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钟蝶意去和问简告假休息。
回去的路上,钟蝶意转过拐角,便看见一身彩裙的山雀在自己院门口探头探脑,彳亍不定。
钟蝶意悄然上前。
山雀屡次抬手敲门,却又猛地缩回手,心中不断地碎碎念祈祷。
师姐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
山雀整了整衣袍,将细碎的鬓发拨到耳后,清了清嗓子,礼貌的抬手敲门。
“师姐,您起了吗?”
无人回应。
山雀等了一会儿,在门口踱步,又上前敲门。
“师姐,我是山雀,您起了吗?”
依旧无人应答。
山雀意外的看着院门,脑子里乱糟糟的。
难道师姐昨晚只是瞧着好些了,其实还是很严重,甚至意识不清没法来开门了?
山雀继续后退,她瞄准着院门,估计自己应该能施展法术飞过去,正要施法,她往后一步,脚后跟碾到了软绵的东西。
山雀碾了碾,疑惑的低头。
只见一只雪白的靴子被她踩得灰扑扑的,靴子上金线勾出的蝴蝶都被她踩得失了颜色,蔫头耷脑的,不复明艳。
山雀吓了一跳,赶忙跳到一边,低头认错。
“师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忙脚乱的,低头要给钟蝶意擦鞋,钟蝶意收了脚,打开院门进去,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进来。”
山雀这才跟进去,她关上门,刚转身,花香扑鼻,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捏住她的颈子,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钟蝶意捏着雀妖的脖子,面色不虞,缓缓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鼻尖擦着鼻尖,钟蝶意的呼吸扑在山雀皮肤上,激起一片疙瘩。
“你来做什么?”
莫非是昨日说得不够清楚?
或者想要胁迫她做什么?
不识抬举。
钟蝶意心中冷嗤,虽然这人过了灵素上仙的眼,解决起来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有些麻烦而已,并不是毫无办法。
她要是真的这么不识抬举,她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师姐。”山雀靠在门板上,举起自己的手,鼻尖醉人的花香几乎让她昏厥,她结结巴巴的,“师姐,我来看看你的伤。”
“不需要,我说过,忘了这件事。”钟蝶意松开手,不打算再搭理山雀,向着房间走去。
山雀捂捂脖子,仿佛师姐冰凉修长的手指还贴在皮肤上,让人眷恋。
“师姐,师姐。”山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眼疾手快的捉住了师姐的衣袖,“你能不能教教我修炼?”
“师尊太忙了,总没有时间,其他长老我也不认识……我只认识你,师姐。”
钟蝶意拒绝掉,抽回袖子,径自回了屋。
山雀还想挣扎一下,站在院子里哀求,眼巴巴等着,只等来砰一声关窗,彻底看不见钟蝶意了。
“出去。”钟蝶意冷声说。
山雀蔫头蔫脑走到门外,却不想真的就这么放弃。
她好不容易下了山,又好不容易找到蓬莱仙山,怎么也不愿意就这样待着,什么也不学。
虽说从前也有些修炼的法门,可那都是她自己学着凤凰修炼摸索出来的,毫无章法,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就连一些小法术也是偷师得来,依葫芦画瓢,怎么练习都没有凤凰那么厉害。
山雀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门扉。
是夜。
钟蝶意白日休息,夜里便要出去修炼,恢复身体。
她拉开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地上,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笼罩其中。
山雀蹲在门边,抱着膝盖打瞌睡,她眼睛闭着,呼吸平稳起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钟蝶意看了一会儿,转身用力关上门,山雀一惊,眼睛瞪得溜圆,站了起来。
“师姐。”
钟蝶意“嗯”一声,眼神轻飘飘扫过山雀,越过她向着后山走去。
山雀纠结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师姐这么晚出门或许是有要事要办。
却见师姐脚步一顿,微微侧身,似乎是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不想学了吗?”
她继续向前走,眨眼间路过拐角,身影消失。
山雀一愣,随后是一阵狂喜。
“要学!我要学!师姐,等等我!”
山雀欢快的跟上去,一蹦一跳的追着钟蝶意向前走。
“师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山雀叽叽喳喳的问,眼睛扑闪扑闪的,兴奋的手舞足蹈。
“后山。”钟蝶意淡淡说。
山雀还没去过后山,闻言又是一阵雀跃。
“安静些。”钟蝶意说。
山雀闭了嘴,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眼睛笑的弯弯,满眼都是喜悦。
月华遍洒,两道身影循着小路爬上后山,山雀依言在向着明月的山石上盘坐好,认真地看着钟蝶意。
“别看我,闭上眼。”钟蝶意伸手将山雀不标准的手势摆好,在山雀身边盘坐好,开始低声引导山雀修炼。
山雀睫毛颤抖,她回想着刚才师姐月光下雪白的肌肤和柔软的手指,打了个颤。
“专心。”钟蝶意提醒。
“是。”山雀脆生生回应,专心感受月华的存在,跟着钟蝶意的指导吞吐月华,感受灵脉中溢出灵气的存在。
钟蝶意此次受伤颇重,难的闲下来,开始只是每日夜里上山,教山雀专心吐息,后来身体好些了,白日也会上山,教山雀一些小法术。
山雀实心眼又笨,钟蝶意初时还防着她,后来便也懒得提起戒备,只是少和山雀说话,只专心教授法术。
这日天气晴好,钟蝶意倚在树下,翻着一本封皮空白的册子,阳光洒下,无数细碎的光斑落在她身上。
微风徐来,那光斑便跳动起来,调皮的在钟蝶意身上躲藏。
钟蝶意翻过一页书,将茶杯放在一边,旁边摆放的天青色茶壶慢吞吞腾空,茶水倾泻而出,缓缓注入茶杯。
茶壶归位,那茶杯颤巍巍升起来,凑到了钟蝶意手边。
钟蝶意眼睛没离开书页,却准确的握住了茶杯,寻常般饮了一口。
“师姐,没有洒!”山雀从远处的大树后绕出来,笑的眉眼弯弯。
“嗯。”钟蝶意应了一声,又翻过一页书,压下勾起的唇角,随手放下了茶杯。
山雀鸟儿一般蹦跳着到了钟蝶意身边,忽然弯下腰,好奇的凑到钟蝶意身边,看了两眼书。
钟蝶意“啪”一声合上书,不带感情的看了山雀一眼。
山雀缩缩脖子,也知道自己有些忘形了,但这些天钟蝶意的纵容已然练大了山雀的胆子。
她的手悄悄往上爬,拉住钟蝶意的小臂,撒娇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无论看到什么,你都最好忘了。”钟蝶意淡淡道。
山雀忙不迭点头,双手双脚赞同钟蝶意说的话,挤到钟蝶意身边,与她一起躺在树下,晒一点点飘着花香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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