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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在众人好言好语的规劝下,宋君谦勉强收敛了怒气,心中暗暗发誓今晚定要将整个村子搅个天翻地覆,非要让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彻底显露出来。

而林文辛和奉剑也陪着宋妍在后院休息了会,一边讲了些轻松愉快的奇闻轶事,一边陪着她尝了几块王大厨特意制作的蜜饯。酸甜的蜜饯一入口,宋妍才觉得胸口犯得恶心被压下去了不少,随即也有些羞愧。

见她这副模样,林文辛哪里猜不到?当即低声劝慰了她几句,又有奉剑在一旁耍宝似的插科打诨,等到一起去前院用餐时,众人的面色都已经恢复如常。

乡野之中自然没有什么精细的吃食,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本身存着偏见的缘故还是做饭之人手艺不佳,东西刚一入口,众人都皱紧了眉头,实在是难以下咽。为了不引起村长的疑心,只好勉力吃了几口。

等村长撤走碗筷,众人又闲聊了一阵,便推说身体乏累,回房睡觉去了。因为村里条件有限,他们又不愿分开居住,因而除了几个女子一间,明法陪着林大夫和他的徒弟一间,长风、平安都挤在宋君谦的屋子里,对外说是打地铺。

屋子里的灯已经吹灭了,门口也有两个一同前来的护卫在守着,按说是绝对安全的,可宋君谦还是有些心神不宁,相比于长风有些兴奋的跃跃欲试,平安倒是勉强能理解一二他的心情。

只是……

平安叹了口气:自家王爷到底还是本性不移,这么多年在京城装聋作哑,不问世事,可一旦碰到这等难平之事,终究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甚至还因为自觉出身皇室,理应对这一切负有不小的责任……

这般性子……这般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生存在那个吃人的宫殿中啊,也难怪明明并无佛性,了尘大师却依旧十数年如一日的为他讲解佛法、释经阐意,为的恐怕也只是让他学会看开、放下,莫将诸事郁结心中。

可惜了,王爷对他平日里再亲厚,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能规劝的,日后还是要指望林将军……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再次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权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顾闭上眼睛养神。

夜色渐渐深沉,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寂静,屋子里的众人却丝毫没有睡意,一个个都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快了!

长风的手已经按在了剑上,再过两盏茶的时间,他就要出去和王府的侍卫们汇合,领着他们将整个村子彻底的搜一遍。饶是他之前经历了无数生死之战,可眼下心跳仍然快了些许。

他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痒,轻轻咳了一声,虽然已经尽力压低了声音,但这个房间里实在是太静了,还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抱歉,我……”

他扯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刚要开口,却听见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众人心里原本就放着其他事,此刻突然出现了这个变故,一时之间都有些呆愣住了,面面相觑中,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出房间。

可是很快,他们就没了选择。那声音越来越近,在院子前响了起来,老村长被吵醒后趿拉着草鞋从别的屋子出去开门,大门一开,各种嘈杂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哭嚎。

在这个动静下,众人也不好再装睡,宋君谦特意给长风交待了一句,让他待会儿见机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今晚的计划照旧。

等他们这些过路人纷纷推开门来到了前院,才发现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一个个都提着油灯、火把之物。焦急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下,竟莫名有些骇人。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不要睡觉了?都给我闭嘴”老村长比他们早到一会儿,但是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硬是没让他听明白发生了何事,现下看见借住的客人也被惊动起了身,面上不免有些挂不住,语气也严肃了几分,他喝止住了人群之后直接对着带头的那人发问:“二山,你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二山一个健壮的如同小山一般的汉子,此刻满头满脸的热汗,嘴唇颤抖,腿都有些软的站不住,听见村长问话,好似才找了主心骨,当即就跪在了地上,扯住了村长的衣袖。

“叔,我婆娘、我婆娘要生了,她流了好多血,我怕,我怕啊!”

没出息的东西!

村长听到原因之后,后背不自觉的一僵:

“没出息的夯货!妇人生孩子也值得你鬼哭狼嚎的?还不快去请李四婶子帮忙!”

这种事哭到他门上来又能怎样?他难道还会接生?更何况他们村子总归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不便为外人所知,如今又有贵客借住在他家,要是惊扰到了……

可惜这个时候刘二山本就不算灵光的脑子里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早就被自家婆娘身下大滩大滩的血迹冲红了眼,他压着嗓子低喊:

“四叔、四叔,你得帮忙想想办法,我找县上的老瞎子问了,她这胎怀的可是个男娃啊,我们老刘家到现在还没留个后啊,四叔!”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已经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老村长也顾及着自家侄子毕竟到现在还没个香火,这头一胎的倒底要在意些,难免心慌意乱。兄长不在了,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要帮衬这些。想到这里,他扯了个笑脸,对着被吵醒的众人赔笑道:

“这,诸位贵客,您瞧我这侄子,一点儿都担不得事儿,闹得大半个村子鸡犬不宁的,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小老儿也实在放心不下,就随他去看看。诸位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先回房歇息去吧。”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奈何宋君谦一行本就有其他目的,与其再回到房里去,倒不如跟着这一些一起,见招拆招。

“哎,人命关天之事,老村长无需顾念我等,还是随这位快快前去吧,我等方才已经饱睡了一场,现下没了睡意,随行的又有女眷和大夫,不如一同前去看看能否搭一把手?”

“这怎么使得,您诸位是客,这可万万使不得!”村长听了这话连连摆手,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他们村子里的女人处境本就特殊,瞧二山这个样子估摸着家里也没收拾收拾做个伪装,要是这群人跟去了看见那要分娩的女子四肢被缚,行动受限,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祸事来!再者说了:“女子分娩本也是私密之事,哪能让外人随意搭手?更何况,产房中尽是污秽之物,最是不堪,列位贵客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嗳,方才这位大哥不是说了情况危急嘛,这种时候还讲究什么虚礼?咱们队伍里的林大夫医术最为高深,有他在,产妇母子也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哎呀,贵客!”

他们两人这一来一回的,一个执意要去帮忙,一个死活不让,就差上手推搡了,把在场的村民都看呆了,刘二山一开始也愣在了原地,还是被后面的人搡了一肘子才回过神来,他当即扯开嗓子吼了一声:“行了!四叔,您就别在这儿推推拉拉的了,您侄孙儿还等着救命呢!”

“正是,正是,人命关天,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扯皮了”

听到刘二山的话,宋君谦眼前一亮,正是瞌睡来了枕头,当即对着平安一使眼色,平安立即上前搀扶起了刘二山,亲亲热热的叫着二山兄弟长二山兄弟短的,明法也默不作声的架起了另外一边,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刘二山就往外走。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啊”老村长眼睁睁看着,追又追不上,急得直拍大腿“你们这群人还站在这儿干吗?还不追上去,贵客们哪里知道二山家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怕污了贵客的眼!”

经他这么一吼,村民们如梦初醒,有那脑子灵活的不自觉就想到了自家村子里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当即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不出片刻所有人都跑了个精光。

事已至此,老村长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不禁对着宋君谦一行人有了几分警惕,只是他到底在山村里窝了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一时间也没联想到会有官家的人找到此处,只是觉得这行人的好奇心未免太过旺盛了些。

呵!

老村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哼了一声:要是这帮外乡人当真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这山林深处,多的是吃人的野兽,大不了就是儿郎们出一把力气,权当给野兽们加餐了。

只不过……

老头扫了眼四周,嘴角一抽:这群夯货还真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凭他一把老骨头的怎么拦得住哟?还不如遂了这群人的愿,把这帮人带到二山的宅子那边,那里的村民可多!

想到这儿,他抹了把脸,挤出一个笑容来:“这,乡下人见识短,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既然贵客已经被扰了睡意,要不然就去瞧上一眼,好宽宽心?”

他这前后态度转换太大,宋君谦只是脑子略微一转就猜到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既然出口相邀,也算正中下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是极是极,我这夫人和妹子平日里心肠最软,既是听说了有人生命危在旦夕,不尽一把力,心里总是难安。如此,叨扰了。”

“无妨无妨,诸位,随我来。”打定了主意的老村长也不再拖延时间,略点了点头就领着他们往刘二山屋子那边带。

因为心里装着事,外面又黑灯瞎火的,蒙着头赶路的他,自然没发现队伍中有一个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村子。

众人刚刚走近,入耳就是一阵哭嚎。刘二山的屋子外面围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老村长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才有人让开一条路、

“刘家村果然民风淳朴,村民们都是古道热肠啊。这半夜三更的,来的人不少啊。”看着或举着火把,或提着灯笼聚在一起的村民,宋君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今夜月明星稀,一轮明月当空本该是将道路照得亮堂,可自从他们离了村长的院子后,就不知哪里飘来了几朵浮云遮住了清辉。所有人只能借着手里的工具照明。尤其是那些举着火把的青壮,火焰在风中摇摆,照得人面目忽明忽暗,在这黑夜中平添了几分可怖。

宋君谦本就心中装着事,耳边又听见妇人在屋内的嚎叫,一时间竟觉得这些人面容藏在火光之下,影影绰绰的,竟是形同鬼魅,失了人相。

饶是他并不迷信精怪之说,此刻后背也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村长并没有注意他的失态,一来他自觉村民都在此地,人数占优,自然去了三分忌惮;二来看这个情形,二山的媳妇看上去确实不好了,毕竟是自家的子侄,还是挂念着的……因而他也没有细想,只是在嘴上附和:

“哎,都是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罢了,算不得什么。”

见他心不在焉,宋君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平安和明法一招手。

平安二人架着刘二山到了此处后,就松开了手。毕竟妇人家产子,他们外人还是要避讳的,再加上又早有村民围在此地,他们将其交给了熟识的人后,就垂着手听刘二山哭天抢地的干嚎。此刻看见自家主子招手,顿觉耳朵有救了,忙不迭的小跑过去。

“主子。”

见他们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宋君谦和林文辛对视一眼,有些想笑。他略带同情的拍了拍平安的肩膀。

“你们来得早,这里怎么说?”

“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村民,说是有个什么李四婶子的在里面,大概是村里的稳婆吧。”

嗯?宋君谦等人精神一振:自他们进村来,还未曾见过几个正常的妇人,唯二见到的都有些疯疯癫癫,行为举止不似常人。虽说心中有数,仍然假意问了村长两句,果不其然被他搪塞过去,随后便火急火燎的将他们迎至家中……

这个李四婶子既然能做稳婆,想来神志应是清醒的,届时他们许多的疑问,或许还需要她来解答。

被他们念叨的李四婶子此刻正在刘二山的里屋。她木着一张脸,手下却很麻利。

“我去让他们再找两个人来,这样下去不行,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找谁?”周娟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讽刺。她惨白着一张脸躺在褥子上,身子下一片血污,眼前一阵阵发黑,明明仍是夏日却觉得浑身发凉。“李四婶子,大花还有小柳儿,一个被他们玩死了,一个前段时间跳了崖,你还想找谁来啊?”

李四婶子手一抖,没有说话,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被活生生虐待而死,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甚至**上全是齿痕,身下也是一塌糊涂的姑娘。到了到了,也没能穿上件像样的衣裳,安安稳稳的入土。

买他的男人指天画地的跳脚,嘴里直说亏了亏了,二十五两买了个不知倒了几手的下贱货,还没生出个带把儿的就咽了气。随后又找上了那夜一起脱了裤子的几个闲汉,让他们赔钱。

一条人命啊,在村长的调解下,一个人不过赔了一担谷子就作了罢,等那个男人多少找回了一点钱粮,又提着裤子去别家媳妇身上逞了把威风,当即心满意足,连席子都没给大花裹,就这样背到山上让野兽啃食了……相比较而言,小柳那个烈性的虽然摔下了悬崖,也难逃一个死字,倒还算好的了。

想到这里,李四婶子嘴唇颤抖,嗫嚅了半晌,终究还是劝道:“她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呢,别提这些了,婶子去外面叫人来帮忙,再给你下碗面条,你再攒攒力气,闺女,生娃儿就跟半只脚入了死门关一样,等熬过去,就好了。你胎相好,要是生出个小子来,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周娟在床上不住的摇头:这般活着倒还不如死了干净。什么男娃女娃的,谁能保证生了个男娃后,他们就能把自己当个人看待?怕不是觉得自己好生养更抢手,让更多的男人……要是生个女娃,要是生个女娃,还不如就这时随她一起去了,也免得来这污糟的世界受苦。

她想开口劝住李四婶子不要再费心思,奈何实在是虚弱的狠了,一句话断断续续的出口,声音还不如个蚊子大,那婶子也不知是不是心下不忍,充耳不闻她的劝阻,蒙着头就往院子外走要去喊人帮忙,她举起手徒劳无功的空抓了两把,最终还是无奈的垂下了手臂,闭着眼睛听天由命。

此刻其实她已经不太能感受到疼痛了,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木了一样,脑子里也像隔着一层雾,昏昏沉沉的,只隐隐知道自己的身下还在不停的流血。

一个人体内倒底有多少血呢?怎么流了这么久这么多还没流尽?是不是只要把血流尽了,她就解脱了?

想到这儿,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她脸上却露出了几丝发自内心的笑意:平日里她手脚被缚,限制住了自由,想要寻死都不能,若是被人知道生了寻死的念头,更是少不了一顿毒打折磨。现在倒是好了,借着分娩的由头,死了干净。

都说十月怀胎,母子心有灵犀,莫不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愿见她这般在苦水里煎熬,特意带她一起走的?

周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只觉得魂魄都晃晃悠悠的离了体,唯独双手却毫不留情的放在了小腹上,拼尽了全力向下挤压,一股股热流从她的下身涌出,打湿了被褥,可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开怀:流吧,流吧,再多流点吧……

李四婶子蒙着头一股劲儿走到院门处,她双腿发软,眼圈也不自觉的泛红,有一瞬间甚至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求援,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命啊!活着才能有盼头,死了可就什么都成空了啊!

她抖着手推开了柴门,面对着门外一双双眼睛,身子不自觉地一个哆嗦,直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

“不成了,二山媳妇是头胎,经验不足,又突然早产,现在床上流了好大一滩血,人也没了力气,眼看着是不好了。”

“娘哎!我的儿子啊!”

听了这话,村长还没说什么,刘二山先就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嚎起了丧。

老村长嫌他担不住事,又觉得他嚎的晦气,没忍住踢了一脚让他先闭嘴:“行了,滚一边去!没出息的东西,你婆娘还没死呢!”

随后他也有些麻了爪,没忍住一挠头:“这,这咋会到这地步,他四婶子,这毕竟是二山头一个娃儿,你看能不能……”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起码还要两个人手,一个要去生火再多烧些热水,顺便也给产妇弄口吃的,一个要帮着我给顺一顺产位。”李四婶子低着头,面目在火光下并不分明,只是哑着嗓子提出了需求。

按理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在一早就该准备好,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去找人的,可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却让村长陡然一僵,他不自觉的环顾了一周,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这一下子让他到哪儿找人去?他这个村子里除了几个年纪还小准备再养养卖出去的丫头片子,除了李四婶子,还有哪个女人能在外面走动?都拴在各家的屋里床头呢!

虽然有几个已经被打怕了打服了,变得贤惠听话,可老话说得好打到的婆娘揉到的面,这女人就不能松了皮。再加上他们村子穷,买来的女人不甘心和他们安稳过日子,平日里大家都要在农田里忙活,哪能再让她们出来添乱?

因而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就想不起有哪个合适的人选,何况……

他暗自扫了宋君谦一行人,心里叹气:何况有这么一群外人在,真要是从谁家里牵出两个婆娘来,那脸上的伤也遮不住。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埋怨那些女人不识好歹:

唉,也不知道咋想的,男人在外面赚钱劳累了一天,想要发泄发泄,手上力道大了些难道不是正常吗?

平日里连锅灶都不让她们碰一个指头,吃喝也都是端到跟前,难道对她们还不好?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和谁过日子不是过,和谁生娃不是生?也不知道这些贱皮子到底在犟些什么!

他还在这边犹豫,刘二山可是按捺不住了:“哎哟,我的四叔哎,你还在犹豫什么,里面等着救命呢!”

老村长被他这一嗓子,差点把鼻子气歪:“鬼叫什么!啊?我可曾一早就叮嘱你这段时间要对自家婆娘好一点,现在这个样子,我到哪儿去给你找帮手?”

刚才他就想说了,身上一股子的酒味,怕不是又灌了几两马尿动了手,才让屋子里的动了胎气。

刘二山被他说得一缩脖子,心里也有些打鼓,主要吧今天也是寸。难得见到有人到村子里借宿,其中又有几个女人长得那叫一个白,虽然她们一早就在自家四叔家歇下,可那雪白的颈子还有那腰肢实在是勾魂!

怎奈自家四叔在村子里积威甚重,又特地将他们几个聚集起来言辞警告,再加上那行人腰间都挎着长刀看上去就不好惹,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孟浪。

可男人嘛,遇到这种事总会不自觉的激动,回到屋子里后又喝了二两烧酒……兴致上来了自然要寻个出口,哪还记得屋子里的怀了身子,反正不管咋对她好,她也总是冷着一张脸反抗的,有绳子拴着她还能飞上天不成?

就这么脑袋发昏,畅畅快快的发泄了一回,等到神志微微清醒,才发现那人身下已经一塌糊涂,眼看着只有半口气了……

想到这儿刘二山心里也后悔:他们这个村子买个女人可不容易,就这个还是花尽了全家的积蓄,借着和村长的关系才领回家的,这娃儿还没生呢,这要是死了,他可就亏大了!

他越想心里越没底,关键这事儿吧他也不好当众说,只能攥着老村长的衣袖,期期艾艾的,半天崩不出一个字来。

“滚滚滚,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老村长现在看见他就烦,一看他这窝窝囊囊的样子更烦:这小子面上这副德行,八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反倒是宋君谦对他并不熟识,也没有看出他的心虚,只是从李四婶子说了那番话后,就一直眉头紧皱。眼看着村长推三阻四,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也有了数:

看这个状况,恐怕这个村子除了李四婶子,再没有能自由在外面行走的女子了,甚至村民们的脸色表明,除了不得自由,那些女子们可能情况也不太好,就村子里的这几步路,也不能让她们出现在外人面前。

他越想心里越是沉重,更加厌恶起眼前这帮看似淳朴的村民来,纵然他们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可映在他眼中却显得面目可憎起来。

眼见着老村长一直犹豫不决,身旁的李四婶子倒是着急却又似被打压惯了,嘴角动了好几下,仍然不敢吱声,只两只手不停的绞着。

宋君谦与林文辛对视了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叹了口气,上前拱手道:

“老村长,我听这位婶子的意思是里面有妇人难产,需要女眷搭把手?我妻子和妹子都在这里,倒是可以帮忙,只是她们也是头次面对这些,真干系到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请个大夫来的稳妥,我们一行中林大夫医术高深,不妨请他进去瞧一瞧?”

“那咋行!我媳妇儿在里面生娃,哪能让男的进去,那不是被人占便宜了吗?”

“就是,就是,男的进产房,那产妇不就被人看光了吗?”

“谁家爷们能忍得了这个,那不成乌龟王八蛋了吗?”

宋君谦的话音刚落,老村长还没来得及回话,刘二山先嚎了起来,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一旁围着的看热闹的村民也在旁边帮腔,把林老大夫气得够呛!

“胡闹,老夫年纪这么大了,又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哪会像你们说的那般龌龊?”

不过他这话,村民们可不买账,看在宋君谦一行人手上都有家伙事儿的份上,没敢直接吼出来,但是仗着人多,往众人里面一躲自觉有人撑腰,又忍不住叽叽歪歪:

“那可说不准,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啊?”

“别说年纪大了,除非躺在棺材里,啥时候不想女人啊?”

可怜林老大夫自幼也是读书识理,出师后又一直在盛京城开馆问诊,何曾见过这等混不吝,直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色发青,哆嗦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他这样,宋君谦也怕把这位老大夫气出病来,加上心里盘算恐怕要不了多时王府的侍卫就会将这里包围,也失去了耐性,不愿再与这些人浪费唇舌,语气也带了几分强硬:

“刘村长,如今情况危急,你还需好好考虑啊!”

“这,”老村长尴尬一笑,也听出了他语气重的不耐,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等到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心里又安定了下来:

他们村子这么多青壮,想来这些外来人再是条过江龙,此刻也得盘着,纵然手上有家伙事儿,但他们农村汉子有的是力气,就算拿个钉耙、镰刀什么的,一时半会儿那些人也不得近身。

至于,这几个女眷……

老村长暗自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娃娃,手上提把剑就能唬住人了?只要卸了她们的兵器,还不是任他们宰割,就如同村子里的女人一样?

哪怕是到最后真翻了脸,有这几个女人在,血冲昏了头愿意拼命的青壮恐怕也不少,大不了就是填上几条人命。

到时候,男的全都拖到后山喂狼,女的留下来生娃娃,他们身上的金银财物则用来向人牙子换几个能生的婆娘……大不了,大不了再给二山挑个好的,也免得他歪缠。

他心里恶念丛生,眼睛里难免带出了两分,宋君谦见此上前半步,遮住了他望向女子的目光。

“咳”村长悚然一惊,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既是如此,人命当前也顾不得其他了,还请贵客去院中给四婶子搭把手,至于大夫……”

他有些为难,局促的一笑:“这毕竟男女有别,咱们村子从古至今也没有让陌生男人进产房的道理……这,要不先算了吧?”

“哼!食古不化!”林老大夫见他话里话外还是把男女之防看得比人命重要,心里不快,终究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说也说不清楚,就连京城的世家大族对这些都多有避讳,又遑论这些山村愚民呢?

这世道,女子的名声终归还是要重于性命的……

“罢了,林大夫就现在外面等上一时半刻吧,”宋君谦心中隐隐约约也能体会到老大夫的所思所想,有些无奈,但此刻产妇在里面挣命,实在是不能与这些人歪缠了,等过会儿王府侍卫一来,场面还不知道有多混乱,她们几位女子若是进去倒能躲个清静,林将军和奉剑武艺在身,性子又沉稳,有她们在,不仅妍儿不会被刀剑所伤,里面的产妇也能添几分安心,“你们几位女眷便随这位婶子进去,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吧”

“好,我们听这位婶子的吩咐就是。”林文辛心领神会,对着李四婶子微微点头,左手牵着宋妍,又对奉剑一点头,三个人跟着李四婶子一起进了院子。

见她们几个妇人家进去后,老村长也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对着宋君谦微微一礼,掩饰道:“哎呀,今日多亏有贵客一行在此,我们村子身处大山之中,地薄人贫,女娃娃娇贵,许多都没长大就……唉,村子里的光棍儿也是一捞一大把,不怕您笑话,整个村子里都没多少婆娘,李四婶子这么一说,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就不好给她找帮手……”

宋君谦心知这人是在哄傻子呢,整个村子就这么大,要是女子们不受束缚,有这和他们歪缠的功夫,早就喊出十几个妇人出来了,他行走民间的那些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妇人生产,再贫瘠的村子,起码也早早就有四五个妇人帮着烧水、干活儿,也不知道这人说这些瞎话,自己信是不信?

如此肆无忌惮,莫非真存了想让他们这行人都留在这儿的心思?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实在无需担忧,这群村民还奈何不了他们,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无妨,”宋君谦心里有数,也做了个假笑:“举手之劳罢了,贵村民风淳朴,又对我们盛情招待,我等也不也是那不识好歹的,总要回报一二。”

他看着老村长面皮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笑容更胜:“既是因为土地贫瘠导致家无余财娶不上老婆,我等行商之人倒是可以相帮。”

“贵客说笑了,”老村长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竟是连一个僵硬的笑容都挤不出来:“百十年来都是这样,咱们这群人也都认命了,岂敢劳烦贵客。”

“嗳,年轻气壮的小伙子哪有不想成亲生子的”宋君谦一摆手,环视一周发现不少人都跟着点头,更是难掩笑意:“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妻贤子孝、家庭和睦嘛,老村长,你这想法可不对啊。”

“就是,每天回家冷锅冷灶的,下田干活都没力气!”

“到了冬天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啊没盼头!”

“可不,娶不上媳妇生不下个后代,我爹娘死了都闭不上眼,他们老了还有我送终,到我老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帮村民本来就想女人想得眼睛都绿了,虽然村子里也尽量弄回来了一批婆娘,但是一来价贵,二来有那烈性的玩不了一年半载就咽了气。当中的不少人至今还是光棍一条,只能捧着粮食到别人屋子里快活一遭,几次下来实在是肉疼……可就这,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排上号呢!

听见宋君谦这么一说,正是搔到了痒处,他们久在深山,缺少教化,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只跟在后面起哄,一个个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既然这人开了口,怎么也得给他们一笔银子。有了银子,不就有了女人?

这时候,哪个还想得到早些时候村长强调了又强调的谨言慎行,眼睛里都冒着光,那眼神宋君谦反而不以为意,倒是老村长看了心底发寒。

他心里明白:村里的青壮已经被这番话挑起了情绪,自己再费唇舌非但没用,反而会引起不满……他在村中纵是有些威望,却也压不住这些做梦都在盼着娶媳妇的光棍。

“无功不受禄,”他捋了一把胡子,眼神发冷,“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贵客如此厚待,不知有何所求?”

“村长自谦是乡野之人,我看您的谈吐倒是不凡”宋君谦自然不在意言语中的尖锐,他目力极好,只匆匆一瞥,就已发现隐在夜色中的长风在对着他微微点头,想来一切准备事宜都已妥当。

他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您无需担心,我所言句句是真,毕竟,”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特意凑近到老村长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可是专程为你们村子而来啊。”

“你……”

宋君谦这话声量并不大,可落在村长耳边却如炸雷一般,直让他浑身一颤,他随着宋君谦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不知从何时起,距离他们百十步远的夜色里,竟然静静的伫立着不少手持火把的人,粗粗一看不下百十人。

月色昏暗、火光摇曳,这些人又全都身着一袭黑衣,在火把的掩映下看不清面容却又一声不发,这等景象放在原本就心神紧张的村长眼里更加渗人。

“鬼……”他抖着嗓子叫了一声,那声音闷在喉咙里又沙哑又含糊,这个时候他不禁真的回想起他们这个村子曾经犯下的滔天罪恶,以他的见识很难想象这些人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觉得神志阵阵恍惚,将他们都看成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索命的无常。

想到这里,村长只觉得手脚发软,可心中倒底还是顾念着大家,又强自壮着胆子,抖着嗓子,用尽全力嘶吼了一声:

“鬼啊!”

他这竭尽全力的一声嘶喊,因为胆怯的缘故并没有多么大声,但在这静谧的黑夜里还是很明显的,时人又对鬼神之说甚是笃信,霎时间所有的村民目光都跟随着他哆嗦的手指回头……

这一看,只觉得魂飞魄散,阵阵胆寒。

宋君谦冷眼看着他们慌做了一团,朝后退了几步,示意护卫们将不会武功的林大夫围在中间,随后又反手抽出了平安一直挎在身侧装样壮胆的长刀。

长刀出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惨白的刀身明晃晃的刺眼,连带着村长一起,所有刘家村的村民都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鸡鸭,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君谦冷笑了一声,目光沉沉,此刻终于露出了他身为天潢贵胄的气势,不紧不慢的挽了个刀花:

“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老村长还有列位村民,你们在心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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