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视野下,能够看见暗红色的天空和赤红色的大地,周围空荡荡的,无边无际。沙芙拉蹲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在儿时听母亲告诫说过,人切不可心生恶念,尤其是贪图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及仇恨不能够仇恨的人。
但今日打破了母亲的告诫,她脑海里回想起了玛斯塔对她的侮辱,卡迈勒对她的伤害。甚至连桑德琳的爱搭不理和布哈德对她的无视,沙芙拉也都一并记恨上。沙芙拉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她能够意识到自己存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以便墨菲尔家族利用。但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只能够继续心怀感激地服从于家族。想到这里,小沙芙拉闭上了眼。等到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打开房门去外面吃早饭。结果饭还没吃上,半路就被人给拦住了。高贵的小少爷一把抓住女孩的肩,对她说道:“嘿!你是叫沙芙拉吧。”
沙芙拉转头与其对视,小少爷布哈德穿着一身名贵的衣服,与女孩朴素无华的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的,少爷。”她恭恭敬敬地点头。
“那什么,昨天我的父亲把你伤到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嗯……我们是不会亏待下属的,来人啊!”
小少爷很自然地对着空气使唤,下人很快就出现了。
“以后把她的生活待遇都提高一个等级,知道了么?”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你走罢。”
下人告退以后,布哈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递了过来。
“这个戒指是送你的,可不要弄丢了。”
直到沙芙拉伸出双手用手掌捧着空气,布哈德才将戒指丢下,落在女孩掌心里。戒指色泽洁白莹润,做工看上去十分精良,就是尺寸太大,沙芙拉根本戴不上。
接下戒指后,沙芙拉又毕恭毕敬地点头弯腰道谢,用着充满卑微、感激和受宠若惊地眼神目送着小少爷离开。等小少爷离开后,沙芙拉甚至有些惝恍若失。她打心眼里非常羡慕布哈德,因为布哈德能够调动巨大的资源,一句话就能改变它人的命运,沙芙拉希望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早饭之后,自然是像往常一样的学习环节,在功课做到一半的时候,玛斯塔老爷的亲信突然闯了进来,把她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亲信的手上捧着一本文件夹,她拿出文件简单核对了一遍,便教沙芙拉模仿着自己做一些特殊的动作。
这一动作的关键词是“收敛”,目的是控制超人类能量对外的散发。技艺娴熟的超人类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控制自己的特殊能量,但普通人体会不到这个过程,眼前的教练也只能够模仿动作给沙芙拉看,并让沙芙拉根据其口述的攻略自行体悟。
沙芙拉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努力在脑海中想象许多杂物被挤压在一块儿的紧缩模样。随着许多次尝试,她逐渐感觉到了什么东西被收缩成一团,凝聚在自己体内某处。
“成功了!”教她动作的亲信看了放在一旁的石头,兴奋地说。
沙芙拉随之睁开眼睛,她发现那个一直闪烁着绿光石头变得昏暗起来。但随着她放松身心,那石头很快又开始变亮。
“继续加油,看能不能在正常活动中保持对能量的收敛。”
听到眼前人的话,沙芙拉点了点头。再尝试了一个多小时后,她已经能做到长期保持对能量的收敛。之后她们还要测试在睡眠中收敛能量的技艺,但现在毕竟还是白天,这些测试要拖到晚上再做了。
在练习结束后,沙芙拉像往常那样度过中午,她发现从中午开始自己的饮食质量就好了许多。餐桌上有了更多肉蛋奶,原本的普通面食也换成了蓬松的糕点。沙芙拉以前根本吃不上肉,连油吃不到两滴,这种生活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堂。她低头咬了一口糕点,柔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心中对于小少爷的感激与羡慕之情也有所加增。
到下午之后,老爷的亲信有开始教她更多运用能量的方法,主要是用能量强化自己的感官,沙芙拉学习的速度很快。即使没有超人类教学,沙芙拉还是凭借着攻略和自我摸索学会了强化感知的能力。
她发现这个能力格外有趣,当她集中精神,调动能量强化听觉时,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放大,墙壁另一边的低语、仆人拖动家具的细微摩擦声,甚至远处花园里鸟儿的振翅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她在室内练习时,偶尔会无意间听到仆人们的小声议论——大多是关于家族事务的琐碎抱怨。这种“偷听”的体验让她感到一种隐秘的兴奋,自己似乎掌控了某种超出所有人的的禁忌力量。
等到了吃完晚饭后的空闲时间,沙芙拉默默走到后花园里。夜幕初降,花园里的空气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月光洒在修剪整齐的高原灌木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远远地看到桑德琳坐在花园中央的白色凉亭里,周围围着一群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她们穿着华贵的丝绸裙子,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手里端着瓷杯,杯子里盛着琥珀色的茶水。
凉亭的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水果,仆人们安静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添茶或递上新的餐盘。女孩们的声音清脆而活泼,讨论着法国的奢侈品、美国的动画片、高门小姐的订婚宴,还有从外地空运来的高档食品。
沙芙拉站在远处,藏在阴影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些话题自己插不进去——不仅因为她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更因为玛斯塔曾严令禁止她与外人过多接触,以免暴露身份。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与另一个世界自我隔离。
直到茶话会结束,客人们在仆人的引领下各自散去,凉亭里只剩下桑德琳一人。她坐在藤椅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手里拿着一块咬了一半的杏仁饼,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花园。沙芙拉犹豫了一下,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她停在凉亭边,低头看着自己朴素的衣着,与桑德琳那精致的衣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总是在不经意间凑到我身边来。”桑德琳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温柔但又有些许轻蔑的笑。她把杏仁饼随意丢回桌上,拍了拍手,像是刚完成了一件无聊的任务。
沙芙拉微微抬头,试探性地问:“您喜欢我这样么?”
桑德琳歪着头,细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像是第一次认真观察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孩。沙芙拉的皮肤比她黑了好几个色号,头发简单地扎成一个低马尾,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布裙虽然干净,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它的简陋。
桑德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半是好奇半是揶揄的笑:“不是特别喜欢,但你这么做挺有意思的。这里不常见到你这样出生低贱的女孩。出生卑贱的仆人倒是有不少,但我不喜欢和大人说话——他们总是唯唯诺诺的,烦死了。”
沙芙拉点了点头,垂下眼帘,没有接话。不用惊讶于桑德琳用温柔的语气说出很刻薄的话,用侮辱性得词汇来描述下等人在该国从来不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之后沙芙拉顿了顿,声音低低地说:“我今天收到了您哥哥的礼物,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桑德琳的眼睛一亮,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她从藤椅上坐直了身体,凑近了些,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哦?布哈德给你的?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不过,千万别对其他人说出这件事,会引起别人嫉妒的。”
“嫉妒?”沙芙拉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桑德琳叹了口气,像是对沙芙拉的不解有些无奈。她喝了一口茶,解释道:“嫉妒就是,呃,就是讨厌别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我喜欢爸爸和爷爷,如果谁把他们的注意力夺走,我肯定会讨厌那个人。”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沙芙拉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就像你得了哥哥的戒指,其他人可能会觉得不公平,觉得凭什么你一个外人能得到这种东西。”
沙芙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还没来得及戴上的银戒指。她完全没弄懂桑德琳的解释——她得到戒指又没抢走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不高兴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习惯性地压下心里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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