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霄回到庭院的时候,西王母正在……浇花。
他站在宫顶,一看就像是俾倪天下的神明,嘲讽道:“你不是一向看不上我们这种行为吗!”
“你怎么才回来,我要不是无聊,我才不干这种事,你这院子什么都没有,也太清冷了”。平时她来都是找浮霄商谈要事,所以也从未仔细观察过他这里,这他一不在,瞬间察觉出了这里的冷清。
“你来做什么”,浮霄轻轻落在地面这才发现对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站着一个大约人类四五岁高的小孩子。
“这是?”
“陆吾啊!你忘了,诞生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都长这么大了”,浮霄朝他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陆吾果然是很喜欢他,看到他的手果断就握了上去,这把西王母高兴的不得了,她本以为浮霄会排斥陆吾,没想到看上去他似乎还挺喜欢他。
“正好,以后他就交给你了”。
“什么?”
趁着浮霄还没反应过来,西王母利落的飞上鸟背,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婉……”
他感觉到袖口正被什么东西轻轻拉扯,一低头便看到陆吾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陆吾?”
“哎”,小孩甜甜地应了一声,浮霄觉得有些头大,他让青鸾将陆吾安顿好,自己则去玉山打算找西王母要个说法。只是对方似乎预料到她会有这一行动,压根就没回玉山,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少昊去找青帝了,整个昆仑山境内住着的神明一时间竟只剩下了他和那个小娃娃,浮霄难得的叹了口气,拂袖回了符愓之山。
陆吾似乎对他有特殊的依赖性,他刚一离开,陆吾就哭闹不止,他刚一踏入符愓之山的境地,陆吾立马停止了哭闹。
“怎么了?”一进庭院,他就看到青鸾挎着个脸,手上还牵着那个始作俑者。
“你一走他就哭,怎么都哄不好,你回来就好了”。
“没事,你先去休息吧,把他交给我吧。”
青鸾像是得了敕令一般,果断将人交到他的手上,现出本相飞了出去。
浮霄蹲下身,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比陆吾高出一点,他柔声问道:“你最近要住在这儿,可能会有些闷,等到婉妗回来,我就把你送回去”。
“不要”,陆吾嘟着嘴,像是生气一般,腮帮子鼓鼓的。
“为什么?”
“是我自己要来的”。
“你自己要来的?”
“嗯嗯,我想跟你住,我喜欢你,你长得好看”。
浮霄轻笑,“婉妗不好看吗?”
陆吾惊恐的摇头,“她头发乱糟糟的,牙还会凸出来”,他边说边做,整个人张牙舞爪的,浮霄按住他乱动的手,不禁苦笑。
看来是见到婉妗的本相了,怪不得不敢住了。
“你想住在这儿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叫这个名字”。
“陆吾?为什么。”
“我不喜欢”。
“那……我要叫什么”。
浮霄想了想,“你能掌控风雨,掌控四时变幻,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叫做十二月。”
“十二月?”
“对,在我这儿,你不是陆吾,只是十二月,明白吗?”
小孩哪懂得什么,他只觉得浮霄好看,便想跟他住在一起,浮霄说什么好,他就觉得什么好。
“好,那我就叫十二月”。
一晃过了几年,十二月已经长成了大约十四五的样子,期间浮霄也教授过他一些简单的控风之术,不过说来奇怪,他既然是天生神祇,怎么能笨成这样。
本来去寻找青帝的是少昊的任务,但是他俗事缠身,因此迟迟未能成行,浮霄看到十二月如此不长进,但控风唤雨之术又关系万物生长,天山不能一直这么荒废下去,思索再三,浮霄打算带十二月下山游历,顺便去东方寻找青帝。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一个疑问还是想要得到答案。
少昊早就猜到他会来,早早摆了一盘棋局等着他。
“你似乎知道我会来。”浮霄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禁问道。
“我猜到你会因为陆吾来找我,你来的比我想的要晚,看来你并不是很讨厌他”。
浮霄轻笑,坐到他的对面,“为什么把他交给我”。浮霄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上的某一点,吃掉了少昊的几颗白子。
“他天生的能力是掌控风雨,唯有你,能更好的教他这些,若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做”。少昊也不遑多让,找到他的破绽,同样吃掉了几颗棋子。
“我和他之间,是不能共存的,教会了他,我不是相当于自杀吗!”
“我以为你很看淡这些,你不是一向觉得做神很无聊吗?”
“我看淡我的身份,并不代表我同样看淡其他的东西,他的能力不足,如果让他去掌控人间风雨,那对凡人来说,可真是天大的不幸”。
“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下风,直到棋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只一手,便定输赢。
浮霄执棋的手落在了某一处,“如果他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神明,那我的使命就没有结束”。他拂袖起身,淡淡地说道:“我赢了”。
“江疑!”少昊突然叫住他,“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来找我,一定是将所有的事都想好了,我不能承诺什么,但是毕竟我们也相伴这么多年,我也不想看到你陨落”。
少昊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这个名字了,他冷漠的转身,“你能违抗天道?”说完他轻蔑的笑了笑,“算了吧!对了,你事务众多,找青帝这事还是我去办吧!毕竟天山的生灵等不得。”浮霄转过身,“对了,我叫浮霄,下次别再喊错了”。
回到住处,十二月正在院子里用一支沙棠浇花,看到浮霄回来后脸上立刻扬起了笑脸,不过一如既往,收获的只有浮霄冷淡的眼神。
“不去修炼,又在做这些没用的”。
“修炼很累。”
“很累的话,就不练了?”
“但……”十二月嘟嘴,一直以来浮霄都对他很苛刻,尤其在修炼上,他不知道浮霄为什么非得催着他学这些东西,反正控风唤雨都有他在,自己会不会又能怎么样,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有狡辩的时间,还不如去修炼!”说完浮霄甩开他,毫不留情的回了屋。
昆仑山上没有昼夜更替,按理来说,十二月的出生就是为了弥补这一点,只是西王母和白帝都没有想到,过了几百年,十二月依旧没能成功掌握这项法门。
“浮霄!”十二月咚地撞开他的房门,浮霄一扬手,一股柔风吹向门口,将十二月稳稳地接住,他眉眼不动,手上翻着书简,淡淡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的手,你快看我的手”。十二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浮霄身边,一头就想扎进他的怀里,只是浮霄胸前瞬间结冰,将他的拥抱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手怎么了”,浮霄放下手中的书简,眼神一瞟,却发现十二月的指尖状若透明,看上去像是要消失一般。
“这是……”
“刚才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浮霄将冰融化,十二月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浮霄执起他的手,触感仍在,只是看上去透明了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都没有过的”。十二月的担心不是假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恐怕是要消失了。
“没事,不用担心,你也应该改一改性子,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
“可是我……”
“好了今天不用练了,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能不能在这儿睡啊!”
浮霄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最明确的就是——不行。
打发走十二月,浮霄掐了个诀,下一刻,青鸾便出现在了窗边。
“你见过神祇陨落吗?”
“大荒发生旱灾的时候,有不少神祇都陨落了”。
“是什么样子的?”
“灵力枯竭,最后消散”。
浮霄默不作声,手指轻轻摩挲书简,青鸾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你……是在担心十二月。”
“他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很像陨落之前的样子”。
青鸾并不打算隐瞒他,于是点点头,“是,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慢慢他就会消失,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陆吾这个神仙”。
“明日启程,我要去东方寻找青帝太昊。”
“那十二月……”
“我很快就回来,在此期间,你帮我盯好他,我会设下一个结界,你只需要看他每天有没有在修炼,如果他放纵,便用千里传音告知于我”。
书简翻到的那一页,上面写了一行字:天道法则不可更替。
“若陆吾消失,昼夜将永不会发生更迭,那万事万物很快就会消失”。
浮霄静默良久……
他走到十二月的房间将人从屋子里拽了出来,十二月本就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恐慌,如今看到浮霄严肃的表情,更害怕了,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嗯?”浮霄瞪了他一下,十二月的哭声瞬间收住,他讷讷的问,“怎么了?”
“给我看看你的控风能力。”
“啊?现在?”
浮霄的眼神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二月小心的掐了个诀,一阵弱弱的微风从他的周身盘旋而起,只是维持不过一刻钟便消散了。
“再来”。
十二月重新召唤,但这次微风维持的时间比上次还要短。
浮霄嫌弃的转过头,轻轻一挥手,院中一棵三人方能合抱的大树便被拦腰斩断。
“哇!”十二月惊愕的张大嘴巴。
浮霄指了指院中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就在这练,什么时候能把那棵树斩断,什么时候休息”。
“啊?”
“没得商量。”
“可是……”
浮霄根本不听他的求饶,拂袖一挥,整个庭院便出现了一道屏障,他将十二月困在其中,“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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