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深沉靛蓝混着宫灯灿金桃粉从四面八方渐渐裹紧殿周的景物,大殿两侧轩窗全开,整个沁在草叶出尘的悠悠里。
一目十行翻看完从京来的密报,沈信锦正要开口询问暗卫,又见桌角压着张薄纸,指尖一拐,点了点薄纸:“展开,念。”
暗卫上前一步,双手捏着纸角,一字一句念道:“粤东密报,启禀圣上……”
“砰”——一只瓷盏触地即碎,四分五裂躺在地面上。
暗卫收声,跪地叩拜。
桌案后端坐的青年宣王转着茶盖,缓缓闭眼:“传话千梦笛,他要再写,本王不介意废了他,”他支起额角,“继续。”
暗卫再次叩拜,起身:“据凌安暗桩来报,落枫楼近期暗有动作,且东方小参,即东方邻月下属兼徒弟已在南下来粤的路上,不出一旬便可抵达汇珍楼,预计转而北上至京。”
“另,江湖诡派势力涌动,多个门派与民间地方发生混乱,不过驱鬼师七大氏族尚未被波及……”
“行了。”沈信锦打断,起身绕过桌案,“这等消息不必再念,相比朝廷,身在江湖中心的东方氏才更应关心。”
风抚起他的衣袍,贪婪闻嗅浸透布理的松木香。沈信锦跨步上前到暗卫面前,突然伸手扣着对方的下巴抬起,对上满目只有自己身影的眼眸。
那双眸眼头下沉,至尾却微微上挑,琥珀清亮中又兑进深潭的沉,再细看,状比桃花还多情。
“三分像你便惊鸿。”他轻声呢喃,随即意味不明一笑。
偌大天下,你却如此狠心。
沈信锦松开暗卫,随意抹拍触摸皮肤的手指,转身跨出了书房门槛。
踱步穿过长廊曲径,到处光影绰绰,痴幻如梦,远远望见光和殿门口两个身影,一明黄一素白,凑在一起,倒像双宿双栖的归林鸟。
他手心握着白蜡丸,快步走到一旁准备点灯的宫女旁,后者低头默然行礼,接过蜡丸,头也不回地绕路走了。
寅时
“来人!快来人啊!”
一声尖叫划破漫长黑夜里缀星的苍穹,惊扰檐下筑窝的燕,慌乱间地面衣袍猎猎起舞,光和殿守门的翠竹来不及刹脚,迎面撞上了查夜的尚官。
“哎呦!”
裙踞披散一地,坐倒在地的尚官瞪她:“干什么慌慌张张!也就是我,随便冲撞了谁,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翠竹抖如糠筛,一见熟人,“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尚官!圣上!还有娘娘!他们……他们——啊啊啊啊啊!”
尚官心里“咯噔”一声,拉着她站起来,处变不惊,先问:“还有哪几个小蹄子知道,切记,管好你们的嘴,我先去叫王爷。”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只管干你分内之事,这杀头刀呀,也落不到你脖子上来。”
尚官说着拍拍她的肩,留下星点粉末,翠竹神情恍惚一下,半天抽抽噎噎地扶着墙行礼:“尚官。”
尚官依旧是一副平日里的带有威慑力的淡笑,看看院子里花草树木的轮廓,道:“天色亮得差不多了,记得灭灯,还有,跟你守夜的那些人,名字先承上来,我再一一核对。”
“是,尚官。”翠竹点头,从廊角拐了个弯,走远了。
数个曲廊回转,尚官在书房外的台阶驻足,不着痕迹理了理宫绦,确保全身上下无一疏漏,方对守门的宫女敛衽一倾:“劳烦通传,青姝求见王爷。”
宫女应声而入,片刻返身引路:“尚官,请。”
松香清冷,萦绕鼻尖,耳边回荡着身后殿门沉重的摩擦声,青姝于玉阶下站定,双膝跪地,额面轻抵手背:“奴,叩见王爷。”
“怎样?”殿堂里回荡着上位者低调浑厚的嗓音,是燕龙戏游之动,又是广袤无垠之旷。
“是,已将蜡丸放进了茶水里,”青姝从腰带里拿出一只耳坠,“无人察觉。”
与她鬓边样式一模一样,嵌入的玉石虽色淡,质地细腻仿水,也是难得的上品。沈信锦经暗卫的手接来,隔着帕子摩挲:“这件事先暂时压制,既有人迫不及待,我们便以静制动。”把耳坠带帕子扔进暗卫怀里,“今后光和殿的‘芳兰’撤去,燃味温和的香吧。”
“茶杯与茶沫记得妥善保留,此番折了天后羽翼,她若再想借后宫生事,也得掂量掂量龙椅上的‘鹊儿’了。”
“王爷……若毒物烈过……恐怕……”
沈信锦手里把玩着一枚莹润的玉势,闻言嗤笑,他长相沉毅俊雅,自带几分戾色,抬眼看人时更是出剑锋利。
青姝如芒在背,发髻一紧,视野豁然开阔,竟是被暗卫薅了起来。
蓦然对上深邃古幽的眸,青姝屏息敛声,僵直如尸。
“做该做的,可懂?”
光和殿昨夜被迫迎接了一场浩瀚风波,疾风迅雷中任尔东西,渺茫漂泊。
老太医脚下乱步,一颤一巍亦跟着宫女跨进殿槛,龙床前跪一地民间麻匹粗衣大夫,行宫御医凑在一处,或暗叹自愧或皱眉摇头,他甚至在其中注意到前几日讨教的学生。
他以为脱离京城来到行宫,就再也没机会与天家会面,显然,命数安排,他不得不从。
枯槁的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红木琉璃镜,乔季知在两人腕间摸探,转动白翳的眼看向桌边的男人,神色一凛,就要伏地下跪。
“不必。”沈信锦靠进圈椅,阖眼养神。
乔季知动作一顿,坚持弯腰抵手行礼:“王爷,老朽有话,不知可讲。”
“讲。”
乔季知直身,一句惊人:“有物吊命。”
四个字犹如北风卷地,心里无端发悸,似乎离真相不远了,沈信锦睁眼挥袖,一拍桌案,铿锵有力:“都滚!”
众人惊魂未定,又因一句话差点落入油锅,见锅底火势大有烧向别的地方,忙不迭抱团退出。
沈信锦拍在桌面的指节发白,深吸一口气,直到胸肺被填满挤压才吐出,他眯眼前倾上身,松了松紧咬的后槽牙,勉强挤出两个字:“何物?”
“若老朽没记错,应是一朵花。”
一朵花……
是了……与之一样的花……
“是吗?”沈信锦看着眼皮松弛地搭上眼睑,五官相比当年早已失样的乔季知,自问自答,“是了,错不了。”
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乔季知。
他比任何人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乔季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那你说说,它来自何处?”
“老朽,只知世上再无此花,王爷得此一花,年头不够,其他药效未明,但吊命足矣。”
宣王无声轻笑一下。
乔季知见状默默摇头,只道:“既然王爷了然,老朽将解毒方子交给宫人,便告退了。”双手相叠贴额,弯腰退出了门。
温热的光束斜射过眉睫,沈信锦盯着空气中一点被气流裹挟的扬灰,同他的心起起伏伏,久久盘旋回转。
一盏茶功夫,晏松出现在门口,拂尾轻轻挥扫,捧手躬身:“王爷,季老先生托奴才将此物递予。”
“进来。”沈信锦拉过神,靠回椅背,依旧腰背山岳笔直,胸膛湖海伟岸,依旧拒之人外,仿佛刚刚只是有意放松。
晏松默不作声,保持供奉的姿势上前,正要膝跪,只听声冷笑响至头顶:“在哪学的?”
晏松依旧弯膝至地,然后郑重放下拂尘,一套“三拜九叩”做全,在对方诧异温怒的注视中颤声:“回禀王爷,问这天下,谁人不知朝拜之礼!”
凝固,漫长的凝固。
晏松在天子榻前,对他行了朝拜之礼!
好啊!好一个晏松啊!
沈信锦拍案而起,指着床帐对晏松破口大骂:“晏松,你好大的胆子!沈孟泽还没死呢!”
沈孟泽还没死呢!
天下之君还没死呢!
他晏松怎么能?!又怎么敢?!
晏松又一磕头,泪已从眼角滑落,竟凭白浇淡了眉心里往常盛放的阴劣,痛声哽咽喊:“王爷!”
如果呢……万一呢……天下不可一日无主……
后半句话咽下,作为司礼监掌印,他只敢在心底默念。
一声“王爷”,呕出心,沥出血。
沈信锦听得胃里翻江倒海,只得扶着桌沿站在原地,仰头无声无息闭上了眼,那双眼型弧度精湛,一笔一划皆流利,在主人无望的静默中辩解。
“滚吧,滚回京。”
晏松顿了顿,再次叩首。
直到晏松的身影离开,埋在余怒的沈信锦才回神,他两步到床沿,挨个搭上两人的脉搏,一静一动。
一向枯一发荣。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
沈信锦按下怀疑,再次覆脉于二人,看着宇文澜乐昔日灵动有神,现在却发青转紫的脸,缓缓皱起了眉。
皮肤尚温,她是刚刚死的……?
“来人。”
宫女恰时进门,拾起地上的纸张,轻蹲行礼:“奴在。”
沈信锦捏着鼻梁骨,偏头提醒:“东西。”
宫女从怀中取出一块折叠的帕子,里面赫然两块与茶沫凝团的蜡,半黑半白,白蜡中,正是一朵舒展的重瓣花芯。
忽而,他按摩的手指停住,沉声吩咐:
“按药方抓药。”
乔季知从心善门转出,行至小巷,见四周无人,才快速扔掉了指缝银亮,用脚滚碾几下:
“已卒。”
漂泊至舵岸,半露在江边。
霞红从西南环北,怀抱半个临安。
晏松早已换下宫服,垂目牵马前往直通正道的忠正门,除了一柄不离手的拂尘,他似乎也没什么可拿的,路过的小太监见了于心不忍,但也只是驻足片刻,又着急忙慌地走开了。
青姝快步绕过一行宫女,遥遥望见晏松蹬环上马,轻喘着气追上去:“晏公公,可否且慢!”
晏松回头看过是她,微微弯眼笑笑:“青姝尚官,何事要你劳烦一趟?”
青姝从怀里拿出一折平崭的书信,垫脚递给他,一扫信纸:“王爷担心,遂令我来一看。”
晏松平淡自然接过,两指相错一捻,眼尾几不可察蹙了下,才塞进怀中,点头:“多谢。”双腿一夹马腹,绝迹而去。
观山塔
“启禀王爷,晏公公确已离城。”
青姝登上最后一层台阶,自上往下看,整个临安尽收眼底,连着天边连绵起伏一览无余,似与天公比肩而立,又和飞鸟相与自由。
观山,观山,当真观得了山。
那可否,听见神仙怜悯低语。
晚雾涌起,人间尽被裹入混沌,无视渐大的温风,沈信锦站在栏杆上,一手背后,一手拎着酒壶往下倒。
一滴千金莫非御液,也逃不脱化作其中霭霭,缘聚天地,纳入天地。
醇香在空中蔓延,袭击五脏六腑,震撼地炸起雷轰。
掂量着还剩一口,他倒进上塔前随手捞的小杯,递给青姝:“尝尝。”
目光描绘印拓着江山诗画,一股酒香剥夺了鼻尖徘徊的湿意,她恍恍惚惚,后觉中惊恐万分行礼:“王爷。”
沈信锦还是头一次好心被拒,仰天长笑,耳后别的一缕发落肩,他却悄悄攥紧了杯子:“怎么,不敢,还是不愿?”
“不,王爷恕罪,是青姝……不会饮酒……”
酒液晃动,映进塔下临安万家灯火。
沈信锦盯着她,语气淡淡:“退下吧,看好圣上。”
如释重负,青姝吸一口气:“是。”
数日后,通州
茶馆小二靠着门板小憩,忽听得不远处马蹄急促,颇有千军万马之势,官道之上马来车往的,很少有人靠脚丈路,他经常负责揽客,时间一长,便练就了闻声便知几人的功夫。
蹄子一步撵一步的架势,少说几人,多则十几几十号人,而且渐近渐慢,明摆着是往茶馆来,不由得精神抖擞。
他家茶馆就占了方圆十里都没有别家的利,又是京畿要道,常常小商队来往停歇,或是来京出京的百姓歇脚,生意算不得惨淡,这还是头一回遇到马蹄齐音,他眼珠一转,朝搭档喊:“黑子,你看看后院的湿茶晾得如何了?干了要收的,看天快下雨了!”
黑子给客人倒茶,闻言往天上瞧,万里无云,天青风淡:“什么?哪里像要下雨啊?”
“哎呀,我看那儿有朵黑云,怪吓人的!”十二去催他,自己跑到茶炉旁扇风,“你快去,还有小柒在呢!她进屋描眉画眼去了,一会儿就来!”
小黑半信半疑的背影消失在帘后,十二麻利往其他桌端茶倒水,竖着耳朵注意“叮叮当当”铁器碰撞和着马蹄渐停,看也没看,直腰扬声:“客官里边请!几位啊?”
“一位。”来人声音刚柔并济,辩不出男女。
十二狐疑回头,来人身材修长,身着天青烟雨圆领袍,头戴网巾,靠门口就坐,腰间别着一柄包布长柱,单看形状难辨何物。
那人看他,狭长眼眸微促,眉梢风韵:“怎么,没茶了?”
“有茶,有茶,客官稍等,”茶壶白烟上冲,十二隔布端起,麻利倒好茶,“请慢用。”
杯中茶水漾几圈,色泽灰黄透浑,底部还沉着绿黑的茶碎,卖相实在不好。
“那个……客官,”十二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好意思挠头,生硬赔罪,“咱家距产茶的地方远,时节使然,就暂且只有……这种呈色……您要不喜,小的换壶茶来……”
“不必。”晏松凑到鼻尖闻过便放下,没有喝的意思。
“哎哎。”他点头哈腰一番,鬼使神差地,十二瞥视一眼杯中,这一瞥,男人的倒影实在是让他毛骨悚然。
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的脸皮粘黏成团,眼珠不翼而飞,只剩两个拳头大的深黑窟窿,仿佛要把人的精魂细魄吸入咀嚼,脖颈上的刀痕纵横,可见森森白骨,排排关节筋膜。
影子冲他一狰狞笑,嘴角裂开,回味似的越咧越大。
十二浑身汗毛炸开,冷汗“刷”地冒出,满脑自己战鼓擂地的心跳。
晏松捏杯,余光瞥见人还不走,问:“有事?”
十二眼神从杯中收回,人模人样还在问话的男人与杯中的“人”重叠,刹那面无血色,整个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惊颤发抖,双脚灌沙钉在原地,喉咙咯咯倒气,呐呐:“鬼……鬼!”眼白一翻,不省人事了。
变数已至。
“咔咔”——周围骨头碎裂声齐响,晏松一扫周围,几十双眼木偶般诡异地直勾勾转来,抚上腰间,轻蔑一笑:“我还道一路无风,原来是刮这儿了。”
“晏公公,别来无恙啊。”
后院布帘掀开,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粗汉脸,不是别人,正是被十二打发的“黑子”。
晏松一挑眉头,打量他一身粗布麻衣小二打扮,起身:“我们,见过?”
“何止啊,何止。”“黑子”邪笑,手心躺着双弯尖刀,森然刀气惊得炉火明灭不定,顺势双肩带腕绕身划太极之圆,蹲身摆臂,如鸠鸟展翅,“看您宝刀未老,还是被这荣华富贵消磨殆尽了。”
“鸠展双刀”,出自诡派之一“獐胤”,其派功法以邪门生异出名,多取自于飞禽鸟兽之习,而且属武林派别,行事相当嚣张,三番五次挑衅距近驱鬼师小门派与当地猖匪。
不仅朝廷有灭其之心,连出自同宗的“自在巅”也想灭了他们好祭祖先在天之灵。
再看严丝合缝围上来的“木偶尸人”,不是正诡派之首“御魂门”的杰作?
为了堵他,三派就来了其二,当真是……
晏松观察茶馆布局,见二楼角落一门紧闭,心下了然,抽出腰间长柱,外层布料尽碎,握住拂尘金柄抱怀,直视对方鬼魅鹰眼,薄唇开合:“死生不论。”话音未落,气波以至。
内力膨胀,一触即发。
“木偶尸人”被两人罡风般强劲的风气震得连连后退,阵型微散,后又跟浆糊一样黏上,且愈聚愈紧。
晏松全身后仰,横举起拂尘格挡迎面而来的刀刃,巧劲儿扭腕使对方胸腹大开,柄尾朝腹下三寸击去,“黑子”立刻用另一手刀锋截住攻势,脱身后退,再次飞身旋刀。
“刺啦”——金与铁的摩擦发出尖叫,“黑子”反应极快,追上刀光极力刺出,晏松瞳孔骤缩一点,见挡招不及,化身为盘针倾倒,横打手臂,原地一旋风乍起,网巾落地,系带竟是被刀尖挑断了!
“呵。”“黑子”挽刀跳到“木偶尸人”上方,夜鹰般挂在房梁上——晏松一招半式的游刃有余,完美化解,让他不得不再次调整进攻姿态。
没想到再次掂量的对手,会是这个宫廷太监。
上次这么让他近不了身的人,还是东方氏那个衣不蔽体还爱假笑的可恶“男妖”。
这晏松也是,长得跟个花妖成精了似的,要不是“艳鬼”提醒过,在帘缝窥见,他妈的现在人早跑了。
他往下看去,然那“木偶尸人”只是包围,分明还没有出手,说明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
拂尘一过,“木偶尸人”便后退,眼看晏松几步轻功登顶,朝房梁这边袭来,“黑子”颠倒身形,两人手过支招,金银缠绕又分开,翻叠成影,此时地面要有活人,高低要拍手叫好称快。
见招拆招,拆不了便躲,“黑子”暗暗咬牙,脚下房梁在密集的踢踏中颤栗,他身材肌肉发达,个头高大,跟苗条滑溜如鱼的晏松比轻功根本是最下策。
再次看向二楼角落与底下张嘴嗷嗷待哺的尸体,“黑子”紧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女人耍了。
这一分心不要紧,晏松拂尘已抚上腰侧,他只觉腰间肌肉一抖,撕扯裂开的刺痛经脊柱一路到头顶,脚下溜冰打滑,“哐噔”麻袋似的掉进尸窝,还压散了几个“木偶”。
同时,二楼战天动地一声巨响,“木偶尸人”齐刷刷瘫软,横七竖八散了满地。
异香浮动,树藤般爬满整栋小楼,一角紫色薄纱自空中飘飘忽忽,准确无误地盖住了无头尸的断裂颈骨。
女子斜倚栏杆,珠光月白的长腿在衣裙中若现,细链圈腰尽显风姿,额坠之下她眉目妖艳贵丽,胭唇衔着杆细烟枪,一展华流慵雅。
吞云吐雾中,她面对房梁盈盈一笑:“晏松……我可与你一战?”
晏松直视她抛来的媚眼,全身紧绷如弦,抓着拂尘的右手缓缓背后。
“果然是你。”
嘟嘟嘟……
————今日小剧场————
晏松:请求作者放过我英明的头
作者:啊?
晏松:下一章……
作者:闭嘴,你可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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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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