会说?)
于是两个同样害怕失重的人开心的玩了游乐场1/6的设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收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