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平大海?”南榆暗自咋舌,心想莫不是在说疯话。
左卿也皱起眉头,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似乎已经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南榆才不会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开玩笑,刚才发生的事她可都看见了,短短的时间内便可以吞噬掉一个年轻的生命,而她片刻之前,才差点被淹死,填海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人。
“确实,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唬人,不过呢,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到。”白衣仙人说道。
南榆听到这句话,心说有戏,谄媚地抱着仙人的胳膊撒娇:“神仙爷爷好爷爷,你就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吧 ”
在南榆的不断糖衣炮弹之下,神仙老头似乎终于有松口的趋势,然而他给出的建议是,“你们也赶紧去捡小石子帮精卫填海呀,人多力量大嘛,加油。”
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估计也是怕自己说着这种不靠谱的话挨打。
南榆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然后又看看自己脚边的小石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把小石子踢得老远,在海边溅起一个小水点:“我去他的填海。”
左卿却没说话,蹲下身子开始研究起石头。
南榆叫住他,“喂,你不是真打算用这么小的石头填海吧,真能成功才有鬼了,咱们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呀。”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一句话把南榆问住了,她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聪明人都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什么神谕,什么老头,他们能把她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难道还能管住她去哪吗?
“我反正是不会干这种蠢事,要填你填好了,我走了。”说完就往陆地里面走去。
左卿看了一眼南榆远去的身影,摇摇头,继续研究石头。
而南榆往陆地走去之后,发现没人有出来阻止她,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往里面走去,反正在哪里活不是活,只要饿不死,在这里从小到老直到老死又有什么关系。
她对于这件事看得还是蛮看得开的。想着海边还在研究石头的小傻子,觉得好笑,“用石头填海,算了吧。”
走了一段路,她发现树林越来越密,出来的时候没有鞋子,所以什么石头和草都有些扎脚。
“唔乎乎乎~”背后传来怪叫,南榆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荡过去。
她回头看,除了宽大的叶片还有生长得密密麻麻的树藤,什么也没有看见。
“呜呼呼呼~”那个动静又转到了她刚才的前面,南榆忍无可忍,“什么东西,快出来,再装神弄鬼,小心一会儿我把你大卸八块。”
她的狠话放得威声赫赫,不过却没有人搭理她。
忽然一只手直接把她揽在怀里荡了起来,南榆本来就很轻,想要重力压制都不行,只能眼看着自己越来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
“啊啊啊啊”她惊叫起来,不是因为太高了让人害怕,而是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搂着怀里。
那个东西浑身绿油油的,看着就像是苔藓长满了整张脸,只剩下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它对着南榆露出了笑容,尖尖白白的牙齿亮出来,非但没有提升亲切感,反而看上去更加黏腻可怖。
于是南榆不客气地给了它一个巴掌。
“哎哟,好厉害的小丫头。”那个东西说话,原来竟是个人。南榆从前在天马国的时候也见到过不少奇人异事,却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装扮的人。不过如果是人的话,南榆的心情也稍微好点,至少她面对的不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现在的状态最多可以称得上被绑架,比最坏的情况还是要好了不少。
才怪啊。
“你要把我带到哪去?”这个怪人就一直带着南榆荡啊荡,南榆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晕得她快要把胆汁吐出来。
“诶,你别吐我身上啊。”南榆还没嫌弃他,反倒被人嫌弃恶心。
终于,那人又扯了一根长长的树藤,把他们都抛起来之后,落在了一根大木桩子上。
那是一根巨大的木桩子,上面至少可以站五百人。在枯朽的木片间还被人搭了座精巧的木屋。
“阿若你回来了。”出来迎接的是和阿若同样打扮的一群人,只不过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涂满恶心的苔藓。
“这是谁?”
阿若把南榆放下,然后把刚才的最后那根树藤系在一根木柱上。“我出去找女娃的时候碰到的,没有看见女娃,所以就先把她带回来了。”
但是显然她的存在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只见一人着急地问道:“你都找遍了吗?这可不行,会不会是女娃出事了,我们一起去找吧。”
想起刚才在海上溺死的小女孩,难道她就是他们口中的女娃。
南榆道:“你们说的小女孩是不是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腰间还别着一根白羽。”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你见到过她吗?”所有人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她。
南榆踌躇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们那个噩耗:“如果我看见的那个人是女娃的话,那她已经被淹死了。”
“什么?淹死?”阿若仿佛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似的,几乎昏死过去,还好其他人撑住了他。
“阿若,冷静,先别激动,说不定那个孩子不是女娃呢,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随后一个人对她说:“你是在哪里见到的,麻烦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南榆回到海边之后,左卿还在观察地上的石头,只不过他似乎用了其他的工具把石头给敲碎了,变成了细白的粉末,只剩中间还有一个黑色的石头,大概是太硬了还完好无损地待在那里。
左卿看到南榆带人回来,微微有些意外,他虽然料到南榆过不了一会儿还会回来,但是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
那些人看见左卿的出现在海边也很讶异,“没想到我们这里竟然来了两个客人。”
南榆指着天上飞着的精卫鸟,“你们看,那就是落水的孩子变的鸟。”
精卫鸟一看见来人,就丢下小石子飞了过来,嘴里不断地叫着:“精卫、精卫。”
“是女娃,真是女娃。”他们搂着精卫鸟的脖子,悲伤地哭了,“好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在海上游玩,海浪太大把船打翻了,当时我们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停止了哭泣,对南榆说道:“这也许就是她的命运吧,多谢你带我们找到了女娃,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现在我们得回去和首领报告,你还有你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南榆当然愿意,她看向左卿,“你去吗?”
左卿同意了,不过他把刚才弄碎的小石子好好地装在腰间的袋子里一起带走了。
“女娃,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他们仰起头对精卫鸟说。
精卫鸟却没有跟着离开,它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会,又拾起小石子向大海飞去。
“她是在做什么?”
南榆解释道:“大概是想用小石头把大海填平吧。”
大海无情地吞噬了她的生命,所以精卫鸟要用自己生生世世的生命把大海填平。
一个老者摇摇头,“大海怎么可能填得平呢?这孩子从来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也要明白自己所做的事不过是徒劳无功。”
阿若大声喊道:“女娃,跟我们回去吧,大海是不可能填平的。”
精卫鸟却不再理他们,周而复始地做着填平大海的事。
“走吧,我们先和炎帝说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呢。”
他们之中一人带一个,把南榆和左卿带了回去。南榆来来回回荡了三次,已经有些适应,左卿却看起来有些狼狈,脸色微微发白。
南榆见他难受还要强忍着的样子,对他说道:“想吐吗?想吐你就吐出来,没人笑你的。”
左卿却强忍着,缓了缓,脸色终于看上去好些了,“没事。”
炎帝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由木板、树枝和干草搭成的棚子里,只是比南榆刚才看到的要大一些。
“首领”带着南榆和左卿来到这里的那几人对着主位上坐着的威严男人说道。
主位上的男人穿着茅草编成的衣服,头发披散,额头上佩戴着一个皮制的抹额,上面还穿着犀牛角和碎片还有不知名的白色小骨头。
“有什么事吗?”
“今天女娃独自一人出去游玩,溺死在海中。”
炎帝的瞳孔一震,能够看出他身为父亲的心痛,可是作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他维持了自己应有的仪态。
“她人呢?”指的是女娃的尸体,语气在颤抖,尽管尽力控制住。
“女娃落入海中之后变成了一只鸟,口中不断说着精卫。”
炎帝垂眸,到底控制不住悲切的心情,“可怜的孩子。”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有人指向她,“是阿若出去找女娃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女孩,并把她带了回来,我们才知道女娃已经不幸丧生了。她身边的这位是她的同伴。”
左卿微微鞠躬,表示施礼,南榆也有样学样。
“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坐。”
部落里没有椅子,连炎帝都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两人给他们各自搬来一块石头,南榆不客气地坐下了,虽然有点硌屁股,但是比一直站着舒服多了。
“多谢”对比起南榆,左卿显得优雅气度多了,不过对于部落而言,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举止穿着奇怪的人。
“多谢你们告知女娃的下落。”炎帝说道,给她和左卿安排好座位,又问其他人,“既然女娃已经变成了鸟,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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