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问题,」常邖低头看自己一身新娘打扮:「你为何让我扮作你的模样,用的却是我自己的身体?」
「抱歉抱歉,小女本想让您更好地理解自己的经历,但又着实无法影响您原本的面貌,所以就只能如此。」
鉴于梓桐还泛红的眼眶,常邖没再计较。
“什么?跑了一个,能跑到哪里去?”屋内传来杨江焦急的声音:“要是被梓桐发现了,我之后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什么计划?你真指望着她能给你献祭,给你生个灵童?还不如直接采血来的划算。”
“你懂什么,采血有那些人就够了,献祭的作用才是最大的,说不定能直接飞升。”
“那你怎么不直接下蛊。”
“塔里的人已经试过了,没用。”
常邖看着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梓桐:「人渣而已,不值得你哭。」
「不、不是因为他。」梓桐摇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婚房里,林姐浑身尽是割伤,满身的血色与梓桐一身嫁衣交织浸染,一时分不清哪种颜色更红。
林姐吃力的抓着梓桐的衣领:“快、快跑、离开……”
梓桐的声音哽咽道:“好、好,我们这就离开……”
“离开去哪?”杨江出现在门口,一身红色婚服显得格外刺眼。
“你这畜生!”
“怎么就畜生了?”杨江一脸委屈却看得人直犯恶心:“邖小姐,你知道我为了保下你做出多大的努力吗?”
见梓桐沉默不语,杨江越凑越近:“你应该感激我,你都不知道你的族人在外忍受着怎样的折磨,是我救了你……”
刹那间,一切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片刻,黑暗褪去,四周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额……你干的?」常邖看向还没有回过神的梓桐。
梓桐赶忙摆手:「不、不是我。」
眨眼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常邖面前,如同仙人一般银发格外醒目,暗红色的瞳孔在常邖身上逡巡:“常山?”
“昂……美女你谁?”常邖顺着对方的目光,拢了拢肩上的薄衫,又整理了嫁衣的腰带,然后抬头问道:“你怎么穿着易兄的衣服?”
“阿、阿渊哥?”梓桐飘到那人身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难以置信道:“是阿渊哥吗?”
“梓桐?”易铭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阿渊哥!”梓桐扑到易铭的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所以……你们认识啊,”常邖将手帕递给梓桐,视线却一直在易铭身上:“话说,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啊,平时一直戴面具,好可惜啊,和你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你长得跟女娲亲自捏的似的。”
易铭没反应,从邖梓桐跟他讲完自己的遭遇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
“阿渊哥,嗝,你是不是受了好多罪,”邖梓桐摸着易铭的白发,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嗝,我都感受不到和你的血脉联系了。”
“都过去了,”易铭揉了揉邖梓桐的头:“现在应该解决的是你找我们来的原因。”
“哦,对,”邖梓桐恍然回神,用手帕擦了眼泪,看向常邖道:“我是想找人来帮忙救人的。”
听邖梓桐讲,她死后执念太深,化作一方地煞,原本浑浑噩噩以过往行人为食,直到有一天她感受到微弱的同族血脉,像是被唤醒一样恢复了清明,念在同族的情谊以及对之前过错的自责,她帮助此人走出自己的结界。之后的日子里凡是有同族血脉的邖梓桐一律放过,其他的则会直接吃掉用于增长修为。可是近几年,随着经过自己地缚结界的人增多,甚至还有孩童,邖梓桐也察觉出其中的问题,经过询问才得知:结界中的人貌似都是被人刻意引来的……
“利用你来筛选血脉。”易铭的瞳孔中似乎有血气翻涌。
“我向结界里的人打听之前那些人的消息,完全没有人再见过他们,”邖梓桐眼眶又蓄满泪水,手指绞紧手帕:“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有人在你的结界里吗?”常邖又递给她一张手帕。
“有,但是他们待不了太长时间,”邖梓桐吸鼻子,带着厚重的鼻音道:“我是煞,就算不吃他们,结界里的煞气也会慢慢将他们侵蚀掉,而且还有几个小孩子,撑不了多久。”
常邖站起身,理顺身上的衣服:“还等什么,走吧,带路。”
“哎,等一下!”邖梓桐一把扯住常邖的外衫:“你的身体还在结界外面,我的能力有限,只是借助雾气将你的神识引了过来。”
常邖等着她继续说。
“因为我是循着血脉的气息找过来的,也不知你们的具体方位,”邖梓桐的鼻音褪去:“所以你醒后,可以跟着雾气的指引找到这里。”
正值黎明时分,浓郁的雾气布满林间。
常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易铭的腿上,见过他的真容,如今再看到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常邖惋惜地坐起身。
“你在这等我,不准乱跑。”易铭起身离开。
“诶?”常邖赶忙站起身,跟上去:“不带我?”
易铭停下脚步,转身道:“因为可能是陷阱。”
“啊?”常邖一愣,又即刻想明白:“你是说有人在利用她骗我们过去。”
“是你,不是我。”易铭皱眉:“你知道你的血脉很纯么,纯到足以将她吸引过来。”
常邖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个buff。
“算了,”易铭示意常邖停在原地,吩咐道:“你在这等我,之前给你的符咒,遇到危险应该能撑到我回来。”
“哦,那行吧。”常邖望着茫茫的白雾,根本无法辨别哪个是邖梓桐的指引,估计对方有自己的法子找过去。
直到易铭的背影隐于雾中,常邖这才看向自己从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就开始莫名发抖的手,心脏似乎也比平常跳得快了几分。
奇怪了,常邖摸着自己心口,难道是春心萌动?
太阳徐徐升起,林间的雾气缓慢散去,唯有一丝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常邖身侧。
常邖盯着自己依然在发抖的手,春心萌动肯定不是这样,大概率是癫痫发作,这个身体还有多少自己不清楚的秘密?不会还有隐疾吧……
与其坐在原地等自己抖到手抽筋,倒不如跟上去看看,虽然帮不上忙,但好歹能当个诱饵。刚这么想完,常邖就发现自己的手不抖了。
“……”所以自己竟是个潜在的抖“艾姆”吗?
跟着白雾在树丛间费力地穿梭,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常邖腰间的白雾倏然消散:“梓桐?”
常邖又向前走了两步,唤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难道因为太阳出来,雾就坚持不了多久吗?常邖拿出镜子召唤虎妞:“你看看到附近有什么。”
“正南七里处,五毒寨;东南十三里,万蛊寨,其他门派在二十里之外,目前正南偏西四里处有两人向你的位置靠近。”
镜面显现出两个男人,一个包着头巾身着暗蓝色对襟短衣,另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让人看不清面貌,前者使常邖记起邖梓桐回忆里的杨江:“啧。”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
地缚结界。
“收起来了吗?”
“嗯,”邖梓桐内疚道:“阿渊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也不算,一时半会他们走不了多远,”易铭看向躲在结界角落的一群人:“就算常山坐不住跟着你的指引走,两方遇上的可能也很小,除非……罢了,这些人能撑多久?”
“应该还可以撑半天左右。”
“知道了。”
易铭走出一段距离,化为黑雾消散在原地。
树林中。
“救命啊~救命啊~”
杨欣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见林中窜出一个身影直扑到自己身上,感受到柔软的胸脯紧贴着自己,杨欣猝不及防脑海一片空白。
“仙师救命啊,若是仙师能救奴家,奴家以身相许都可以啊,嘤……”
杨欣回过神,看向面前侧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的人,虽身穿男人衣着,但举手投足和声音气质都能明显分辨出是个女人,于是心中另有算计:“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女人瑟缩了一下,一双含情目楚楚可怜地望向杨欣,又低头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名赵白雪,本是中州一个商人之女,母亲过世后,父亲的续弦一直没有孩子,偶然间她得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竟口出人言说是我害了她的孩子,于是她设计让一名修士将我暗中带走伪装成意外处理掉,那修士见我可怜于心不忍……”
杨欣的心思只在美人的窈窕身姿上,完全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昨日那女鬼又对我纠缠不休,将我驱赶至此,刚才又有一条蛇差点缠上腰间,奴家慌不择路遂冲撞了仙师,还望仙师见谅。”
斗篷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那你先跟我们回寨吧。”
杨欣回神,抬手去扶她,女人对他深情款款地一笑:“多谢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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