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正骑着特意留下的黑马沿山路缓慢地走,他身上沾了血,袖角染了小片的血迹,虽说不多,可也有些扎眼。
莫名,臧六江总觉得胸口闷闷喘不上气来,他摸摸心口,想着是不是因为亲嘴遭人打断了导致心里不痛快,便用力地抽了胯|下这匹马的脖子一把。
“早晚不来,你们偏偏这个时候来!”
那马委屈地垂下脑袋,瑟瑟缩缩地,不明白这刚刚屠戮全场的大魔头在嘀咕些什么。
远处一阵极快的马蹄声靠近,臧六江警觉地抬头看去,便见大黑快得几乎脚不沾地飞了过来,他边跑边抻脖嘶鸣,一副拼命的模样。
臧六江还没回过神来,大黑已经伸出脖子一口叼住了他的衣襟,硬是把他从那匹黑马身上拖了下来。
“出事了?”
臧六江自然知道大黑不会无缘无故地发性子咬人,立刻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缰绳一打便向着寨子狂奔而去。
被扔下的黑马左右瞧瞧,正想悄悄开溜,便听前头传来一声大黑的马鸣,又凶又脏,那吓破胆的黑马一听哪还敢跑,只得认命地乖乖跟上。
一人一马冲进寨门,臧六江可不是余淮水,见了眼生的人拦路,一提缰绳,大黑便迎面朝那人扑去,一蹄蹬翻了那人。
那人不服还要爬起身来,臧六江又是当头一脚,直踹那人面门,这次算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你是谁?干什么的?”
臧六江一跃下马,伸手一把抽出腰间苗刀,横在那人跟前,他已经擦过刀刃了,可刀锋上还是飘散着一股血腥气,相当骇人。
“臧,臧六江回来了!”那人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正欲抬头骂人,见到臧六江的那张脸,失声惊叫起来。
立刻有手持薄片大刀的人从四周屋舍鱼贯而出,皆是衙役服饰,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
“臧六江!你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恶事做尽!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大黑。”
面对这无端诘难,臧六江连理都不理,他朝身后一个招手,大黑便极速冲来,臧六江一把攥住他的缰绳翻身上马,高声喝道:“从他们头上跳过去!”
大黑快得犹如一道虚影,他两个踏步冲到衙役跟前,后腿猛然蹬地,生生扬起半人高的灰尘。
众人都没想到这壮实的马竟跃的如此之高,只在众衙役的头顶留下一道影子,随后轰然落地,朝着寨内狂奔而去。
“快走!老爷还在里头!”领头的衙役大惊失色,立刻向臧六江的方向追去。
被扣在大院里的众人皆能看见余淮水跪在屋前的背影,同样也能瞧见衙役硬摁人头的暴行,可离得还是远些,除了屋前的那几人,没人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翠翠混在人堆里急得团团转,眼见着余淮水是要吃亏,她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呼喊一把大家反了算了,便见一道黑影极快的越过几个衙役,向着余淮水的方向飞去。
“大当家!”
“是大当家回来了!”
有人认出那是臧六江,人堆里立刻传来惊喜地呼喊。
臧六江毫不停留,大黑极快地飞上屋阶,眼见便要撞向桌案,桌边几人再没心思装腔作势,皆是吓得满脸苍白,惊叫着向四周逃开,也没人顾得上管那朱有德。
朱有德动作慢又怕死,只得狼狈地弯腰向桌下拱去,臧六江却在此时猛地一提缰绳,大黑高跃前蹄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轰然将余淮水罩于马下。
臧六江如一道划开劫难与冤屈的屏障,强而狠地,将余淮水与这一切隔绝开来。
余淮水一颗心狂烈地跳动起来,一股子冲劲涌上他的四肢百骸,这辈子都没如此痛快。
“臧... 臧六江!你疯了!?”
朱有德嗓子都吓劈了,趴在书案下大骂。师爷回过神来连忙回去搀扶朱有德,也不狐假虎威地训斥臧六江,只低着头不敢出声。
“你有胆子上山?”
臧六江跳下马来,一扬手,手中的虎头苗刀便狠地一掷,锵然钉进桌案,那位置正是刚刚朱有德躲藏的正上方,不差一丝一毫。
扔罢了刀,他便弯腰去提余淮水的衣领,要他起身往大黑身后躲。
“我... 我乃朝廷命官!你若是敢杀我,便是藐视圣上,藐视大明!我已向上秉明知府,你岂敢动我!”
朱有德扶着自己仄歪的官帽,终于找到些底气,唾沫横飞地呵责着。
“你闯我寨门,恐吓老幼妇孺,还为难我刚娶进门的媳妇儿,这就是你们朝廷命官的做派?”
臧六江一拽缰绳,大黑便开始暴躁地踏步圈巡,一双凶戾的眼紧盯着朱有德,野性尽显。
“哼。”朱有德瞥见臧六江袖角的一片血迹,脸上神色骤然一松,旁边的师爷也同样瞧见了臧六江的袖角,两人对了个眼神,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来人啊!”朱有德一抬手,对着身旁的衙役吩咐道:“从府衙赶来支援的几人队伍怎么还没到,快去给我查一查。”
那衙役显然早有准备,立刻领命向外跑去。
臧六江与余淮水同时眉头一跳,下意识地对望一眼,心知似乎踏入了某个不得了的圈套。
“臧六江。”余淮水轻轻一扯马上的臧六江,低声提醒:“杀害衙役可是大罪。”
“我知道。”臧六江回道,脸上少有的露出烦躁神色:“叫他诓了。”
“臧六江,我们府衙接到线人消息,说你们寨子联络东洋盐贩,倒卖私盐谋取不义之财。”
朱有德终于拿到话柄,开始向臧六江责难。
“眼下我怀疑你截杀我府衙衙役,你本就劣根不浅,为祸一方!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恶事,本官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本以为你会迷途知返,如今,是断断不能留你了!”
栽赃嫁祸臧六江倒卖私盐,又设下圈套使他误杀官府差役,两顶帽子扣下来,若臧六江还要反抗,怕是整个寨子都会被冠以帮凶的名头,只怕这里的人都要大祸临头。
“... ”余淮水下意识地抓紧了臧六江的手臂,以防他暴起做出一刀砍了朱有德的事,若臧六江真做出这种事来,怕是十条命都不够丢的。
“大人!!”衙役不多时便折返回来,脸上是真情实感地惊恐:“原本要来支援的都头以及手下衙役被发现暴尸林中,伤处皆是刀器所为!”
“好!”朱有德用力地一拍桌案,一指满脸凶意的臧六江,高声喝道:“臧六江!你还不认罪伏法!?”
“臧六江。”
余淮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郑重的神色,小声询问身侧气压低如罗刹的臧六江道:“你去了,他敢杀你吗?”
“他不敢。”臧六江笃定:“至少暂时不敢。”
“好。”余淮水与他偷偷交换下眼神,嘱咐道:“我去求王爷帮你,眼下,你去,我留。”
“臧六江,你还不.....!”朱有德还要再骂,便见刚刚还怂如鹌鹑的余淮水猛地推开身旁的臧六江,开始嘶声力竭地哭喊。
“我早就受够了你了!当日硬是把我掳来,还真当我与你这土匪情投意合吗!?”
臧六江也不甘示弱,一脚踢翻了旁边一把椅凳,那凳子飞转出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一衙役膝盖。
“你这女人怎的这么不识抬举!?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还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你却反过头来咬我一口!?”
余淮水硬眨着眼想挤出两滴泪来,可他演技太差,只得趁手背擦眼时狠狠搓了两把,这才挤出些泪花。
“供着我,伺候我?臧六江,你拍着良心说说,你真当我是稀罕你这土匪!?”
此话一出臧六江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余淮水连忙一个错步到他跟前,背对着面有狐疑的朱有德小声哄道:“假的,都是假的。”
紧接着,余淮水高高地举起巴掌,大喝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见色起意的王八蛋!”
一个巴掌迎面而来,臧六江硬是用脸接下,一声脆响,麦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深红的五指印,瞧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人!”余淮水害怕似的退到一边,朝着朱有德嘤嘤啜啜地哭道:“草民愿意上堂指正!还求您护我周全.... ”
“你这臭... 坏东西... ”
臧六江似乎真的恼了,满脸凶相地朝着余淮水逼近,朱有德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几个衙役便围拢上去,拦下了盛怒的臧六江。
“若小姐愿意帮本官铲除这祸害,本官自会保你安全。”
朱有德扬起眉毛,脸上的得意再也藏不住。
“只是... 草民还有一个要求,求您成全.... ”
余淮水回头看了一眼被衙役押倒的臧六江,小心胆怯道:
“草民不愿离他太近,若是大人你要把他关押在府衙,草民想留在这山寨里,离他越远越好... ”
朱有德并不认为这怯弱的女人能翻起什么浪花,只要他愿意上堂作为人证指认臧六江倒卖私盐,其余的他也懒得多管。
“那是自然,待到升堂申案,本官再命人来接你离开。”
朱有德摇头晃脑,假惺惺地保证道:“定会保全你好好回乡。”
大院里的众人都慌得不行,眼见着大当家媳妇儿突然与大当家翻了脸,还朝那当官的哭喊着什么,紧接着大当家便被衙役给绑了,任谁看都会觉得事有蹊跷。
“翠翠姐... ”王家妹妹惊慌地看着远处的一切,心里隐约有不好的猜想:“淮水姐... 是不是把大当家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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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栽赃陷害。你去,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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