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刚刚互诉心声的两人都已经躺下,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着两个铺盖的距离。
雪代容平稳着呼吸,尽量让自己显镇静,他不想让谢天赐听见自己还没睡着。
黑暗中,人总是会多愁善感,雪代容想起了他过去的日子,又想起了自己的雄父,思绪飘飘荡荡随着月亮一起隐入了云中。不一会儿就在雪代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雪代容陡然清醒,他动了一下。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谢天赐带着歉意说道。他有点兴奋,但他又不想让雪代容感觉他在高兴,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他听见了雪代容呼吸声平稳了才敢翻身,却没想到还是把人吵醒了。
雪代容平躺着,微微向谢天赐那边侧了侧身“没有,其实我有点睡不着,我总觉得我在做梦。”
原来,不是只有谢天赐一人在辗转反侧。
“做梦,这里条件这么苦怎么可能是做梦?做梦也应该梦点好事。”听见雪代容的话,谢天赐也不翻身了,他也平躺了下来。
“苦吗?我觉得不苦,家里什么都有,而且天赐你对我很好…”没有每天干不完的活谢天赐会帮他,吃饭不用看人脸色,而且也没有尖酸刻薄的言语,对于雪代容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从一开始雪代容就只想要平凡的生活。
炕的另一边,谢天赐听着雪代容对他的称呼变了,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谢天赐在黑夜里闭了闭眼,这个阿雪是从哪里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何必追究。
雪代容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天赐没有说话,他看着黑夜里的房梁,轻轻的说了一句“谢天赐,我有点冷。”
“冷,我下去再给灶上添一点柴,你先搭一下我的被子。”谢天赐翻身下炕忙忙活活的就要去添柴。
雪代容在炕上弯了弯嘴角,呆子。
“我是说你把被子挪得太远了,两个人离得近一点,会暖和。”
“啊?”
“啊什么啊,快一点,晚上好冷的。”
“哦哦,那你别出来,我马上就好。”
“阿雪,我好像忘记了个事情。”
“什么事啊?”
“你要去镇上干活吗?包吃包住,一个月三百文。”
雪代容:!!!!!还有这好事!
一大清早,公鸡喔喔得打鸣。声音非常之嘹亮。大田村在这一刻好像一面静止的镜子被人打破了,炊烟袅袅升起,稀疏的人声忽远忽近的传来。
柳林林扶着腰从里屋出来,今天轮到大房干活了。早上冷,呼出的气都能被冻成冰碴。
早上起来做饭喂鸡都是苦活。
柳林林是边干边骂,“雪代容那个小sao蹄子不得好死,跟个野雌跑了的jian货,活该他被人玩烂了给卖到楼子里。”
碰得一声,后门被摔了一下,柳林林吓了一跳,张嘴就要骂,但转头一看,是他那虎背熊腰的公爹。
柳林林就好像那个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没声了。
王一山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屠户,人送外号王老屠,他一个冷眼把柳林林吓得不行,在这个家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只有王老屠,他两个丈夫都不行,柳林林敢当着他公公李怜的面骂他雄子,却不敢在他公爹面前说废话。
这两天王老屠的儿子没了好前程,他可是生着气呢,只不过他这个人要面,不说而已。大山村的刘家卖了雄子,他的两个雌子哥哥进了朱家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可真让人嫉妒啊。
王老屠起身洗了把脸,等着柳林林伺候着吃饭,往常这个时候雪代容把一切都弄好了,结果现在柳林林才起来喂鸡。
以前没有比较,现在有了比较,王老屠心下就觉得他两个雌子娶回来的雄子不怎么贤惠,但他也不会直接就下柳林林的脸面,让二房三房的看笑话。只不过私底下让他的大雌子好好教训了柳林林。他们家王家不养吃白饭的。
柳林林战战兢兢的伺候他公爹吃饭,结果王老屠没吃两口就走了,一个好脸都没给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就走了。
家里这几天气氛冷凝,就因为雪代容跑了,大房的算盘扑空了。家里也都出动了偷偷在附近去找雪代容。心想雪代容一个雄子跑也跑不远,肯定能抓回来,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
朱家答应的去县里的账房工作也泡汤了,不仅如此王老屠的猪肉生意都受了影响。
往常朱家一直从他这里买猪肉,现在朱家上县里另一个屠夫那里去买猪肉了。不仅如此二房也知道他们大房的打算了,前些天不出赋税的事又被翻出来了。大房私底下把家里的雄子卖了那么个大价钱居然瞒着大家,这个钱就应该平分,凭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大房占了。
雄子是大家养的,得到的钱就得平分,而且王老屠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了。雪代容小时候他就想着把他卖了给人家做童养夫,只不过是李怜百般哀求才没卖成,其实主要是因为价钱太低王老屠觉得不合适才没有卖成。
柳林林在家里把雪代容骂的狗血淋头,这小jian蹄子死在外面才好。
柳林林边扫着鸡圈边在心里骂,他可怕他公爹突然出现了。
“磕”“噗”“磕”“噗”
二房的雄子苏叶倚着后门磕着瓜子,看着柳林林灰头土脸的干活,脸都要笑烂了。
“大哥郎,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个能耐人嘛,怎么做个饭还把大公爹给惹生气了。”
苏叶说话甜腻腻的转着好几个弯,嘲讽人说得也很好听。他就是靠这把好嗓子才把二房的两个雌子给拿下的。不然他一个老寡夫,又做过暗门子,哪有年轻力壮的雌子要娶他。来找他的都是露水姻缘,有这么一个头还不好好抓住,他连彩礼和酒席都没要就搬进来了。
二房的雌子白得了雄子,可把柳林林的二公爹刘强神气坏了。他雌子就是这么牛,有人上赶着,还不用彩礼。这让二房的可是压了大房一头。当时大房娶柳林林的时候可是花了十两银子,还打了桌椅板凳和新炕。
说起来大房和二房的恩怨根源就是因为当时刘强想给添点彩礼让他两个雌子跟大房一起娶雄子,大房的王老屠不愿意,这梁子就结下了。
这回苏叶也争气一进门就让二房的雌子怀上了,可给了进门好几年连个雄子都没有的柳林林好大一个没脸。
柳林林和苏叶是针尖对麦芒。
柳林林觉得苏叶就是个sao的,一次就扒上他们家雌子了,老不要脸的,我呸。
苏叶觉得柳林林就是个泥腿子装什么县里人,一天天的假清高,而且还是个不能生的老公鸡,二皮脸。
苏叶这会子可是抓着大房的把柄了,可不得好好嘲讽嘲讽柳林林,鸡飞蛋打一场空。他是个活络的,这十里八乡的阴司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什么扒灰了,私下雌子让自个雄子出去当种夫的,王家这点事他门清,他一进门瞅柳林林那个死样子未尝没有点别的心思,他可得把他家雌子看好了。
苏叶和柳林林的过节还不止这些。
苏叶是个寡夫为了进门把前头的那个生的孩子留他们家了,但他偶尔也想孩子。
当雄父的哪有不爱孩子的,虽然进门的时候苏叶跟他们家雌子保证过以后不去见孩子了,但那哪有不想的,他有一回偷偷去看了然后给孩子买了几块糕。就那么不巧被柳林林看见了,回来就跟他们家雌子说了,还在村里说他吃里扒外,本来就不好的名声更是岌岌可危。在家里可是过了一段苦日子。白天干活,晚上雌子死命的折腾。
柳林林那个长舌头,他苏叶就等着抓他的把柄呢,看他有什么好结果。
在牛车上,谢天赐打着哈欠,现在天还黑着呢,昨晚跟雪代容说了县里绣房的活,今天雪代容凌晨就起了,非拉着他要早去。
早知道不跟阿雪说了,谢天赐能挣钱不缺他这一口吃的,早上起来太遭罪了。
雪代容靠着谢天赐看着牛车上的人,眼睛亮晶晶的,他有点兴奋,他长这么大除了雌父带他去过县里,他还没走过这么远。
一阵北风刮起,冻的脸生疼,雪代容还在好奇的四处张望,谢天赐一把把他搂进怀里,给他挡风。
谢天赐人长得又高又壮大了雪代容整整一圈,雪代容窝在他怀里只能看到他的鼻梁。
“要看上县里看去,这道上有什么可看的,一会儿冻坏了。”谢天赐故作镇定的说,明明他把人搂怀里了,他还不好意思上了。
雪代容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谢天赐的下巴,然后缩进他怀里了。
北风真的好冷,幸好有个人给他挡风。
谢天赐是个没出息的,一个吻整个人都僵了。
作怪的始作俑者倒是在他怀里待的很舒服。
更新,榨干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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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字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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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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