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巴……”
四周一片惊呼,离得近的小哑巴吃惊地叫了一声,抻着脖子想去看看新媳妇的脸,被旁边一个土匪大叔一把搂住了膀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再看看四周的土匪,几乎都扭着脖子别着身子不去看前头的两人。
“臭小子!”
那土匪大叔喝上了头,醉醺醺地在小哑巴头顶狠拍了一把:“人家的媳妇,你上赶着看什么?”
“媳...媳妇儿,你这是咋了?”
臧六江一身的酒气吓走了一半儿,舌头都打结不好使了。
都说新媳妇的盖头得新郎官来揭,怎么她就这样心急?
“壮士,英雄!你听我说。”
余淮水也顾不得身边是不是围着成群的土匪,这都已经到了屋子门口了,要是真进了洞房,他长两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抓着臧六江的领口死命摇晃,好不可怜:“我是个男人,你绑错人了!”
臧六江满脑袋的浆糊,他扭头看了看后面都背对着他的兄弟,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新媳妇,酒精上头麻痹了他的大脑,他张了张嘴,愣是半天转不过弯来。
什么老爷们……这不是他的新媳妇儿么……
一个熟悉的身影扒拉开两边土匪,急火火地跑了过来,炮仗似的嚷开了。
“都楞在这儿干嘛!怎么还不不进洞房,马上这就误了时辰了!”
正是扒了余淮水衣裳,还嘲讽他没身子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也是听见余淮水的话了,冲过来就搡着臧六江往屋里推。
“大当家!你别听他瞎说!新娘子这是不好意思了闹脾气,今儿就算他是个老爷们,进了洞房也一样是你媳妇儿!”
臧六江满脑子的浆糊发了酵,咣当咣当的放酒气,再由老太太这个炮仗一炸,一下就迷瞪上了头。
对,媳妇儿。
他臧六江有媳妇儿了!
他臧六江再也不是单身汉了!
“婶子。”臧六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太太,脸上满意的不行。
“你说的……”
“太对了!”
对什么对啊!
余淮水来不及反驳,抱着他的土匪头子已经弯腰一捞他的腿弯往肩上一甩,大步冲进了屋里,起哄声里老太太喜笑颜开地跟上去,咔哒一声就把门锁了。
她一转脑袋,对着那帮醉醺醺的土匪凶巴巴地呵斥。
“都回去都回去!是桌上的菜不够还是屋里的酒不香了?你们跟着闹腾什么!”
有几个不甘心的在屋外闹了两声,被其他人拉回去吃酒席了。
大当家到了年纪好容易成亲了,他们这些兄弟不能跟着添乱不是?
咣当一声,余淮水被扔到了床上,一被窝的花生桂圆压得粉碎,咔嚓咔嚓的闷响。
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让臧六江扑了个空。
“壮士!好汉!咱俩好好谈谈!”
余淮水沿着床柱子慢慢蹲下,警惕那土匪再扑过来。多亏臧六江这一扑劲儿使得太大,肋骨磕在了床沿上疼得他抽气,暂时也没了刚刚的冲劲儿。
“我可和你说了好多遍了,你不听,错可都怪你。”余淮水一手抬着挡在身前,事先替自己申诉两句。
“我可真是男的,你要是执意要洞这个房,不定给你留多大的阴影。”
余淮水看他没有打断自己,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
“等会儿……”
臧六江总算是倒腾过来这口气儿,摸着自己肋骨条子就地坐下了,仰头看着床上的余淮水。
“真是男的?”
余淮水竖起三根指头:“千真万确!”
臧六江眉头皱成了川字,盯得余淮水背后发毛,余淮水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搓搓手:“你……你把我弄回来,就没……掀衣服看看?”
“那哪儿能啊!”
臧六江一瞪眼,拍着大腿:“那不是臭流氓吗!”
多么正派的一个土匪啊。余淮水咂舌感叹。
臧六江这才醒过神儿,摸着自己下巴喃喃着:“乖乖……这可是闹了个大笑话啊。”
他在地上一撑,利索地站起身来,边拍自己衣服上的土边在屋子里转圈:“可下午乡亲们都送了随礼,粮食鸡蛋今晚可都吃了,这也退不回去啊……”
他眼睛落在床角落蹲着的余淮水身上,几大步就到了床边,狠狠在余淮水脑门上来了一巴掌:“你怎么不早说!”
余淮水没有防备,被他打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被子上,脑门霎时就红了一片。
“土匪堵了山道绑人回来成亲,我还没说什么,你这人还埋怨我没早说,你给我机会了吗?”
余淮水看他能讲道理,口气也凶了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己这个受害者还没提起抗议,加害者反而倒打一耙,简直无法无天,待他某上一官半职肯定要领着官兵把这山给踏平。
的确是这个道理,臧六江有口难言,气的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好,行,我说不过你。”
他忽地爬上床,要去掀余淮水的喜裙:“你真是个男的?”
余淮水给他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摁自己裙子:“你不是不看吗,看了就是臭流氓!我拿这个骗你干什么!哎你!”
臧六江不依不饶,凭着自己力气大愣是掀开隔着亵裤瞧了一眼乾坤,才泄了气地松手,跌在床脚直搓头:“你怎么不长喉结啊。”
不怪臧六江,他十九年扎堆在土匪窝里的人生,只见过五大三粗喉结滚圆的男人,就连小哑巴脖子上也有个小圆疙瘩。
“我怎么知道,大抵是我爹也不长。”余淮水把裙子捂严实,对着臧六江的后背甩了几个大大的白眼。
“大抵?”臧六江回头看他:“你没爹啊?”
这话听着可真像骂人。余淮水瞅了他一眼,没接茬:“明天我就收拾东西走人,我还急着去找我大哥他们。”
“走?”没想到臧六江听了一下便站起来反对:“你可不许走!”
“为什么?”余淮水满脸的狐疑:“我可不是个大姑娘,拜堂成亲那一套对我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臧六江急了,到嘴的媳妇儿变成了男人,现在这男媳妇儿还想飞?
余淮水被他气笑了:“英雄,你不会吧......”
“拜堂第二天媳妇儿就跑了,我丢不起这个人。”臧六江说的理所应当,大丈夫顶天立地能屈能伸,就是不能跑了媳妇儿。
“你知道跑了媳妇儿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吗?山下的老酒鬼、手脚不干净的混子、擦了粉遮盖疮的麻子,还有之前那个家暴的......”
臧六江横拦竖堵着不许余淮水下床,直接扯着嗓子嚷开了:“跑了新媳妇儿的不能是我臧六江啊!那不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了!”
余淮水咬了两下后槽牙,一张小白脸上浮现出凶相来,可还是耐着脾气替他出主意。
“那就说,你晚上太过英勇,新媳妇儿不堪折磨,香消玉殒了!”
臧六江一听,这哪是个读书的,这是个写黄本子的吧,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那不行,这十里八乡的人得把我传成什么样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嘛。”
余淮水也忘了自己跟前站着的是土匪了,脾气上来了对着谁都凶,傅聪傅明在家里都偶尔挨他挤兑,更何况这个不占理的土匪。
“拜堂成亲对你没有用……对我有用!”
臧六江横在床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么多人都看见咱俩拜堂了,我以后再也找不着媳妇儿了。”
可那又不是我自愿的。
还没等余淮水再争辩,下一秒就被一双大手捧起了脸来,火烛红光下对上臧六江的眼睛,那双手仍像炭似的热着,拇指抹过余淮水眼边,动作虽然放的轻柔,但耐不住他手实在是糙的厉害,抹得余淮水不住的皱眉。
臧六江开口道:“你长得好看……我乐意让你当我媳妇儿,一切都一样,我肯定对你好,以后这山上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有我一口饭吃就肯定不饿着你,你看行不行?”
余淮水啼笑皆非,无语极了便笑了:“你和我可生不出孩子,将来是要断子绝孙的。”
臧六江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我没亲爹亲娘,断子绝孙也没事!实在不行,咱俩就去我大哥二哥家抱一个回来!”
“别逗了你。”
余淮水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起身去收拾自己包袱:“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看也别明天了,今晚我就走,咱俩就当拜了个把子,待我考完了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不行!”
臧六江去拉他,手脚没轻没重,急眼了抱着余淮水又扔回床上:“你要去考科举?你那些个书本子都扔在山里了,你拿什么考!”
“怎么就扔山里了?不是带了吗?”
这下换余淮水瞪眼了。
“你一脑袋撞树上晕过去了,忙着救命,哪还来得及捡书啊。”臧六江理所应当地一拍手,理由正当,余淮水无可辩驳。
“我去山里给你找,但我可先说好,那些个包袱大抵是被动物给拖走了,找起来可要费些功夫。”
臧六江不读那些酸书,可也知道那些书本对读书人的重要性,见余淮水脸上果然露出犹豫的神色,臧六江再加把劲。
“你只管在这里住着,我派人去山下给你买新书,可能不抵你在家用的,但总比没有要强。”
余淮水倒也不是非要用那些书,只是里头有那些个私塾先生押过的题目杂卷,他还没来得及通读,万一真考了其中的题目,真是悔都来不及了。
左右衡量,余淮水还没来得及多思考其中利弊,门外突然有了声响。
“哎,怎么一直没动静啊。”
“对啊,不都说洞房之夜摇榻炕,这怎么什么声儿也没有?”
有人趴墙角!
乡里风气的确粗犷,刚刚那个婆婆赶了一阵人就回去吃席了,这是有好事的折回来听热闹了。
余淮水正要发作,臧六江眼疾手快又是拉又是拽,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就差顺着炕沿跪下给余淮水捶腿揉腰了,一张脸上说不完的讨好。
他长得英俊,又是岁数小的,再遇上吃软不吃硬的余淮水,实在是事半功倍。
余淮水:高考前写满了笔记的成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丢了,天塌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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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假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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