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闻言身子猛然一颤,疾步上前想要抓着她质问。
贺归渚眼疾手快把人护在自己怀里,长公主只得紧盯着闻知秋,声音带着不可闻的颤抖:“不可能,你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晓。”
闻知秋有些疲累,也不顾长公主还站在她面前,借着贺归渚的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不知晓,温老将军也不知晓吗?
“若是他真是戈宁人,为什么温老将军会用这样一个人呢?难道是温老将军眼盲心瞎吗?还是温老将军也在暗中叛国吗?”
长公主这辈子真正敬仰的人没多少,温老将军,她的老师算一位。
可惜,她对不起她的老师。
长公主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安榭当初是被冤枉的。
她当初刚到西漠就发现安榭和温岭镜的关系很好,可他对自己却始终恭敬有距离。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温岭镜呢?
那些年在西漠,她总是忍不住去观察安榭。虽说当初安榭成为她的驸马是她威逼利诱,可这其中也有她为数不多的真心,只是这一点真心也在婚后二人相敬如冰的日常中消散殆尽了。
若安榭是戈宁人,她的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可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岂不是做了太多错事。
“阿姝,跟母亲走吧?”长公主期待地看着闻知秋,又恨恨地看了一眼贺归渚,“他和温岭镜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母亲,你不要被他骗了。”
闻知秋淡淡笑了一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长公主对萧姝的愧疚如山林般茂密,她其实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母亲为你带来了些补品,你好好养身子,母亲改日再来看你。
“你说的事,母亲会重新调查的。”
只是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首:“明日就是端阳,你能否来看看母亲?”
闻知秋闭着眼倚靠在贺归渚的腰腹部,长公主只好转身离去。
待到长公主走了,贺归渚俯身将她抱起,有些心疼:“我应付得来,你身子不好,何苦来这一趟呢。”
闻知秋在他怀中昏昏沉沉,睁不开眼却还记得:“……你日日在这里不必回侯府么?”
贺归渚:“正想与你说此事,端阳将至,这几日我得回侯府一趟,不过小住几日便回来了……”
“好。”闻知秋意识朦胧中没有听到他后面的话。
“……母亲会很喜欢你的。”
闻知秋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贺归渚早已离开,夕阳已经晕满天际,也许是因为上午施过针服用过药,此刻她精神竟很是不错。
她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莲生为她准备了些清汤面,她很快就吃完了。
闻知秋对着正在小厨房忙碌的莲生道:“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莲生急忙跑出来:“姑娘去哪?”
她怕闻知秋误会连连解释:“姑娘别误会,只是贺大人担心姑娘,让属下随时跟着姑娘。绝对不是为了监视姑娘,只是为了保护姑娘。”
闻知秋倒不十分在意:“好些日子没去酒肆了,我去一趟酒肆。你若是不放心,那便随我一道吧。”
闻知秋很久没来酒肆了,不过酒肆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繁花,有骆先生在,她很是放心。
阿牛看到她高高兴兴地扑了上来:“东家!你回来了!”
闻知秋可受不住阿牛这一扑,往后退了几步,还是莲生挡在她身前堪堪拦住了他。
“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等过几日养好了身子再与你玩。”
阿牛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知晓自己脑子笨拙,空有一身武艺,也只有东家不会嫌弃他会和他一起过招,带他一起玩。
闻知秋看到他的样子,把一旁的莲生拉到自己身边:“不如让这位姐姐陪你玩,她的武艺可比我高出不少!”
“可以吗?”阿牛又开心了起来,期待地看向莲生。
莲生看了看闻知秋,闻知秋知晓她的担心:“你放心,我只在楼上看看账本罢了,即便有事你也能迅速赶到。”
莲生这才点了点头。
阿牛高高兴兴地拉着莲生就朝后院走,闻知秋忙又拉着莲生嘱咐道:“阿牛的力气很大,你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莲生笑着点点头。
闻知秋看着二人的身影进入后院,这才转身去寻骆先生:“柏公子可有传话来?”
骆先生点点头:“东家放心,柏公子交代过,今日您一到就让在下派人去寻他。东家上楼坐一下,柏公子很快就会到。”
“好。”
闻知秋方坐下、泡好茶柏安晏人就到了。
她笑着抬手示意他落座:“倒是来得很快。”
柏安晏显然来得很急,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因为查到了些消息,想来对你有用。”
“哦?”闻知秋很感兴趣,“查到了什么?”
柏安晏轻轻笑了笑:“李明山确实出入赌坊。”
闻知秋追问:“是哪家赌坊?”
柏安晏:“金玉楼。”
闻知秋眉头皱得很紧:“金玉楼?”
平头百姓都知晓,金玉楼是这京都内最大的赌坊,凡在其中玩乐的无不是世家子弟,他李明山一个小小落魄书生竟流连于金玉楼吗?
柏安晏淡淡一笑:“你也觉得有问题是不是?据我所知,凡是出入金玉楼的人须得验明身份。也就是说,在这京都若无半分背景,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这金玉楼。”
闻知秋疑惑道:“那他究竟是凭何进入的金玉楼?”
柏安晏拿起茶杯,神态自若,忽然提到:“你莫不是忘了他的夫人在你店中。”
“王萍?”闻知秋更是不解,“可是王萍已被他所杀。”
柏安晏:“当初王萍是如何进入你的酒肆的?”
闻知秋仔细回忆了一番。
当初酒肆初建正在寻后厨杂工,王萍带着自己的儿子阿晓前来,想要闻知秋给她一个机会。
王萍那时只说自己的丈夫写信让她带着孩子从家乡来京都谋生,可她到了京都才知丈夫早已染上赌瘾,此番让他们母子进京不过是想换笔钱财。
王萍趁着丈夫不注意之时,带着孩子逃走了。
她想着回乡也会被丈夫找到,不如所幸就留在京都,丈夫一定想不到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敢留在京都谋生。
王萍沉默寡言,做事却很认真,闻知秋便将她留了下来。
闻知秋:“这和李明山进入金玉楼有何关系?”
柏安晏:“天子脚下,金玉楼能成为京都最大的赌坊,你觉得凭的是什么?”
闻知秋迅速抓住了重点:“金玉楼的幕后之人是谁?”
柏安晏神秘一笑:“是长公主。”
闻知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李明山是一个落魄书生,难道他是想通过此种途径巴结长公主求得仕途?”
柏安晏赞赏地看着她:“不错。”
闻知秋还是不明白:“那他是如何进入金玉楼的呢?”
柏安晏:“知道为何廷尉此前未曾查到他出入金玉楼吗?”
“为何?”
柏安晏:“因为他真的在一些小的赌坊中流连过,而他进入金玉楼也并非是以赌客的身份进入的,而是以小厮。”
闻知秋想了想有一点却还不明白:“那他何苦去小赌坊中流连呢?”
柏安晏看着她,但笑不语。
闻知秋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王萍?”
“不错,”柏安晏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王萍是冲着明阳公主来的。”
闻知秋明白了。
李明山作为一个落魄书生,想要往上爬却苦于没有人脉资源,偶然间得知金玉楼背后的大东家是长公主,他便动了心思想要通过这条路径去巴结长公主。
可是他一介平民又能为长公主带来什么价值呢?
长公主与温皇后不睦,这是他在金玉楼中无意间得知的,同时还听到了明阳公主在坊间开了一家酒肆。
若是他能为长公主带来有用的情报,那他的青云梦是不是就能得以实现了?
但他知道酒肆不像赌坊需要的伙计很少,公主必定会仔细调查每一个人的背景,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
他那些日子也装作流连赌场的赌徒,暗中引导着心灰意冷的妻子走入落雁酒肆。
“怪不得,”闻知秋喃喃道,“怪不得萧妤什么也没查到。”
“但他为何要杀了王萍呢?”
若说李明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妻子不愿将钱财给他,他在走投无路之时,失手杀了王萍也算说得过去。
可如果他并非赌徒,一切都只是李明山精心策划的一场的戏,那王萍又是为何而死?
柏安晏看着她,眼中有几分不忍:“你把人想得太好了知秋。王萍她从一开始就是知情的,只是突然发生了变故,打乱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计划。”
闻知秋此刻已经有些头脑昏沉,却还强撑着问:“什么变故?”
柏安晏却话锋一转:“金玉楼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我也是在查李明山时偶然得知。”
“是何事?”
柏安晏直直地看着她:“金玉楼的账本丢了。”
闻知秋开过酒楼如今在经营酒肆,再清楚不过账本的重要性:“这和李明山有关?”
柏安晏只道:“金玉楼的账本丢了,你酒肆的王萍死了,李明山被抓又死在了牢狱之中,他们的孩子被护送回家乡又在路途之上出了事,你说,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闻知秋轻敲了敲桌子:“找到那账本就知晓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