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坐好,通过后视镜看沈怀川把自己的行李在后备箱放好,又绕过车头。
沈怀川开车很稳,这让祁念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点,不过依旧忍不住抱怨:“你不是说一个小时么?”
沈怀川抿唇,“抱歉,路上耽搁了。”
他又问:“吃饭了吗?”
祁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不是废话吗?她一直在那儿等他,上哪儿吃饭去,她没好气道:“没有,不饿!”
沈怀川不说话了。
祁念才顺了一半的气又堵上来,扭头看向窗外。
明明还在城里,已经能看见层层叠叠的高山。傍晚六点,夕阳染红大地,风从车窗吹进来,闷热中带着一丝舒爽的凉意。
这个时间点车流量不对,驶出城区,车子走的小路。
沈怀川从镜子里瞥了眼盯着窗外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那天她给于丽发简历的时候他刚好也在,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一寸电子证件照。
眉眼干净清澈,一如既往。
她本人和照片相差不大,实在要找不同,也是本人更瘦也更成熟了些。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祁念忽地回头。
四目相对,沈怀川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慢慢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熄火、解安全带、开车门:“下去吃点东西?”
他太过自然,以至于祁念觉得方才那一眼对视真的是错觉。
她解开安全带,跟他下了车。
沈怀川走在前面,祁念和他保持着五步的距离。跟着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又直走,到尽头再拐弯、拐弯、拐弯……
祁念脚步一顿,心狠狠一跳,害怕感后知后觉涌上来。
她怎么能确定他就是沈怀川、就是好人呢?
竟然就跟着他这么走到死胡同里来了。
她看着四周明显高于自己平面的房屋建筑,想逃,前面的男人却转了身。
清亮的目光一顿,沈怀川没说话,径直走向旁边的面店。
祁念站在原地踌躇,犹豫半晌,还是进去了。
她行李还在他车上呢。
何况,面店里还有其他吃饭的客人,他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吧?
只是……
她看着油腻的桌子和看不出颜色的木质板凳,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来了个什么地方?
沈怀川在前台点单,回头就看见祁念垂着眼发呆。
“吃什么?”
“啊?”祁念猛然回神,盯着贴了半张墙的菜单,犹豫不决。
送餐的窗口很大,一眼望去,半个厨房尽收眼底。一摞小山一样的碗丢在水池里,水池前站了个系着围裙的老妇人,一手拿碗,一手按压洗洁精,戴着黑胶手套的手沿着碗面一抹,再用水龙头清一遍,就丢在旁边的框子里。
祁念皱眉,问他:“你吃什么?”
“小面。”
“那我也要一份。”
沈怀川看她一眼,没说话,掏出钱包递了两张十块过去。又接过对方找的两枚硬币零钱。
他扯了两张纸,先擦了一遍凳子,坐下后又把祁念那边的桌子仔细擦了一番。
祁念挑眉,终于落座。
只是一直看着他,目光闪烁,明显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却始终不语。
店面很小,只有四张桌子,左右两张靠墙而放,另外三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说话声不大,但也能清楚听见。
沈怀川打开钱包,把硬币丢进去,又取出身份证,放在桌上,推过去。
“我的身份证。”
证件照上的他眉眼更青涩一些,看起来像是学生时期拍的照片。
边上是他的个人信息。
祁念一愣,耳尖爆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眼睛,窘迫十足。
“我……”难得的,她有些结巴:“一个人出门在外,当然得有防备心。”
沈怀川笑了,收了身份证钱包,恰好老板娘端着一海碗的面过来。
“嗯,有防备心。”话语轻慢的笑意明显,祁念有些恼怒,但看着那一海碗面,瞪圆了眼睛:“这么多?!”
“这是三两。”他抽了双筷子,把面拌开,鲜辣的味道瞬间充斥在这一小方空间。
祁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我……”
老板娘又端过来一碗面,一样的配料,只是碗明显要小一些。
“你的是二两。”沈怀川解释。
祁念鼓鼓脸,不做声了。
这人还挺贴心。
只是这一路颠簸,即使肚子里空荡荡的,也没太大胃口,尤其一摸碗,指尖滑腻腻的,祁念只挑着面上的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手机还剩百分之二十的电,祁念打消了玩手机消磨时间的念头,托腮看着对面进食的人。
沈怀川吃东西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嗦面也没有很大的声音。
低着头的缘故,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浓密的睫毛。
店里只有一顶挂在墙上的小风扇呼呼运作,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他额头隐隐冒了几颗汗珠。
沈怀川抽了张纸随意一抹。小店的卫生纸质量差,沾一点儿水就融烂开,他捏在手里,尽量忽视对面的目光,大口吃面。
动作又透露着几分小心。
他又想到那天一眼看到的照片。
照片上的祁念五官还有些稚嫩,唇角有一个很小的梨涡。
她长得很有辨识度,太容易让人认出来。
“沈怀川。”
“嗯?”他吃完最后一口,抽纸巾擦嘴。
祁念晃了下手机,是和他人的聊天页面:“我哥要司机电话,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天色渐暗,沈怀川加快了行驶速度。
他们要去的花阳村位于清水镇,这里多盘山公路,一路弯弯绕绕,祁念靠在车里,只能看见深蓝色的天空和沿崖边生长的,不知名的小树。
山路颠簸,沈怀川尽力开到最稳,面包车摇摇晃晃像摇篮一样,坐了一天车,祁念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意识混沌,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关门声,车子被停在路边,旁边的人不知道下去干什么,但很快又回来。
祁念耳朵动了动,听见窸窣的动静,但眼睛实在睁不开,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彻底黑下来,稀薄月光下,密林丛丛,车前灯笔直的光束下依稀可见点点飞舞的尘埃,夜风吹拂,带着凉意。
祁念动了动,安全带把人勒回座位,她也随之转醒。
公路两旁依山而建了许多房屋,大小不一,再往前,都是已经关上卷闸门的店铺。
祁念打了个哈欠,眼尾浸出一圈泪花。
“快到了?”
“嗯。”
沈怀川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后座,摸索到一个塑料袋递给她。
祁念扒开袋子,勉强辨认出是一瓶酸奶、两个三明治还有几包糖果。
看来她那会儿不是做梦。
祁念耸肩,拧开酸奶盖喝了一口,又拆了糖。
是水果糖。
祁念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很多人都习惯买奶糖,觉得水果糖不够甜。但她相反,祁念不喜欢吃奶糖,反而对水果糖情有独钟。
她又在袋子里扒拉一番,发现还有袋薄荷糖。
祁念拿出一颗,小心撕开包装,递给沈怀川:“你困不困?”
沈怀川摇头,正欲说不困,看见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手指纤细柔嫩,还涂了淡粉色的甲油,一看就是精心养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的手。
那颗淡蓝色的薄荷糖在她指尖,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苦香。
沈怀川正欲伸手去拿,那颗糖已经抵在他唇边,还带有一点柔软的触感。
“吃个薄荷糖精神点。”
祁念把糖挤进他唇齿间。
车上睡觉并不舒服,脖子酸疼,尾椎骨也隐隐僵疼。她调整坐姿,靠着车门,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三通未接电话,都来自周文星。
点开微信,又是一通消息轰炸。
看到罪魁祸首,祁念狠狠磨了两下牙,含在嘴里的糖被咬得嘎嘣响。
反正她现在跑得远,周文星不可能找得到她,而且还有祁则挡在前面,祁念果断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又点开相机前置,心情颇好的自拍了几张。
在修图软件里面调光线加滤镜,一通操作后发了个朋友圈——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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