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潮总办有值班制度，这周六轮到了应真潇和钱佳妮。
应真潇上午陪陆雁书出了个外勤，去超算中心调研，结束的时候刚到中午，陆雁书问她，是直接送她回家还是回公司。
外出公务，一般下午结束的才能提前下班，这显然是陆雁书的特别照顾。
但是想到好姐妹钱佳妮，应真潇拒绝了陆雁书的好意，回公司一看，嚯，还真是回来对了，钱佳妮忙得焦头烂额，看到她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下午两点，应真潇从一堆文件中艰难抬头，发现陆雁锦给她发了消息，说沈羡仙托他给她带东西，问她在哪里。
语气喜滋滋的，开心得让应真潇想给他找个班上。
她这才想起，今天是陆雁锦去和沈羡仙见面的日子，看了眼时间，让陆雁锦直接到公司来。
四点，陆雁锦从总办电梯走出来，手上大包小包：“小应姐！”
“在公司要称职务。”应真潇说：“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幸好，这会儿钱佳妮去送文件了。
“嗯嗯，知道了。”陆雁锦点头：“应植物。”
应真潇：……
陆雁锦哈哈大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有他自己买来的甜品奶茶，还有沈羡仙给他的东西：“姥姥让我给你的。”
应真潇：“你上哪认了个姥姥？”
据小道消息，来思齐很小的时候，陆雁书两兄弟的外祖父母就去世了。
陆雁锦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应真潇分析道：“很多妖怪都喜欢被这么称呼，某某姑奶奶、某某太爷什么的，一方面是喜欢在辈分上占便宜，另一方面，这也寄托了成仙的美好愿望嘛。”
很多仙人在民间都有类似的称呼，表达了老百姓朴素的亲近，所以妖怪们也都有样学样。
陆雁锦恍然：“这样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南应乡下好像是管龙女娘娘叫老太奶的，我小时候还很疑惑，到底有多老啊，为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也叫她太奶。”
应真·老太奶·潇：……
她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大概是陆雁锦的六七十倍：）
“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她看了眼时间，钱佳妮应该快回来了：“没有就快回去吧，我得赶紧把活干完，晚上有人请吃饭。”
陆雁锦立马起身：“那我不耽误你事了姐，明天见。”
去东海找沈羡仙那天，陆家人通过陆雁书带了话，邀请她周天到家里做客。
“明天见。”应真潇说。
五点，应真潇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钱佳妮喝着陆雁锦送来的奶茶，吃着零食，让应真潇快去赴约，晚了路上人多，她来扫尾就行。
应真潇揣着龙蛋走了，半个小时后，灰头土脸地从地铁里钻出来，到达酒店。
今天是组长请客，早就定好了包间，应真潇循着信息找到包间的时候，组员们都已经到齐了，还外带一个家属李小雨，正聊得热火朝天。
她敲门进去：“我来晚了。”
李小雨看到她，热情地招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座位：“来来来，潇潇坐我这里。”
“好。”应真潇一笑，从包里掏出一坨东西，交给引路的服务员：“给大家加个菜。”
正是沈羡仙送的东星斑，在包里被小崽好奇地拱了半天，还活着，但是一动不动；一到服务员手上，立马就挣扎起来了，活力无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众人被鱼的大小和新鲜程度震撼了，请客的组长眼睛瞪大：“这么大的东星斑！我的天，小应你破费了，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他拿出手机就要转钱，应真潇摇头：“别人送的，没花钱。我懒得做了，正好你请客，蹭个加工费。”
“还是组长运气好。”李小雨笑着说：“鸿运当头啊，一请客就有人送鱼吃，咱们跟着沾光，也是有口福咯。”
众人哄笑起来。
应真潇落座后左右看看：“雅青还没从老家回来？”
张雅青是她在组里最要好的同事，上次应真潇回老单位探亲，她请假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了。
“唉，雅青她妈妈状况不大好了，估计就这一个月的事情了。”组长叹了口气：“她家里就母女两个了，刘局批了一个月的假，小应，她和你关系好，方便的话，手机上多安慰安慰她。”
应真潇倍感意外，点点头，没再问了。
组长今天请客，是为了庆祝升迁，兼告别饭。
“来来来，看看我写的帖子，点击量十万加了。”李小雨把手机递给她，标题是《见义勇为之后，履新了！》，封面是应真潇的高清美图，点进去，是组长的大头照和履新调令。
应真潇：……
“你这不是封面诈骗吗？”她说。
李小雨大大方方承认：“是啊，谁让你照片流量大呢，谁让宣传部门有指标呢～”
组长也是个帅哥，但比起应真潇那女明星级别的美貌暴击，就逊色多了。
她现在是宣传科的流量密码，李小雨隔三差五薅一下，屡试不爽，业绩蹭蹭涨。
应真潇无语，转向组长：“恭喜啊，下次见面就要叫赵局了。”
组长调任江霞区气象局副局长，就算有前面的重大立功打底，也相当出人意料——三十岁的副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当然，组长本身的履历也是足够的，意外，但不会让人觉得德不配位。
众人举起饮料碰杯为他庆祝，组长满面红光：“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的荣誉离不开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就没有我的今天，这一杯我敬大家！”
说完，他把饮料一饮而尽。
热热闹闹地庆祝完一轮后，服务员开始起菜，组长把应真潇叫出了包厢，单独感谢了她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你的功劳。”他挠挠头：“那天见义勇为多亏了你，最后论功行赏全论到我头上来了。”
好灵的第六感，应真潇一笑：“组长，就算有我的功劳，你的勇敢担当，也完全当得起这份奖赏。”
“而且我不认为这是奖赏，而是新的任务，是组织上特意交给赵靖江同志的。”她拍了拍组长的肩膀：“继续努力，保持本心，不要辜负组织和人民对你的信任。”
组长挺直了背，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红：“我一定会的！”
两人走进包厢，进包厢前，应真潇随意往走廊上一瞥，发现走廊的另一端，站着一个条纹衬衫地中海老头，正背着手踱步。
服务员从他身体上穿过，他便让开道路，一抬头，和应真潇对上了眼神。
应真潇停下脚步。
不是生魂，但没有煞气，只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金光，传说中的阴司劳务派遣，奉嘉禾的梦中情岗。
但看着又不像是无常，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组长回头，问她：“怎么了？”
“没事。”应真潇摇摇头，和他一起回到了包厢。
组长十分豪横，点了一只澳龙，这会儿已经上桌了，和应真潇带来的超大东星斑交相辉映，一桌子人围着轮流拍照：“感觉发完朋友圈要被纪委找了。”
“得了吧，纪委鸟都不鸟我们。”有人道：“谁不知道我们是清水衙门，要受贿总得有人行贿吧，谁来给我们行贿？龙王爷？有这渠道我巴不得给龙王行点贿，下次增雨顺利点。”
“纪委看到还以为我们穷酸到活完今天不活了，东星斑拌耗子药，上路前吃顿好的。”
“拿最少的工资，背最大的锅。”
“那有一说一还是应急的背的锅更大。”
人类的快乐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找到了垫背的，大家立马就舒坦了，包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小雨也拍了照，提醒大家：“拍照可以，发朋友圈也可以，不要提组长的事，大家注意影响。”
宣传干事就是警觉性高，众人一齐应是。
饮料过三巡，大家开始聊八卦。
局里最近最大的八卦，无疑就是本地知名的刘姓企业家，来气象局大闹，说郑宇俊害死了他的独生女，要求单位把他交出来偿命。
他语焉不详，大家猜测是郑宇俊欺骗小姑娘感情，害得小姑娘想不开。
不过这事和局里没有关系，局里也联系不上郑宇俊——这家伙请假回家之后就失联了，只得请上级领导来协调，然后严令大家不得到处乱传。
不过这种事情堵得住才怪，全局早就传开了。
应真潇挑了挑眉。
“这家伙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有人说。
“不是。”李小雨爆了个大瓜：“他已经死了。”
“真的假的啊？”
大家确实不喜欢他，但是陡然听到他的死讯，还是挺意外的。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后天会议上肯定会说的。”李小雨说：“他不是回家奔丧了么，结果他妈也突然去世了，社区的人找不到他，前几天就来单位问了，但是单位也联系不上他。”
“昨天有人在他老家山里碰到他的尸体了，死了好几天人都臭了，法医说是猝死。他家里也没别人了，到时候肯定是局里派个人去给他料理后事。”
有人说：“那我肯定不去，晦气死了。”
“我也不去。”
“渣男遭报应了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报应呢。
应真潇放下杯子，微微一笑。
她活动了一下颈部肌肉，发现刚才的劳务派遣老头在他们包间门外，和她对上视线后，朝她招了招手。
应真潇挑眉，指了指自己。
老头点点头。
于是她揣着小崽，款款起身，说要去一趟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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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当龙王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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