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唯有寒风在窗外鬼啸,屋内倒是暖融融一片。
淮南看了一眼村长特地叫人升起来的火炕,沉默了一瞬间,找了个椅子,原地坐下了,即使坐下,在一群师弟师妹面前,他则是挺直着后背,不愿意弯一点。
外面一片漆黑,不见任何人影,只有灰黑的风自木质窗框狂啸着灌入屋内,本是乡村寻常小木头窗口,如今却恍若成了吞噬人心的鬼门。
众人屏息凝神保存着体力,万籁俱寂,只有火堆时不时爆开的火星子的声音。
他心中消化刚才张列的样子,整个大宣国被星像罩顶,源源不断的吸食着灵气资源。
难道真的如传言一般,他入心魔了,毁天灭地,欺师灭祖……
淮南指尖缓缓放出不少发气,将爆裂开的火星子压住,也压住他的胡思乱想。
这里忽然死了这么多的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淮南没有管下面的师弟师妹,拉过司蕴,“你怎么看?”
她坚定的摇摇头,她信任张列的人格,他不会背叛师门,杀人更是无稽之谈,“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淮南本也不信,只是见她这般维护,也觉得不太理智,猜测道:“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抗拒见到青云宗的人,抗拒说话,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不会的。”她很坚定,也知道他自己心中的信念,所以一定不会是这样的,淮南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定,只是看着她有一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样子,别扭的气起来,“你也要看看现在的情况,不可意气用事!”
司蕴平静的推了一把柴火,“不用,他不会的。”暖红色的火光闪烁下,她的侧脸坚定异常。
淮南指尖觉得她傻,修炼中走火入魔太过于正常,“你···这···”
许衡怕自己呆在这里气死,又不能动手,问话又问不出什么,检测的魔气微乎其微,他前几日便回宗门了,留下的五个人,梵修文一直没有表态,淮南都不用问他,他自小都是张列带大的,必定站在他那边。
林子君,贺恽严肃行事……
司蕴一直很安静,她和张列相知相惜,如今也该信任他,只不过宗门上下对他颇有微词,她还是想要给他争取多一点空间,“师兄,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他的性子你是最知道的,永远不会做出背叛自己心中的道,毁天灭地,伤害村民来助长自己的修为必定不可能,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他,这其中必有误会。”凉风习习,她心中一直坚定,颇有几分坦荡从容。
淮南不赞同,“你…”对上她倔强又认真的目光,他想到了二人的情谊,如今张列这样,最难受的就是她,淮南口中的话也只能收起来。
算了,无论真相是什么,他想到了师门的任务,明显已经放弃了他,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
他看着低头不说话师妹,心中暗自叹口气,“师妹,无论如何都不可意气用事,师门培养了我们,我辈只能完全回报宗门。”
她心中的想法缓缓收回,低垂着眉眼,一直没有说话。
风吹过,一白色玉影缓缓走来,风缓缓的绕其周围,宽大的衣袖被吹的微微扬起,雨滴落在来人眉上,竟有几分神仙童子样来,轻拂下丝带,淡蓝的眼缓缓睁开,“那些人怎么还没走?”
张列站起身子,不耐烦的啧了声,“不走又不耽误事!”
对方显然不受气,甩出带着风雪的一掌,点点雪花飘向四周,温度霎时间降下来了,“小心为好,不是一条心,迟早会坏事。”
张列并未阻止,他们要做的事,若是被青云宗知道,的确会派弟子阻止。
“动作要快!”
正要离开,却见这小子居然也会露出这样落寞的伤心表情,它没忍住揶揄道:“有师妹维护真是幸福呀!”话音才落,便消失不见。
张列手动按压住自己的嘴角,自然是好,旁人何等羡慕呢!听着不远处的几人说话,“怎么忽然冷了这么多?”
“把火烧旺点吧!”他靠在一旁的树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淮南盯着山顶出神,清晨的露水格外冷,他眉梢间都是雾气,交叠的蓝白色宗服湿哒哒的贴在脖子处,手中转动着一串珠子,由缓及快,越来越快。
.
“都说只是伤的重,得好好医治。”药均杉挡在门前,把一群说是过来探视的人拦在门外。
“这都快十多日了,伤势如何严重,也应当醒过来了吧。”
“就是,就是。”
围着的人很多,她一心研究这些灵药,所以对很多事情都不关心,但是现在完全把人关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会已经把人腌入药里面了吧!
这也忒可怕了,祝惊秋当时的伤还是骇人的,已经风干的衣服又被大片大片的血染红,嘴色紫黑。
况且又是被打入青云台下,日日训练却从未涉猎的地方吸引了不少人好奇。
有人自然想要去问傅玉,被她冷淡的脸色吓退,只好等着祝惊秋好时再去找她,只是这也太长了吧!
“冲山!冲山!把祝师妹给救出来。”一群人有组织站在药峰山下,有人发号施令,好似真的要去讨伐什么般。
赵律平抱着胳膊站在山脚,而另一边是抱着剑冷眼旁观的傅玉,自从从里面出来后,她脸色越发差,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师姐,不上去?”
“这些人是谁组织的?”烨蔺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随意搭在傅玉肩膀上,“小师妹惨咯,她出名咯。”语气中全然是幸灾乐祸,拍拍傅玉的肩膀“等着看好戏吧!”便甩着大袖潇洒冲入人群中去,大喊一声:“小师妹,我来救你了~”声音豪迈凄厉,立刻将众人的心思都勾起来。
这场莫明其妙的拯救活动被宗主叫散,他脸色难看,斥退了众人。
祝惊秋被单独和凌群莨谈话。
走出门的祝惊秋疑惑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为何感觉有些东西那么模糊呢?现在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确掉入了青云台的裂缝,但是在里面的所有细节,全部就像模糊的一团浆糊一样,难道她真的被撞傻了?
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脑袋。
只是还不能离开药峰,但限制少了许多,自从她出名后,就像是小鸟儿一般被人围观,趴在窗台上,都要与她说说话才好一般。
人一波一波的来看她。
翻窗子进来。
祝惊秋跨坐着盯着人,不耐烦的微微眯了眸子,转身关上呼呼漏风的窗户,“怎么,又跑回来了?”
他故作优雅的撩开挡住眼睛的袖子,“来看看你,这才进紫云台就伤着了,我怎么把我毕生所学教给你?”
她无奈的坐下,“谁要学?”
“你要学!”
“我何时要学了?”
“我梦到你梦里面哭着喊着要学,师兄教教我,教教我吧,不教给我这么厉害的功法,我是夜睡不着,日吃不好……”许衡歪嘴扭头,着这副尊容,完全就是污蔑她。
“……”不要脸,祝惊秋真觉得许衡师兄是怎么可以做到这么不要脸的,要学也该学这个,毕竟自己太有涵养了。
他在外门的时候带过一段时间的祝惊秋,二人算是熟识,祝惊秋这般皮,有大部分是许衡的功劳,毕竟他教的东西,真的叫人学坏。
至于他口中的绝世功法,她也总结出来了,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三步一宗旨:超强的能力,优雅的招式,打败对方,至于万一不小心输了,那便一定不能让对方赢的太痛快,可以输,不能丑,更不能挫!
许衡抢占大部分床位,将她挤到一旁的椅子上,她随意翻着桌上的药草,犹豫一会儿,悄咪咪的问道:“师兄,山下的事解决了?”
许衡抛着刚才顺手拿到的丹药,随意回道:“放心吧,早就解决了。”
不信,除了许衡就没有人回来,这件事必定未解决,祝惊秋扶着胸口走过去递上笑容,“你给我说说呗!”
许衡一巴掌给她拍回去,“行了,好了就去修炼去,日日呆在里面偷懒做什么!”
嘶—她缩了缩脖子,这怎么能是偷懒呢,还不是宗主说了,伤未好全不让药峰长老放人。
“这有什么难?”许衡摆摆手,示意她坐好,现在就要给她展露一手才好。
祝惊秋立刻知道他这是要玩点好玩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后,朝着门口大喊,“药长老,你快来呀,我这伤口怎么这么痒呢?”
药均杉本就在许衡爬窗进来后,就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原本捣药的声音都停了好一会,所以祝惊秋才一喊,她就推开门冲进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来准没有好事。”她掐着腰,气势汹汹,恨不得将他打包带走。
许衡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单手握拳剧烈咳嗽起来,宽厚的身形犹如大雪压枝的翠竹剧烈抖动,仿若一头大象抖散身体。
药均衫只觉得晦气,这般强健还来碰瓷,当真把她药峰当做山下的小铺子了,还不等她撸起袖子,许衡便期期艾艾矫揉造作的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帕子,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那淡色的帕子上骤然洇开一片血印。
药均杉彻底呆了,不就是为了点药嘛至于搞这么逼真,她猛地取出一筐子药砸在地上“许衡,这都给你。”可别死在我这儿,也别拿这个玩了。
“且慢,我上次给你试药,后面感觉我这身体是越来越差,你说,这次吐血,是不是因为这个?”
药均杉此时也有些猜测,毕竟平时炼药到了关键时刻,很容易就浪开,若是某一次不小心…“老许,我们两个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会害你不成。”一定不能承认。
许衡捂着帕子垂眸,“好了,你就给我多拿一些那什么好用的丹药啥的?我就原谅你了。”
药均杉虽然常年独自一人呆在药峰,但是人也不傻,他这样的行为,“你要那么多丹药做什么?你不会是要去用在别人身上吧?”然后到时候药峰流出的药,再来讹一次?
许衡还在庆幸胭脂果是个好东西,看看这果子的汁液,真像那么回事儿,听到她的话,差点吐出来。
这人还会变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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