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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云鹤道人这番话不知真假,却很好的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时人本就喜欢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何况现在天色阴沉,讲述之人又是位道士,两相叠加,就连林文辛都露出了几分好奇。

云鹤借着余光一扫,着重观察了一下宋君谦的面色,却见他面如平湖,没有一丝波动,当下心中就是一凛,胆气莫名消了三分,只是一想到自己在村庄所见的累累尸骨,终究还是一咬牙:拼了!

却原来他此番受人所托去村庄做法事乃是为了超度亡灵,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棘手之事,再加上那人许下的酬劳又颇为丰厚,他自是欣然前往。

可谁知,那个隐藏在深山中村庄却并不寻常。明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端倪,除却家家贫困,村民的态度还算和善。唯独一点,他细细一看,村民中多是年轻男子,老年人少之又少,而年轻的妇人们则是一个都没见着。

当时他虽心中犯嘀咕,却也没太当一回事:毕竟世情如此,有不少男子都认为妇人不该在外抛头露面,他原本只是以为这个村庄对男女大防看管的太严厉了些,可过了几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了。

说到这儿,云鹤一捋胡须似悲似叹:

“我瞧着诸位衣饰不俗,恐怕出身不低,有些事恐怕闻所未闻,说出来怕是要污了诸位的耳朵。”

他这话似有搪塞之意,又像是故意吊人胃口,性子比较直率的奉剑当即一拍桌子,眼睛一瞪:

“你这道人,原也是你自己要讲,如今作何吞吞吐吐,故意吊人胃口,怎么着,还要我们先恕你无罪不成?”

奉剑的这番话其实已经隐隐透出他们这行人的身份,但宋君谦观察了一下云鹤的神色,发现他面上并不惊慌,想来也是对此心知肚明。

既是如此……宋君谦挑眉一笑,打了个圆场:

“云鹤道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是特意寻上我们,想来对我们的身份也是了解的。既是如此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纵然那村庄真有什么诡异之处,我等也定会扫除妖孽、肃清寰宇。”

“唉”云鹤长叹了一声,直到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他站直了身子,对着众人深施了一礼:“王爷、公主,还有各位贵人,贫道并非故意隐瞒接近诸位,只是……唉,求诸位救救……”

说到这里,他的喉咙似乎打了结,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下去,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恍惚:救救谁呢?救救那个村庄里可怜的妇人?还是救救整个天下都遭此磋磨的女子?

“哎呀道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倒底要我们救谁啊?”奉剑简直被他的磨蹭搞得心焦,几乎就要忍不住凑在他的耳边询问了。

云鹤被这话一惊,倏然回神,长叹了一口气:

“诸位贵人可知道弃婴塔么?”

“弃婴塔?”

宋妍眉毛一皱,她在宫中倒是从未听过,但是但从字面意思上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林文辛和长风、奉剑相视一眼,也有些疑惑,他们出身侯府,倒也和这种事接触不多。

反而是宋君谦皱紧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连平安和明法也是登时沉下了脸。

“道长的意思是,那座村庄里有弃婴塔?”

平安往日里总是端着一张和气的面容,也甚少摆亲王内侍的威风,此刻严肃起来,样子倒还真有些唬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见公主脸上似有疑惑,只好先放缓了声音讲解:“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弃婴塔正如其名,乃是穷苦人家生下孩子养不活,抛弃尸骨之地。民间都传刚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孩是没有资格葬入祖坟的,因而一开始便有心善之人建此砖石建筑,一面用来抛葬男孩儿,一面用来抛葬女孩儿,中间再以砖墙隔开……这东西本意倒是不恶,也算是给了那些可怜孩子一片埋骨憩息之地,只是……”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宋妍,斟酌着字句:“只是后来渐渐就改了意味。公主,穷苦人家人命最不值钱,尤其是小孩儿,那得长成了人才能算是家里的劳力。然后再做娶妻生子、传承香火的打算。要是不能长大,再怎么十月怀胎、骨肉血亲,也不过是一捧烂肉罢了。”

“寻常百姓日子过得苦,便是怀胎的女子也寻觅不得什么好吃食,哪怕是大着肚子也要下田干活,这样一来,身子自然是亏空的,生一胎就跟过了一趟鬼门关一样。不仅如此,这样生下来的孩子身子骨也不会健壮到哪儿去,每每都有长不大的,这些长不大孩子的归宿自然就是弃婴塔。作为父母他们心里也悲苦,但为了降低绝后的风险,自然是一个劲儿的生,这也就是所谓的多子多福,孩子多了,总归是有几个能长成人的。”

“可是人口一多,吃饭的嘴自然也就多了,普通百姓一辈子就抱着几亩薄田过活,吃穿用度都要从土地里寻摸。若是遇到个天灾**的,还不知要饿死多少……因而到了后来,有些人家发现孩子生下来不健壮、有残疾的,自觉领不大的,亦或是实在养不起的,便也活生生的送进弃婴塔里等死……婴儿生下来又不知事,只是本能的想活,送进塔后又冷又饿,拼命的哭嚎……那副惨状实在是让人不忍卒视。”

“竟将活人送进塔中,这与杀生害命有何区别,难道当地的村民就不管么?官府也对此视若无睹?”宋妍虽然一路西行已经见识到了普通百姓的困苦不易,可毕竟这一路所路过的府县都还算得上安宁,哪里知道还有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当即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她心中愤怒,却又不知道这怒火该对着谁。

“哎哟,我的殿下哎!”平安苦笑着唤了一声,“管?怎么管?这种事在当地早就是约定俗成的秘密了,谁会去管?连当地的村长、族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照不宣了。都是普通百姓,就算是看不过眼,心存怜悯,也没有那个财力去帮啊!至于官府……”

平安说到这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随后又猛然惊觉自己身边可还有着几尊大佛在此,赶忙收敛了神色:“有些村庄处在深山之中,山路崎岖难行,当地的政令都未必能传达的到,平日里也就是靠着村长管事,连杀人害命这等恶事都能被隐瞒下来,又何况这等事情呢?说到底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其实还有些话他没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寻常百姓家对男孩儿大多还都是珍视的,除非真是天灾**,一般来说极少有抛弃男婴的。但若是女孩儿……除了头胎,亦或是家中已经有了儿子的。却是有不少未到山穷水尽处的人家都会将其送进弃婴塔……

世情如此,说出来也是徒惹公主和林将军难受罢了。

想到此处,平安暗自摇了摇头,联想到自己的出身以及家中年幼的妹妹,心中也是一阵惨淡。他和明法现今日子过得富足,打出宁王府的旗号也十足的威风,可以前都是苦出身。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被十六两纹银卖进宫中,明法也不会沦为乞儿与恶狗抢食,这样的惨事,他们知道的、看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这副发蔫的样子让宋君谦有些感慨,心里大致猜出了缘故,当着众人的面又实在不好出言安慰,只好轻叹了一声,示意云鹤坐下答话。

“既是如此,莫非那村子里的弃婴塔有冤魂作祟,才相请道长前去超度?”

“要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前些年战火纷飞,贫道也不是个不食五谷杂粮的,自然猜得到弃婴塔里是个什么景象。这帮人事后能愿意花钱请人超度那些无辜的婴孩,倒还算得上一丝天良未泯,好歹对那些孩子也算是一场好事。”云鹤闭上眼摇了摇头:“可是王爷,那座村子里,并没有弃婴塔啊!”

“却原来,那位邀我前往的村民,这些年在常宁县经商,好歹攒了些身家。据他所言实在是不忍村子里的小孩尸骨无处安放、随意丢弃在后山,这才决意请我帮忙寻一个风水上佳之处建造石塔,收敛骸骨……这本也是积德行善之事,我身为出家人,自然是欣然而往,可谁知……谁知到了村子,我才知晓何谓人间炼狱。”

云鹤道长一边说一边摇头: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认见识还算宽广,这些年边境战火重燃,民生多艰,他也见识过不少人间惨剧,可像这个村子那般骇人的还是头一遭。

他到达的当日已是日头西斜,自然做不得什么正事,只好在村长家里吃饭休息。当时虽然奇怪为何一路遇到的都是青壮男子不见妇人,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可等到他在村庄周边查看风水时,就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那座村庄四面环山,道路崎岖难行,又因为事主给了颇为丰厚的报酬,他做事自然尽心尽力,一连三日都在山上寻找。可奇怪的是,这几日下来他竟发现这个村子极少有妇人的身影,准确的说除了正当孕育年龄的几位妇人,他这些天硬是连其他女性的人影都没见到,这倒是奇了。

要说这世上断然没有只生男孩儿,不生女孩儿的地方,再是重男轻女的村庄,女童虽然活得艰难,至少也是活蹦乱跳的。这个村庄倒好,不仅看不到一个女童,甚至就连操持家务的妇人也少见的很,更不要说是子孙满堂的老妇了,单单就只剩下几个满面麻木身怀有孕的妇人……

他当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当天下午趁着众人都在田地里干活,佯装着找人,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几个院子,也是他走南闯北练就了一副好身手,因为动作小心,倒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等他一连摸清了七八间院子,才陡然发现其中两户人家都是用栓牲口用的绳子栓住了年轻的妇人。他这一下吃惊不小,为防万一又故技重施,再次摸了几户人家。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村庄有不少的女子都被栓在了屋子里,不得自由。

他当时自然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只是势单力薄,一个人万万不敢鲁莽,只好掩饰住神色,装作寻到了一处风水上佳的吉穴,向村长邀功。

可谁知村长听了他的话,一丝喜色也无,面色不知变了几变,才咬着牙对他说了实情,却原来他们原本想寻的就不是什么风水上佳之地,而是能让亡魂永世不得超生的恶地。

说到这儿,云鹤道长长叹一声,喝了一口水,满脸无奈:“却原来他们村子不知为何,从二三十年起,就难有婴孩诞生,其中小男孩儿更是稀少,眼睁睁看着不少人家都要绝户,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急得上火。也不知道他们出去贩卖山货听谁说了一句,怀疑是有冤魂作祟坏了风水,进而一心想要寻一个修道之人化解了这冤煞。”

“那给我的报酬,也不是一个人拿出来的,而是全村咬着牙凑齐的。原本他们也是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建个弃婴塔,好歹给那些没有埋骨之地的婴孩儿一个安身的地方,再做几场法事,超度了去。可一听说我当真寻找到了一个风水吉穴却又心生顾忌了。”

“这是为何?”林文辛有些不解:其实松鹤道人把话讲到这里,她心中已经有了明悟,恐怕这个村子对女子和婴孩儿是做了不少丧德之事,正愤懑不平着,现在听说他们原本想要找地方建弃婴塔,却又半路反悔,更增一层怒火。

松鹤道长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林文辛,摇头苦笑:“当然是因为嫌弃我找的地方风水太好了啊。”

当时他听村长吞吞吐吐、语焉不详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几分明悟,等到第二天在村里人的陪同下找到他们平时抛弃婴孩的几处深坑时才豁然开朗。

“那几个坑里,恶臭冲天,满满的都是断肢残骸,边上更是大滩大滩的血迹,山里野兽众多,这些血迹大概是被啃食所留。贫道自问也见过不少人间惨景,可那种景象还是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细看。”

“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几个坑里起码有百十具残骸,加上被野兽啃食的,更是不知有多少。等我平复了心情仔细辨认的时候,却发现了更为骇人听闻之事。”

说到这儿,松鹤道长环视了众人一周,面露痛苦与不忍。

“我们这些道士平日里帮忙入殓安葬的尸首不少,耳濡目染之下,我对辨尸认骨一道也略有心得。我当时只是打眼一看就发现那几个坑中大多都是女童的尸骨,比例多的实在不正常,再仔细观察,却又发现了那些女童的骸骨上留下了不少被虐待的痕迹。”

“头骨上有针眼,四肢有折断的痕迹……因为那些骸骨上的肉都已经被啃食干净或者腐烂成泥,单从累累白骨上,我就发现了不少这样的痕迹,不是一具两具,而是数十上百,尤其以近些年的为甚……实在是触目惊心!”

众人听到这儿,都是心中不适,个个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够想象当时是何等人间惨状。

宋君谦之前在民间行走时曾经经历过青州大旱。遍地饿殍、易子而食的惨状也是亲眼见过的,他与明法虽然心中也是十足的不忍,到底还是能直指问题的关键。

“也就是说这些女童是被人虐杀而亡的吗?”

他一开口,语气冷得惊人,平安也被他话里的杀气唬了一跳,颇有些心惊胆颤。

反倒是云鹤道长对宋君谦并不熟悉,见他语气森然,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生气好啊,只有生气了,那些女娃娃的冤屈才能平复,这样的悲剧才能被制止,怕就怕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对此无动于衷啊!

他提起了精神,正色的一点头。

“尸骨为证,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只是当时我孤身一人,实在不便和村民们起冲突。”

当时村民见他脸色有异,顿时步步紧逼,缩成了一个圆,将他围在中间,那种情况下他也只好低头,佯装不知,转而询问村长其他事宜。

也许是自恃人多势众,也许是觉得他还算识相,亦或是根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位看上去一身正直的村长终于还是半遮半掩的吐露了实情。

原来,他所说的村子近些年没有幼儿出生也是半真半假,一来相比于其他村庄或者城镇,他们这边确实是子嗣艰难。二来他们所说的孩子实则指的还是男孩儿,丫头片子并不被计入其中。

也不知道是水土的原因还是怎的,他们那个村子虽然人烟罕至、道路不通,实则田地还算肥沃,若无大的天灾日子总能过得下去,甚至正是因为所处偏僻,什么匪患啊、兵祸啊,也很少侵扰到他们。从整体来看,算得上是一处安乐家园。

唯独有一点,从他们先祖起就伤透了脑筋:他们那个村子啊,爱生丫头片子!

说句良心话,都是土里刨食的,真要当家是需要汉子们顶门立户。一个两个倒也罢了。一连生了四五个都是女娃儿,搁谁心里不恼火?

只是这些人恼火着恼火着心里就生了魔障。

一开始只是两三户人家偷偷的把生下来哭声微弱身子骨不健壮的女娃儿放在一旁不管不顾,等哭嚎到没力气了,就趁着夜黑往后山上一扔。后来渐渐就发展到只要一生下女娃要么就摔死,要么就直接送到后山自生自灭……

如此作为,这些年来不知害了多少女婴的性命!

或许是报应吧,饶是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盼得眼睛都瞎了,依旧生不出一个男娃,久而久之不少妇人都伤了身体,再也生不出孩子……他们村子这般折腾,旁人也不是傻子,只要稍微打听一下,爱惜女儿的人家都不愿意嫁女过去,到最后竟是不少人都讨不到老婆。这样下去,莫说生男娃传宗接代了,只怕现下就要断了香火!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人牙子手上买的,还是从其他渠道寻得。这些年他们村庄早就没有了正常的嫁娶,都是几户人家凑钱讨一个妇人生孩子……

这般遭遇,有几个妇人能够忍得下去?自然是想尽了办法要往外逃的……怎奈整个村子沆瀣一气,处处都是眼线,走不出几步,就被捉回来了,捉到了就是一顿毒打折磨,甚至发展到后来他们直接将讨来的妇人用绳子锁在了家里,限制自由,当成了传宗接代的牲口一般,只有被折磨痴傻或者完全认命了才能每日出来放放风,甚至就连这样,有外人在场时,也有不少眼睛盯着她们……

生的出孩子,就一直生,生不出孩子就再转手卖给别人。甚至为了节省些银钱,就连为他们生儿育女的妇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也便宜卖给别人为奴为婢……

云鹤道长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自从得知了这一切,他就再没能阖眼睡上一个好觉,只要一闭眼就会记起那一双双麻木的眼睛,还有……还有那个性子刚烈,一直装疯卖傻,却将这一切合盘告诉自己,随后便决绝跳了山崖的女子。

是自己当真赢得了她的信任吗?恐怕也未必,村庄再怎么偏僻,这些年总也有外人到过的,不谈其他,衙役们每年总是要来收取税粮的。那个村子气氛如此诡异,不可能没人发现怪异之处,只怕大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村子里的妇人未必就只有一个烈性的,更何况据说还有不少是良家女子被拐骗而来,说不得之前就有人向外来客求救过……只是结局都不算圆满。

至于自己,或许是那位女子善于观察,发觉了自己眉宇间对村民的愤怒对婴孩的同情;或许是自己暗探村民家中的时候被她察觉;又或是……或是她早已忍耐不下去了,一心求死,向自己诉说不过是殊死一搏,并未抱有多大的期望……

兵祸四起,云鹤道长这些年也算见惯了生死,但像那位女子这般决绝赴死的却是少有,也正因此坚定了他想要帮忙的决心。

恰好这几日探听到了镇子上有贵人入住,结合自己所知的消息一结合,不难猜出乃是当朝亲王护送公主和亲的人马。为此他几番踌躇,终究还是决定冒险接近一试。

成与不成的,也就在这一次了!

云鹤心里暗自给自己鼓气,他偷偷环视了一眼众人,发现个个面色沉重,隐有怒气,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有门!

宋君谦自然是发现了他的目光,也猜到了几分缘由,故而并未觉得冒犯,只是不发一言,情绪也不似几位女子那般外露,只是不停轻敲着桌面的手指,显露出他内心的几分不平静。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云鹤道长,方才你说曾在婴儿尸骨上发现不少外伤,不知这又是因何而起?”

“王爷。”云鹤对着他施了一礼,声音发堵:“贫道之前就说了,那个村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出生的婴孩就是以女孩儿为主,非人力所为。这一点哪怕他们买来再多的妇人也都是一样。久而久之这些人心里更加不平衡,完全丧失了人性,做下许多畜生不如的行径!”

他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以便让头脑稍稍冷静一下,把该说的话说全乎了。

“自从他们村子从正规途径娶不到媳妇,就和人牙子还有一些拍花子牵上了线,久而久之对于女娃,村里人的态度也就分成了两派。一派等女娃儿生下来之后,三不五时的给一口吃的,若是能磕磕绊绊活下来,等到了四五岁的样子就托付给别人低价卖了,价钱不高也没关系,反正养活也没费多少银子。另一派则不然,他们对女娃儿那是深恶痛绝,看一眼都嫌多,甚至还迷信了什么方子,说是只要在女孩儿生下来,死命的折磨,把她折磨怕了,之后就不敢再投胎到他家里去了……”

“岂有此理,这些人当真是畜生不如!”听到这儿,奉剑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拍桌子,眼角都有些泛红。

云鹤道长自是能够体会她的愤怒,苦笑着摇头:

“也许是那群人都变成了恶鬼罢,他们借着这个由头对刚生下来的女婴百般折磨,什么折了四肢、用铁针封了七窍,什么戳瞎双眼让她们寻不到回家的路。什么溺毙于粪坑,让她们满身污秽再难转世投胎,什么刀砍斧凿分成几块,四散于荒野让野兽吞食,让她们尸骨不全,永世不得超生……”

“这世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行径,他们都在无辜的孩子上试了个遍,王爷,我方才所说并非虚言,那个村子,怨气冲天啊!”

“畜生!畜生!”

“毫无人性,猪狗不如,当真是猪狗不如!”

听完了云鹤道长的讲述,众人哪还按捺得住内心的愤怒,一个个咬牙切齿的唾骂。他们出身不俗,不会什么粗鄙之言,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不仅没有排遣出半分怒气,反而觉得胸中怒火熊熊,直冲天灵盖,激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尤其是几位女子,更是个个眼睫带泪。林文辛双拳攥的死紧,眼神冷得吓人,这样子分明就是要杀人。

宋君谦怕她气坏了自己,只好用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将她攥的死紧的拳头捉过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轻轻掰开,与自己十指紧扣,此刻他倒不是顾念着什么风月情爱之事,只是现在山路难行,他们此刻也不能插上翅膀飞到那个村子里扫清一切不平之事,现在生气也只会气坏了自己。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少不得还需要眼前这位道人的鼎力相助。

想到这里,宋君谦正色起身,竟是对着云鹤道长深施一礼:

“感念道长侠肝义胆,将此事告知。君谦身为大炎亲王,绝不会对此视而不见,等到时机允许,定然会扫清这群孽障,届时还需道长多多帮忙。”

“王爷折煞我了。”云鹤哪敢受他的礼,赶忙起身避过。“只要王爷决心为那群无辜枉死的婴孩伸冤,解救那群饱受折磨的女子,贫道万死不辞!”

“好!”

见他应承下来,宋君谦心情也松快了些,既是打定了主意,自然要将事情谋划清楚。

据云鹤道长所言,他虽然在看见婴孩尸骨时有片刻失神,随后便掩饰了去,村民虽然有所戒备,却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接下来的的几天他表面上又一直按照村民的意愿寻找建造弃婴塔的地址,尽心尽力,更是打消了他们大半的疑虑,到了最后已经是有了六七分的信任。

虽说那段时间中,出了一件事,有人家买来的妇人不堪受辱跳了悬崖,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人曾经与他见过一面,告诉他这个村庄所做的恶事,自然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只是唉声叹气心疼买人所花费的银钱罢了。

故而他借着到镇上采买法事所需用品的借口离开时,虽然也派了两个青壮同行,代为监视。但是他们在途中,陡遇山洪爆发,冲垮了道路,他侥幸抱上了一截树干才狼狈逃生,其余二人皆被洪水冲走生死不知。

借着这个缘故,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听了他的话,众人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群村民应该并没有产生什么警惕之心,届时有云鹤道长做应,自己等人佯装过路客商因为山洪无奈借道……倒是可以一试。

不过说来说去,一切都要等天公作美,停了这恼人的大雨,最好再来个几天大太阳,把路上的泥土晒晒干,才能成行。因而大家也没别的办法,只是粗略的敲定了一个大概,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云鹤道长,自然也被他们留宿在客栈中,甚至特地命掌柜收拾了一件上房,让这位道长好好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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