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坐着了，累了吧，来快吃饭。”
宋寒喻寻思着这也没到饭点啊，招呼他们的是个中年女人，扎着个马尾。
“姐，今年是有回不了家了吗？”
女人无声叹了口气，这里可需要看着，守着，哪里能回的去。
“不回了。”
谢晓端上一盆手把肉，和很多菜，宋寒喻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过于油腻了，但碍不住太香了。
别人还未动筷子，他也不好意思先动，大家都落座后，阿楉率先夹起一块大棒骨给塞到宋寒喻碗里，看着这么大的骨头，宋寒喻转头用一种尴尬的眼神看着阿楉。
阿楉没看他，但由于宋寒喻的目光过于热烈，他开口。
“吃吧，不吃的话，待会没了。”
宋寒喻瞅了眼餐桌上的饭，明明还有很多，就几个人，饭量能有多大，怎么能一下子没了呢？
大家边吃边聊，宋寒喻大概能听出，阿楉大学是学林业专业的，但是不知道怎么滴，毕业以后从事了摄影行业。
他们这些生态局的人，大部分守在这里，岁数大的干了几十年，忍着孤独都快与这无人区融为一体了。
虽然现在交通还是很发达，但是冬天大雪封路，怎么方便怎么来，要不然西北的沙尘怎么治理啊。
阿楉有意识无意识的将剃好的羊肉一点一点的给宋寒喻夹到碗里，然后继续和他们谈笑。
阿楉因为守着这片牧区，也会经常帮生态局的人们带一些吃的喝的，生活必须品。
谢晓问阿楉要不要加入他们，到这里来工作，阿楉却摇了摇头。
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样的，阿楉待不住，虽然他可以在牧区生活，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去别的什么地方。
“别，别给我夹了，吃不了了。”
宋寒喻小声的说，看着半碗肉，有些头痛，用一种想要刀人的眼神警告阿楉。
绝对是故意的，他想把宋寒喻喂成猪。
“哦。”
好在阿楉终于停下了。
不知道的是，此时众人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不过仅仅几秒钟，阿楉不在意，宋寒喻压根没注意到。
那女孩儿停下吃饭的筷子，望着两个帅哥，嘴角弯弯。
这两位绝对有情况……
宋寒喻不得不感叹，这肉确实不错，比外面五星级饭店卖的还好，他也插不上什么话，所以只是埋头苦吃。
“哦，对了，一会儿送那孩子回家，你把这些带上。”
谢晓递给阿楉一些八宝粥……之类的礼品，和一封信？还有一个手机。
“小姑娘，不要乱跑了，你可把你奶奶急坏了。”
那姑娘把嘴一哼，像是有什么不服气的。
“我不想回去，想去找我爸妈。”
“嘿，你这孩子，陪你奶奶过个年，你爸妈忙，又不是不要你了。”
……
听到这句话时，宋寒喻不禁一顿，他心里有些不以言说的滋味儿。
“我看啊，他们就是不要我了，两年了也不回来看看。”
小姑娘不满道。
他们吃过平平淡淡的一顿饭后，宋寒喻和阿楉带着小姑娘上车。
谢晓在他们走的时候忍不住叮嘱小心点。
雪天夜里开车本来就危险，山嘎村还很远。
“这几天说有一批野狼，也不知道从哪迁徙来的。”
阿楉一皱眉。
“野狼？骗人的吧？”
真挺活久见的，阿楉在草原上见过兔子，见过狐狸，有时候还见过鹰……
也没说见过狼啊。
“行行行，我小心点好吧。”
他回复的很敷衍，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谢晓看着他这哥们的样子叹了口气。
路上，小姑娘很安静坐在后座，因为没信号显得百无聊赖。
“睡会儿吧，到山嘎村儿还有两个小时嘞。”
“喝点水吧。 ”
宋寒喻递给那姑娘一瓶矿泉水，缓和了一下微妙的气氛。
那女孩儿也不客气的接过。
“谢谢哥哥啊。”
“没事儿，不过，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和家里的大人说一声就自己跑出来，不怕遇到危险吗？”
“你们怎么都这样说，我也不是非要跑出来的，那天和奶奶吵了一架，父母两年多没回来了，老爹说要把我们接到他们那里去，但奶奶不肯去，守在这里。”
“老人家不想出去也正常，为什么要吵架呢？”
“哎呦，哥哥你是不知道，我奶奶就是个老顽固，一辈子没见过世面，我本来和同学约着出去玩儿，村里连网都没通，什么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呆在那里干嘛。”
那姑娘说的挺轻松的，像她这种年纪，正是想到外面看看的时候，不愿意困在这里。
宋寒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中难免有些酸涩，他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
“唉，对了，哥哥，你们是一对吗？”
那姑娘措不及防的问了一句，连正在喝水的宋寒喻给呛得直咳嗽。
阿楉不语，只是想看看宋寒喻想怎么回答。
“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寒喻一脸无辜震惊，才十几岁，谁把她带坏的？
“不是吗？”
“咳咳咳咳，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女孩儿稍微失望了一下，也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冒昧了。
但以她看文多年是经验来看，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普通朋友，普通“男朋友？”
后来也没得聊，女孩有点困渐渐睡了过去。
这是阿楉才悄悄的呲了口大白牙乐。
“哈哈哈，对不起，现在这小孩……”
“你笑屁啊，带坏小朋友啊。”
阿楉摆了摆手，才恢复平静道：“没有没有。”
……
宋寒喻没好心情理他。
这人真……
恶趣味。
阿楉无辜的看着宋寒喻。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寒喻被问的一愣，他脸红了？
“快开你的车吧。”
这人真不知道是要不正经到什么时候，如果按他的话顺下去，估计……没啥好话。
若不是开着车，阿楉真的会问下去。
宋寒喻倒是一路也没睡着，到村子里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透了。
一路上宋寒喻拿着手机拍了一个日落，雪原金黄，明明是暖光，却冷的很。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有些混沌不清。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楉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来。
他呲了口大白牙，轻声对小姑娘说：
“丫头，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成不？”
此时小姑娘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阿楉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来。
她眨巴着那双惺忪的睡眼。
一旁的宋寒喻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然阿楉有一张张英俊得近乎逆天的帅脸，但不太像一个和善之人，他以为小姑娘被吓到了，怎么说嘞，像骗小孩儿的怪叔叔。
相比之下，宋寒喻长得就显得比较温和，给人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具有攻击性。
所以当看到小姑娘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宋寒喻心里甚至有点同情起她来了。
小姑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然后带着满脸的疑惑问道：
“叔，到底啥事啊？”
听到这话，阿楉顿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破防了，凭什么啊？
小姑娘称呼宋寒喻为哥哥，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是一声：
“叔”！
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阿楉有些郁闷。
站在一旁的宋寒喻见状，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阿楉吃瘪的样子，心想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算是遇到克星了。
阿楉轻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故作镇定地开口解释道：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关于你奶奶家那几亩地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帮忙劝劝她老人家行不？”
小姑娘撇了撇嘴，有些难为情道：“不成。”
不是她不像帮，是奶奶实在说不通，说那几亩地是爷爷留下来的，怎么能说收走就收走？
即使如今也不靠那几亩地养活了，老人家还是舍不得，村委会也劝过很多次。
他们拎着礼物送小姑娘进屋，老奶奶正守着和破旧的老式黑白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
奶奶耳朵不好，小姑娘喊了一声才让她回过神来。
“丫头，丫头，我的丫头，奶奶错了，你去哪儿了？”
奶奶颤颤巍巍的被小姑娘扶着，宋寒喻观察了下这屋子的装修，他也是意外，天花板竟然是用报纸糊着。
来自于七八十年代的柜子已经落灰，奶奶收拾的却也整洁，家里点着火炉……
“这真的不冷吗？”
宋寒喻扯了扯阿楉的衣角，在他耳边轻轻耳语。
阿楉回头告诉他，大部分村里的住户都这样，习惯就好。
“他们是……”
宋寒喻反应过来，才连忙握住老太太的手，那手很粗糙，干多了农活的手。
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很暖。
“奶奶，他们是送我回来的哥哥。”
“哦，唉，谢谢送小宝回来，上炕上坐，奶奶给你们弄好吃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宋寒喻想拒绝的，阿楉却一反常态的抓住他的手。
“待一会儿吧。”
宋寒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人还真是……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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