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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段燎觉得自己刚闭上眼,就被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哐!哐!哐!”砸门声硬生生从梦乡里薅了出来。

意识还泡在温吞的迷糊汤里,昨晚通关连连看时那单调重复的消除音效似乎还在脑壳里绕梁不去,不到九点的手机时间,山间的晨光带着凉意穿透木格窗,他烦躁地猛地把被子扯过头顶,将整个人连同那点残存的睡意一起裹紧,试图隔绝那穿透力极强的噪音。

“哐哐哐!”

外面的力道非但没收敛,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挑衅,砸得更起劲、更规律,节奏均匀得像是在敲一口即将出殡的大钟。

“操!!!”段燎所有的耐性被彻底抽干,一股无名火腾地烧遍了四肢百骸,他猛地掀开薄被,两条光腿踹腾了几下,直接踩进了床边的拖鞋里。上身只穿了件紧绷勾勒出胸腹轮廓的黑色背心,下面一条极其松垮的灰色运动短裤,这形象配上他那剃得青黢黔的板寸头,以及因起床气而扭曲着、活像尊怒目金刚的俊脸,活脱脱一个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煞神,这样子不像去开门,到像是要去砸谁家的门。

他趿拉着拖鞋,脚底板砸在光滑的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啪啪”声,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冲向楼下,一把拉开了厚重的院门栓。

门开处,初夏山间混合着草木和晨露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门外站着一个圆墩墩的身影,顶着一头细软的短发,脸盘子圆圆润润,穿着件洗得褪色但干净的蓝色运动外套,拉链都没拉到顶,个子不算高,大约就一米七出头,身量看着敦实,圆滚滚的肚子把外套撑出个鼓鼓囊囊的弧线,手里正抱着一个盖着干净白布的竹篮子。

段燎那还带着血丝的、狭长上挑的眼睛像两把小刀子,极其不耐烦地从上到下剐了这人一遍,从喉咙底挤出两个字:“你谁?”

那敦实的圆脸小伙被他这煞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然后脸上迅速堆起憨厚得过分的笑容,声音带着点山里人特有的爽朗和一点不好意思的局促:“段燎哥?我是,王铁柱,住你上头那山坡坡上的,”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后面的山坡方向,“是王震叔,他…他怕你昨天刚来人生地不熟,又…又看你那样,估摸着懒得起来做饭……”他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觉得背后编排人不太好,“又怕你找不到吃饭的店饿着……嘿嘿……叫我给你送点…送点早饭来垫巴垫巴……”说着,他把怀里的竹篮往前殷勤地递了递,掀开布一角,里面热乎乎地挤着七八个白白胖胖、冒着蒸汽的大包子,面皮蓬松油亮。

段燎张嘴就想把积蓄了一早上的火气全喷出来:“滚……”可那个蛋字还没滑出口腔,五脏庙里就率先传来一阵响亮的绵长的“咕噜噜噜~”

段燎那张怒火中烧的俊脸瞬间僵住,一股复杂的红晕从耳朵根子一路烧到脸颊,羞恼、尴尬还有对自己这没出息肚皮的强烈恨意搅拌在一起,他恨恨地咽了口唾沫,把到了嘴边的刻薄话生生吞了回去,又憋屈又不得不屈服地侧过身,让开了门口那条道,语气硬邦邦地像扔石头块儿:“……进来吧。”

“哎,好嘞!”王铁柱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刚才的尴尬,或者说察觉到了也根本不在意,高高兴兴地抱着竹篮子,像只圆滚滚的熊一样笨拙又利落地挤进了院门。

段燎把他引到一楼客厅那张矮木桌旁,下巴朝桌边那条长板凳点了点:“随便坐。”自己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又冲上了二楼洗漱间,冷水哗啦啦的当头浇下,对着镜子,他看着自己那张还带着残留睡意和水珠的脸,胸口那股被强行摁下的火苗还在突突地跳,最终只能对着镜子里那个头发贴着头皮、一脸戾气的寸头青年,低声骂了句:“没出息。”

等他湿着半拉头发下来时,客厅里已经弥漫开一股麦面熟透的朴素香味,王铁柱正勤快地帮他把包子从篮子里拿出来,稳稳放在桌上,旁边还贴心地摆了个倒上醋的小碟子,估计是从段燎那半开放的小厨房里现找的,包子显然是今早刚蒸好的新鲜货,面皮松软得几乎能弹起来,隐约透出里面的肉馅油脂,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段燎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在桌子旁坐下,抓起一个还有点烫手的包子,张嘴就是一大口,滚烫鲜香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迸开,肥瘦相间的肉馅剁得细腻,混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葱姜香,外皮暄软有韧劲,确实…意外的好吃。

他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又狠狠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抬了抬眼:“……你这包子哪儿买的?味儿还行。”那语气硬邦邦的,像是极其不愿承认这来自穷山沟的东西居然能入他段少爷的眼。

“嘿,哪用买啊。”王铁柱一听被夸,圆脸笑得更开了,眼睛都快眯成缝,“我妈早上四点就起来和面调馅现蒸的,你要是吃着对胃口……”他搓了搓手,带着那种山里人特有的实诚劲儿,“我以后天天都给你送来!”

段燎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一手捏着半个包子,另一只手带着嫌弃和抗拒果断地往前一挡:“打住!千万别!我压根就没吃早饭这狗屁习惯。”开什么玩笑,天天被人在梦里砸门?杀了他也绝不可能。

王铁柱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又把笑容堆回去,好脾气地道:“哦哦,没事儿没事儿,那啥时候你想吃了,知会我一声就行,不管啥时候,都能给你现蒸热的,包准送到。”

段燎这会儿只想赶紧把这热情的送包童子打发走,好滚回他那被窝补个回笼觉,可连着啃了两个大包子,肚子里有了底,那点困意似乎也被压下去了些,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第三个,正要埋头解决,眼尾一瞥,却发现王铁柱还杵在桌子对面,两只手搓着膝盖,眼神小心翼翼地飘过来瞟他,一副欲言又止、坐立难安的样子。

“……你还有事?”

王铁柱像是终于等到命令一样,腾地一下站起来,竹篮子都差点带翻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圆脑袋,嘿嘿笑着,转述的话耿直得不带半点修饰:“是王震叔,他老人家……呃,那个……特意交代我了,让我等你吃完……呃,就带你在咱们村子里好好转悠转悠。”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点,“认认小卖铺在哪儿,哪家咖啡店能喝上热乎的,还有那两家味道不错的饭馆子门朝哪儿开……都给你指清楚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凑近一点,脸上露出一种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促狭表情,但眼神却是真的担忧:“王震叔说了,就怕你这个城里来的少爷,找不着吃的饿死在屋里头,发霉了生了蛆都没人知道。”

段燎嘴里的包子顿时有点咽不下去了,哽在喉咙口。他对着王铁柱那副我也是奉命办事迫不得已外加真的好怕你饿死发霉的淳朴表情,憋了半天,最终只从鼻腔里重重地喷出了一声:“啧!真拿我当废物呢?”

没辙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包子进肚了,总不好真翻脸把人轰出去,何况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也确实需要认认门。

清水村的真容,在吃饱喝足、被王铁柱强行拖出门遛弯的段少爷眼前,才算是缓缓舒展开来。

脚下的路不再是入口那段坑洼不平的碎石土路,村子中央主干道和纵横交错的巷子,都用一块块厚重光滑的青石板铺就,石面上被岁月磨砺得光润油亮,有些缝隙顽强地冒出点点青绿的苔痕,溪流如同清澈的脉搏,潺潺地穿村而过,在阳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金光,无数座或大或小的石墙木楼依着地势,错落有致地层层叠叠,从山脚一直蔓延到视野可及的半山腰。

几乎每座小院都经过精心修缮与打理,粗粝敦实的石头垒砌的院墙基座,承托着赭红或黛青色的小瓦片覆顶,精工雕琢的木质窗棂、飞檐翘角间,流淌着古意盎然的岁月包浆感,然而仔细看,玻璃窗又巧妙融入其中,将山间最好的采光引向室内,小院门口、窗台、天井中,无一例外地被生机勃勃的花草点缀着,或是用老旧瓦罐盛放的色彩艳丽的四季海棠,或是精心侍弄的翠绿盎然的多肉盆栽和纤细文竹,溪流之上隔不远就架设着小小巧巧的拱形石桥,桥边偶尔还能看到三两架早已废弃、却被精心缠绕上了藤蔓绿植的古老水车骨架。

游客不多,三三两两,有一对穿着冲锋衣、背着大背包的情侣在桥边架着单反相机,耐心地调整构图;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着一家售卖手工银器的小店铺轻声讨论,竹筐里精巧细致的首饰被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欣赏;几个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中年男女,坐在溪畔长满青苔的石栏杆上,对着流水和对面的小店指指点点,神情好奇而悠闲。

段燎双手插在那条惹眼的破洞牛仔裤口袋里,松松垮垮地跟在王铁柱身后,板寸脑袋有些没精神地耷拉着,脸上还是那副兴致缺缺、随时想找地方瘫着的懒散样,只有那双习惯性扫视四周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那些有游客聚集、看起来更现代的小店铺门口瞟,瞄到了挂着云中咖舍木头招牌的咖啡馆橱窗里闪闪发亮的意式咖啡机,也看到了门楣上悬着山珍小馆木牌匾的餐馆门口挂着的生鲜时令菜单板。

一路唠嗑,当然主要是王铁柱在说,段燎得知王铁柱才刚二十岁,高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家里觉得出去打工也就那样,不如留在村里,村里现在搞旅游接待,他就在一个本村的导游大姐手下当学徒兼打杂帮忙。

“喏,段燎哥你看,这家小卖部,王婶儿开的,烟酒零食泡面毛巾啥的都有,有啥缺的东西基本在这儿都能对付一下,有时候还能买到外面没见过的稀奇山货……呃,不过那个我建议你尝尝可以,别买太多,有些味道挺冲……”王铁柱指着路边一个门脸不大、货架却塞得满满的小店热心地介绍,“那边那家,云中咖舍,是城里老板投资的,贵是贵了点,但咖啡味儿不错,你要嫌贵,往前走两步靠溪边那家拾光小馆,老板娘自己煮的奶茶便宜又好喝,俺们村里没事儿都爱去那猫着……”他絮絮叨叨,像个尽职的免费导游加地接。

段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偶尔懒洋洋地“嗯”一声当回应,他的心思显然不在地理位置和奶茶咖啡上,脑子里盘旋的还是昨夜的琴音和隔壁那张冰冻三尺的俊脸,还有王震那句关于祭祀山君的古话,这村子里的一切,那些挂着客栈招牌、装修得颇具情调的小楼,那些售卖民族风饰品和草药的小店,那些悠闲踱步的游客和本地人都带着一种既古老又新鲜、既沉静又暗流涌动的奇特氛围,像一本旧书里夹杂着刚印好的彩页插图,有种割裂又和谐的奇异感。

“铁柱,”段燎突然开口,打断了铁柱对一个手工银器店大师傅手艺的赞美,“你信……你们村祭的那个山君吗?”他看着溪水对面小院门口一只慵懒翻着肚皮晒太阳的老黄猫,忽然觉得那猫都比他有精神。

王铁柱被他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憨实的圆脸上第一次露出点真正属于年轻人迷茫的神情,他挠了挠头,眼神在段燎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瞄了一下,又看向远处葱郁的山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了一句带着点含混意味的回答:“咳……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信呗,这十里八村的人都信。”

“那你们搞祭祀的地界儿,在哪个山头窝着呢?”

王铁柱朝村子后头青黛色的远山抬了抬下巴:“那地方啊,还在山腰往上些哩。”他语气里带着点对那片神圣区域的敬畏,“老高的地方了,在林子里面。”

“那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带路,带我开开眼去。”

王铁柱一愣,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满身都市潮牌还混着晨起未退怠懒劲的段燎,圆脸上破天荒地收起了笑容,露出极其郑重其事的表情:“段燎哥,你……你真想去?那地儿可没通车路,只能靠这俩腿。”他用力跺了跺脚,“走上去没一个小时下不来,费腿脚的很呐。”他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哥你这细皮嫩肉城里少爷,能行?

段燎瞬间感觉自己被严重小觑了,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直冲脑门,他微扬下颌,带着几分睥睨俯视着矮自己一截的王铁柱,伸手一捋自己精悍的寸头,嘴角勾起一丝属于健身房里卷王的标准冷笑:“呵,怎么着?看不起哥?告诉你,健身房里的铁块子,哥能一练就是大半天不带歇的。”说着,他猛地曲起手臂,手臂肌肉在黑色背心袖管下骤然绷紧隆起一块坚硬而形状漂亮的弧线,薄薄的皮脂下青筋微虬,彰显着训练痕迹十足的爆发力,肱二头肌骄傲地鼓起一个硬邦邦的小丘。

王铁柱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不过焦点似乎略微偏斜,他看着段燎手臂上那片与山村青年普遍偏深肤色截然不同的、常年裹在衣物下显得异常白皙光洁的皮肤,下意识地嘿嘿憨笑出声,话跑得比脑子快:“段燎哥,你这皮子……真白,比刚蒸出来的豆腐还白净,真水灵。”

“……”段燎那炫耀肌肉的傲然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他伸着胳膊展示肌肉的动作也石化了一秒,一股被调戏了的邪火直冲头顶,他眼疾手快,“啪”地一声脆响,巴掌带着几分笑闹的力道就拍在王铁柱那圆溜溜的后脑勺上,把他刚被风吹起的一撮呆毛拍了下去:“兔崽子,哥给你看的是肌肉!是力量!懂不懂?你看什么皮?”

王铁柱揉着自己火辣辣的后脑勺,不但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神晶亮:“懂懂懂,段哥威武,那……走着?”他往前一蹦,“不过可说好了啊,上了这山路,可没有回头路,半道累趴了想打退堂鼓,那可不地道,不是真爷们儿干的事!”

“放屁!哥的字典里就没不行俩字。”段燎被他激得抬腿就作势要踹,王铁柱见状怪叫一声,圆滚滚的身体爆发出令人意外的灵活性,嗖一下像只灵活的胖兔子,撒腿就沿着村后的小道窜了出去。

两人一追一逃,段燎嘴上不饶人,痞气里带着天生的亲和劲儿,王铁柱更是实心眼的傻乐呵脾气,短短半日厮混,竟生出几分玩伴般的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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