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收拾完行李匆忙赶上最后一班高铁。
等到云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时间点高铁站人流量还是特别多。
云初站在高铁出口，时不时拿起手机看。
就在前几个小时，她通过领导给的名片添加了此次负责人的微信。
对方微信名很简洁明了——殡葬服务一条龙。
云初点开对方朋友圈只在近期发表过一条。
“本司从业二十余年，经验丰富服务周到，近期有活动，丧葬用品八折！欢迎来电咨询洽谈！”
云初：“......”
不错，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与时俱进，甚至还推出了优惠活动，云初蠢蠢欲动，大脑高速运转后已经有新的想法了。
此时一条微信打破了云初的思考。
殡葬服务一条龙：云小姐你好，我已经到了，停在了出口，车牌是XXXX。
AAA苏打饼干专业扎眼：好的。
云初抬头找寻一番后很容易地在一群车里锁定目标，大步走了过去。
拉开副驾驶门，主驾驶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是云小姐吗？”
云初应声后，抬头看向主驾驶，讶异对方居然是个年轻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
对方看到云初也是一脸好奇，见到云初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后缓缓启动车辆，汇入车流。
车内很安静。
云初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但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酝酿许久后开口：“你好，我叫云初，怎么称呼您？”
云初话一出口，明显能感到对方松了一口气。
男人笑了下，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我叫陆南，我可以叫你初初姐吗？”
云初目光看向陆南的脸一顿。
她觉得这个称呼很奇怪，但既然对方要求了，那就随他吧。
云初：“可以的。”
陆南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初初姐，我早就听我师傅提起过你，我觉得你好厉害啊。”
“初初姐，你干这行不会害怕吗？我第一次在办公室值班的时候吓得整晚都不敢睡觉。”
“初初姐，没想到你过来的那么快，还好我提前出发了。”
云初选择性回答：“西符市距离云城也不是很远。”
陆南点点头，继续说：“还好时间早，不能让人家等急了，那我们直接过去吧。”
云初疑惑：“去哪儿？有谁在等我们？”
陆南讶异：“田哥没跟你说吗，我们要先去拉一具遗体回殡仪馆。”
陆南口中的田哥就是云初的上级领导，也就是这次发布通知的人。
云初：“他没跟我说，他就跟我说云城人手不足，需要人过来帮忙。”
陆南不自然咳了一声，尴尬：“哦，人手确实不足，我师父前几天扛了桶水腰扭了，医生说得躺床一个月，所以这段时间不能出工。”
云初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所以现在殡仪馆只有我一个人。”
果然，猜测变成了现实，她的预感一直都很准确。
“但是我都还没出实习期。”
云初眼前一黑，这消息实在是过于劲爆。
云初试探问：“那你出过几个现场？”
陆南回想了下。
“两个吧。”
云初觉得头有点痛，云城的人手比她想象中还要不足，更何况这个陆南完全是新人级别的，真不该接这个任务的。
她试图挣扎：“那你们殡仪馆能去现场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正巧遇到红绿灯，陆南扭头看向云初，开始排人数：“我们殡仪馆加上我，总共八个人，一个门卫大叔，一个清洁阿姨，一个前台姐姐，三个销售员，还有我跟我师傅。”
云初双眼一闭，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反问：“三个销售？要那么多销售干什么。”
陆南：“师傅说了，销售很重要，没有销售就卖不出去东西，没法维持日常开支。”
行吧。
云初打算直接谈正事，“待会要过去的那户人家是什么事情？”
红灯转绿，陆南启动车辆跟上前车。
“是独居的老人，据说是已经死亡两天了，今天晚上的时候被隔壁回家的邻居发现报警，前半个小时警方那边刚取证完，就通知我们先把人拉走。”
云初心下了然：“这种天气，死亡两天，遗体估计味道会很大，你待会记得带防毒面具。”
陆南觉得云初小题大做，他才不要在初初姐面前戴防毒面具呢，显得特别娇气。
但转念一想又开口：“应该问题不大吧，顶多就是臭了点。”
云初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过于乐观了，心里有点担心陆南能不能接受那个场面，毕竟这对新手的感官及视觉上是个很大的挑战。
......
车辆七拐八拐后在一幢破旧的老校区门口停下。
云初跟陆南拿好需要的工具下车。
穿过黑黢黢的楼道，在陆南的带领下，两人来402室。
“吱呀——”
隔壁的房门缓慢打开了一条缝，两人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隔壁老太太探出身来问：“你们两个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呀，这个屋子刚死了人的呀。”
云初笑笑：“我们是殡仪馆的人。”
老太太听闻“哦”了一声。
云初刚想走进去，老太太把门开的更大了些，走了一小步出来。
“小姑娘，你们殡仪馆有那种给化妆的吗？要多少钱呀。”
云初给陆南使了个眼神。
陆南会意：“这个是需要根据遗体**程度进行收费的。”
老太太点头开口：“那你们先搬吧，到时候看看需要多少钱。”
云初大概知道了屋内去世的老人跟眼前这位老人相识。
云初颔首：“那我们先工作了。”
云初跟陆南一前一后进门。
云初环顾四周，屋内摆设及其简单，家具整体色调偏暖色，餐桌的花瓶上甚至还插了一束百合花，虽然现在已经烂了一半了，花瓶里的水也干涸了。
但云初还是能看出来这屋子的主人很热爱生活。
身后的陆南捂着嘴皱眉道：“初初姐，这个味道好恶心。”
云初奇怪：“你天天待在殡仪馆还没习惯这个味道吗？”
陆南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有点后悔没听云初的话戴防毒面具，但还是坚持着：“但是这种味道跟殡仪馆里的不一样，黏腻腻的好恶心。”
云初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干巴巴来了句：“那你忍一下，我们速战速决。”
打开卧室门的那瞬间，尸臭味争先恐后涌出爆发，即便两人戴着口罩，但也挡不住这种浓烈的味道，甚至还有点熏眼睛。
云初先一步进入卧室，看着床上被床单盖住的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将床单掀开，一具轻度**尸体映入眼帘。
云初初步看了下发现脸部保存的还比较完好，只是这种天气还是避免不了苍蝇产卵，有大量蛆虫在密密麻麻蠕动，云初带上手套准备工作。
陆南倚在门框处，单是看了眼就直接弯腰吐了出来，他还是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了，其实刚刚说的出过两次现场他没说全，他出的现场是很干净的，他还没有出过这种现场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初初姐，就是牛，陆南干呕情况下还不忘给云初点了个赞。
云初打开身边的裹尸袋，两手插入尸体的腋下，将尸体的上半身抬了起来。
见门口的陆南还没动静，云初皱眉：“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抬脚。”
陆南闭着眼睛磨磨蹭蹭过来。
云初看着对方害怕的样子觉得好笑：“闭着眼睛怎么抬？”
陆南带着哭腔：“初初姐我害怕。”
云初：“害怕？那你来做这个职业干什么？赶紧的，帮把手。”
陆南强忍着恶心跟云初一起将遗体抬起放入裹尸袋。
云初拉上裹尸袋拉链，两人合力将袋子抬下楼，装进车里。
楼上的老奶奶跟着云初他们一起下楼。
等云初关上车门后，转身看向老太太。
“遗体程度还算完好，大概价格在五百左右。”
老太太一听，赶紧摸裤兜子想掏钱。
云初制止，“您要缴费用的话去殡仪馆那边缴纳吧，我们私下不能收钱的。”
顿了顿，“也帮忙去送最后一程吧。”
老太太听闻红了眼眶，忍不住跟云初吐槽：“你说我这两天要是没回家，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哪能想到我才去女儿家住了两天，她一个人就这么走掉了。”
“警察说她是睡梦里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还好，一下子死掉也不算痛苦。”
“她这辈子太苦了，中年丧夫，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后被浑小子骗走，已经十多年没消息了。”
“都说养儿防老，但是孩子长大后是否孝顺这种事情谁都不知道的呀，你瞧，最后还不是我这个老太婆送她最后一程。”
云初插不上话，她不像殡仪馆销售那样能跟死者家属侃侃而谈，她本身就不擅聊天，所以她只能倾听。
老太太说累了，云初见机立马递上纸巾。
老太太接过，掖了掖眼角：“谢谢你们啊，愿意听我这个老太婆讲那么多。”
云初垂眸：“节哀。”
陆南也紧随其后：“节哀。”
……
去完殡仪馆后已经半夜十一点半了，两人终于结束工作了。
云初突然想起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忘记订宾馆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冀，望向陆南。
“陆南，我出差过来你这边有帮忙订宾馆吗？”
陆南“啊”了一声，“没有啊。”
看着云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陆南问：“初初姐你没订宾馆吗？”
云初：“嗯，忘记订了。”
陆南懊恼挠头：“那现在订还来得及吗？”
云初：“我刚刚查了下，周围的宾馆已经全部满房了。”
陆南眼睛一亮：“我家有多余的房间，初初姐今天晚上要不住我家？”
云初拒绝：“谢谢你，但还是算了。”
她不想麻烦别人。
云初沉吟片刻，“你们殡仪馆能住人吗？我今晚住那凑合一晚好了。”
陆南：？？？初初姐那么猛的吗？？
陆南纠结：“有是有，但没有床，估计要椅子拼起来凑合一晚了。”
云初满意，今晚住宿有着落了：“没事，我不挑。”
等把云初送回殡仪馆，安顿好后，两人互相道别。
......
陆南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一阵铃声从副驾驶传来。
陆南靠边停车，看向铃声来源，云初把手机落下了。
看着锲而不舍的铃声，陆南决定先接起来跟对方说明下情况。
陆南看着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他接起“喂”了一声。
对方沉默，陆南心想大概是垃圾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是哪位？这个手机的主人应该是女生。”
陆南心想果然是找初初姐的，他回答：“你是找初初姐吗？初初姐现在不在，我待会让她给你回电话哦。”
对面“嗯”了一下就挂断了。
陆南赶紧调转车头火速前往殡仪馆。
另一边好不容易忙完的徐沛意低头摩挲着手机沉寂良久，突然“啧”了一声。
他打开微信，翻到跟云初的对话框才发现对方在几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他刚想回复，目光一顿，看到云初换网名了。
AAA殡葬行业龙头公司为您服务。
徐沛意沉默了。
陆南：初初姐我好害怕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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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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