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霁山生养了很多耐寒的梅花,其中最名贵的一株,是华袭雪日夜用灵力滋养,才能在每年冬天大雪初霁时刹那一放的美人梅。
听沈涣卿说,那是华袭雪小时候一个来山求仙问道的外邦人送的。
那个外邦人十分的十分的愚钝,大字不识,灵脉微弱,山中老人们都说他修上两百年也开不了窍。
人人都不收留他,所以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当时默默无名的悬风宗。他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在悬风正殿外潇洒舞剑的华袭雪。
那时华袭雪不过十三四岁,素衣单薄,剑光夺目,看向外人的眼神里,只有淡淡的不解与新奇。
外邦人夸张地拍手叫好,两人就这样结下了不解之缘。
华袭雪把外邦人带到自己在山中的住处,外邦人在他空旷的院子里种了一颗树,俩人废了好大的劲儿沟通,华袭雪才明白这是一颗外邦特有的珍贵梅树。
华袭雪说:“谢谢。”
外邦人说:“补药歇歇,客气!”
华袭雪笑得打滚。
外邦人汉话说的滑稽,眼睛和头发也与其他人不一样,那时华袭雪觉得,他是山里山外最有趣的人。
华袭雪开始偷懒,每天衣冠整齐的背剑出门,却是偷偷溜回院子里和外邦人晒太阳,他喜欢看外邦人碧蓝清透的眼睛,和他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的头发。
俩人围着小小的梅树嬉笑追逐,年轻的外邦人,爽朗的笑声,万里无云的晴空,给华袭雪留下了此生不复的美好回忆,也成为了他失去自由的倒计时。
一段日子过去,寒冬将至之时,外邦人决定离开了。在他临走的前一个夜晚,华袭雪站在那颗小小的梅树前,对着它倾尽大半灵力,让它在一夜间奇迹般地抽枝发芽,悄然开花。
次日清晨,小小的华袭雪站在大大的梅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邦人收拾离别的行囊。
外邦人用愧疚又委屈的眼神看回来,他走到梅树下,诚恳地捧起华袭雪的脸,说:“很歇歇你这么多天得照顾,每人。”
“?”
华袭雪执拗地转过头去说:“是谢,谢。”
外邦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有。”华袭雪别扭道,“我不是女孩,不准叫美人。”
外邦人认真地歪着头听,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发丝间,像融化在太阳里。
然后他低下头,捧起了华袭雪的手。
几片雪花先落到梅花上,再婉转地落到他们肩头。
外邦人郑重的,虔诚的,轻柔的,在华袭雪瘦薄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蓝色的眼底盛开着飘舞的雪与梅,他说:“永别了,神仙一样美人。”
美人梅,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这二三事被宗门其他人发现了,华袭雪的师尊勃然大怒,在院内私藏外人、逃学、违背自然规律催生花树,数罪并处,华袭雪被罚了三个月的禁闭,他再出门,已又一春。
小小的华袭雪再打开自己的院门,入眼是一片熟悉不已的空旷,那些欢笑种种像梦一样涌现又消逝,到头来,这院子还是这单薄身影一个人。
再后来,一个素日里沉默寡言的师兄找到华袭雪,给了他一段枯枝。这位师兄说,他觉得这梅树开得这样好,应该对他的主人来言很重要才是,所以在师尊下令将它砍断烧毁之时,斗胆留下了这截枝子。
华袭雪留下了这段枯枝,泪眼模糊地认了这位师兄为义兄。
数年过后,仙魔大战爆发,彼时的华袭雪,已经是山中敬若神明,魔界闻风丧胆的袭雪仙尊,而他儿时的义兄,却在这场恶战中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弥留之际,他把自己留在人间的养子托付给了华袭雪,并在华袭雪手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养子姓名:
沈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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