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在后座悠哉地摇下车窗，潮湿的山风裹着雾气涌了进来。
林南初侧目看看陆九霄，他平静直视前方山路，脸上看不出喜怒，天然带着股冷气儿。
从刚才自己承认不是学考古的开始，陆九霄就没再来主动搭话。甚至刚才把手机拿回去了，难道是在无声地划清界限。
林南初在心里哀嚎：这下完蛋，任务对象怕不是回头就要把他这个“骗子”拉进黑名单。
“小山，在吗？提供点思路，怎么挽回形象啊？”
[温言先问意，软语解心结。小友不妨以柔和语气询问对方真实想法，有否生气，有否嫌恶，坦诚交心再续奇缘。]
林南初很听劝，温声细语，小心翼翼开口：“学长，我骗了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等等，这个句式，怎么有点怪怪的。
陆九霄正全神贯注研究盘山公路的岔路，神情明显顿了顿：“没…生气。”
卓老在后座眉开眼笑：“A大考古系每年就招那么几个人，往前数三十届的学生都有我手机号。真要有什么重大发现，哪会打到局里座机上去？他接电话的时候就识破你了。”
林南初愣住了：“你们早就知道我说谎……怎么愿意来的？”
陆九霄说：“难得接到热心市民的线索电话。不妨来看看。”
“你妈妈刚才来埋怨我，把你带上山，耽误你相亲。”卓老语气冤枉，“分明是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硬拽来的，是为了躲相亲，拿我当挡箭牌吧。”
陆九霄唇角微扬：“您看这趟算不算不虚此行。”
林南初突然想起微信上那个卓女士的消息：“卓教授，您和陆学长是……”
“九霄是我不争气的外孙，见笑了。”卓老说。
“没有没有。幸亏电话是陆学长接的，你们肯来感激不尽。”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啊。
林南初现在实打实地庆幸接电话的是陆九霄。这位大佬为了逃相亲把考古界泰斗人物也拖上了山，栖龙峪的事才能短短几个小时就定调，引起各方重视。
盘山公路蜿蜒而下。陆九霄开车很稳当。还真是很适合在车上看书学习。林南初打开了系统里的图册《教孩子认200种蔬菜水果》。
“茼蒿苗，菠菜苗，生菜苗，菜心苗，鸡毛菜，空心菜，奶白菜……”能学一点是一点。
“你在念什么？”陆九霄问。
“哦。在……想下午去菜场买点什么菜。”林南初回过神来，“最近不少春菜上市，卓教授和学长要是不赶时间，也可以去山脚的菜场带点蔬菜和山货回城里。”
“这提意好。”卓老附和道，“山里的菜新鲜健康。”
“学长爱吃笋吗？鲜笋这几天应该新上市。”林南初乘胜追击。
陆九霄还没开口，卓老就开心地抢答：“春笋这么早就有了吗？我可好这一口，回去做腌笃鲜。”
“嗯。”陆九霄低应一声，目光沉静投向远方，“看窗外，有彩虹。”
额……笋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林南初郁闷地打开车窗，望向穿过浓浓山雾的彩虹。真漂亮啊，可惜这么漂亮的彩虹，7天后再也看不到了。
他趴在车窗上，自暴自弃地在山风里凌乱。
陆九霄余光扫过，只见林南初圆圆的后脑勺探在窗边，发丝肆意飞扬。好一只潦草的“线条小狗”。
几十秒后，林南初又振作起来，给自己打了打气。
种田能难到哪里去？一共5本书和70小时的视频课，计划每天学1本，听12个小时的课。比他大学期末临时抱佛脚还要宽裕些呢！
他开始继续浏览图册备考。
堪堪看完图册的时候，陆九霄的车已经开到了山脚。
-
清远山下是个热闹的镇子。快餐小吃店、手机店、低价奶茶店、五金店毫无章法地一家挨着一家。门头是参差不齐、五花八门的广告牌。
林南初工作的银行网点，还有租的房子都在镇上。
“这里是云脚镇。”林南初介绍道。
山雾低垂触及小镇屋檐，小镇如在云脚。
陆九霄的越野车穿梭在电瓶车乱窜的街上，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你虽然不是学考古的，但很有眼光，是古玩爱好者吧。”陆九霄搭话道。
“也不算，就是运气好。”林南初说，“我在山上有个房子，偶尔会上山住两天，逛逛林子。”
“很特别的生活方式。前面左拐对吗？”陆九霄确认了下导航路线。
“对。我今天本来是在山里挖笋的，结果挖到了文物。”林南初说。
“嗯。红绿灯不到一点左拐还是红绿灯左拐？”
“红绿灯再左拐。说起来，雷竹笋是清远山一带特产，比其他地方的春笋都要早冒尖。雷竹笋鲜爽脆嫩，可以红烧、油焖、炖汤、凉拌、清炒，还可以晒成笋干……”
“说得我都饿了。”卓老在后座说道，“九霄，我们在这镇上吃午饭吧。”
“林学弟一起吃个便饭？”陆九霄问。
“今天实在失陪，和我家二老说过了，正等着我回去吃饭。”今天再不回家，他下次进家门就要被老爸打断腿了，系统都救不了，“下次我请两位吃饭。”
“客气了。”陆九霄短短三字，也没答应，也没拒绝。
林南初又问：“学长，你们这几天还会上山继续考究吗？”
“文物局的人会去。我这两天应该不去了，要忙本职工作。家里做点小生意，我后天要去外地出差。”
“出差？！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南初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
“一周后。”陆九霄说。
一周后……一周后我就凉了啊学长。
陆九霄看林南初欲言又止：“是有什么事吗？”
“有逝。”林南初眨眨眼，“明天想请学长……还有卓教授，来我的山中雅居做客，我请你们吃春笋宴。”
“明天？又上山？”卓老摆摆手，“我要在局里走鉴定流程，不去了。九霄你要是有兴致，倒可以去，顺便看看栖龙峪的考古项目后续怎么安排。”
“好，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上山。”陆九霄说。
“真的吗？！你可太好了！太感谢了！”
陆九霄浅笑道：“你招待我，怎么还谢上我了？”
林南初看到前方接近他租的公寓：“就这么说定了！前面歪脖子树那里把我放下就行。”
“好。具体时间我微信发你。”
“等你！明天见学长。”林南初轻快地跳下车，转身时发梢在彩虹下扬起一道活泼的弧度。
他凑近车窗，双手扒着窗沿，冲着陆九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杏眼弯成月牙。
陆九霄眼神亮了亮，回以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明天见。”
林南初脚步轻松地回家。这个陆九霄学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出来的，有教养还没有架子。虽然衣品土了点，但是个大好人，幸好小山选定的奇遇对象是他。
-
林南初和爸妈一起吃了午饭，总算让他们放下心来。
饭后，他又马不停蹄找到清远县里的药材厂，最终一家药材厂以1万元的总价收购了两株紫灵芝。
[小友谨记用以下账号收款，否则无法成功收款。]
系统缓缓打出几行账户信息：
【账户名：清远生态有限公司】
【银行：农业银行】
【账号：6666666666666】
林南初不信邪，先给了药材厂老板自己的银行卡信息，结果对方说汇款几次都不成功。
林南初换了系统给的公司账号，药材厂1万元整的转账立刻就成功了。
这破系统，不服不行。
“小山，这笔收益提成什么时候结？”
[小友请先绑定一张自己的银行卡作为工资卡。]
林南初根据指示倒腾出一张余额为0的银行卡。
几秒后，手机就收到了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
【农业银行：您尾号8888的银行卡入账3275元，余额3275元。】
他看着账户数字：“我的提成不是三成，3000吗？”
[小友辛苦，昨天上山的打车费和办公用品支出已为你自动报销。]小山懒懒说道。
在山里买的那些毛巾、牙刷、被子，竟然算办公用品！
山神财大气粗，给山神打工的福利的确不错。
林南初突然觉得，当个山神代理人似乎比在银行996有意思。连结交到的人都更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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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留了备用钥匙在村长那里，林南初托村长找了村里包工头，日以继夜修理村屋里的水电煤气，清扫房屋。兵荒马乱的，总算在临近凌晨收拾妥当。
一看村长发来的账单，急活2000元。用工资卡转账给村长几秒后，2000元又重新入账了。
[小友晚安，办公场所修缮费2000元已自动为你报销。]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赶在陆九霄来接他以前，跑到公寓附近的超市。超市还没开门，他和一群老头老太一起排队等到7点半，冲进去采购招待陆九霄的日用品。
“待客的日用品……该不会也能报销吧？”林南初试探地问。
[小友早安，办公用品只限采购你自己的，其余自费。小友莫怪。]
“不怪不怪。”林南初还是拿了货架上最贵的茶杯和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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