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艺虽然跟碧绅一样是个乐天派,却没他那副眼力见。这么多天了,还丝毫看不出来司马澜对他师姐有意思。
只知司马澜的伤这些天都是他在照看,他比铃兰要更清楚他的病情,他必须在场一起查看,才是个尽心尽责的小仙师。
没办法,不通红尘世俗,是大多数修行者的通病。
毕竟铃兰自己也没发现司马澜喜欢她,只知道这个人很尊重和维护她、对她很好,要好好珍惜这份情谊。
司马澜也并不介意宋艺突然闯入他和铃兰的二人世界。一来,他很清楚宋艺是好意关心他的伤势。
二来,司马澜并不是什么见色忘义、见色忘友,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没有格局之辈。
什么场合,该怎么为人处事,他心里明白得很。
他现在是心里难以接受,铃兰突然就要离开了。他的礼物和告白,都还没准备好。
他心里暗暗想着,莫非是刚刚欺负晴安这小孩,遭报应了?
但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边在心里想着迂回的办法,边继续道:“这么赶?我都还没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呢。”
铃兰边处理伤口、边道:“我们都赖在沁香园这么多天了,还不算招待呀?”
“还有,你肩上的妖毒,虽然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但我们走了之后,你自己还是得多加注意,好好休息,肩上的血肉才能长好。”
司马澜佯装伤口疼,“嘶”地颤了下左肩膀,铃兰立马停下手,神色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我下手重了吗?”
司马澜装出一副强忍疼痛的样子,但眼里的失落和不安,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道:“没事。不过,你接下来,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铃兰笑了笑,心说他突然说这话,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轻轻拍拍他的肩,答道:“不出意外的话,7天后我会回来看你的。”
司马澜总算是听到稍微可以接受的消息了,认真确认道:“真的吗?你不会失约吧?”
那就只能等7日后再表白了,利用这7天时间好好想想,要亲手做点什么,才能使得在外祖母那里挑的礼物锦上添花。
铃兰还没开口,宋艺就抢先道:“怎么会,到时候晴安的爹娘也得一起复诊的。”
这傻孩子,还真以为司马澜在担心自己的伤没人治呢。
接着安慰道:“其实到了这一步,你的伤已经可以按正常伤来处理了,秦公也能治,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司马澜朝他点了点头,道:“嗯。”
想了想,又道:“现在去,天都黑了。明早再启程吧,我送你们。”
虽然就算是明早,他也赶不上准备好礼物表达心意。但他只是不想让铃兰赶夜路,太辛苦、太危险了。
宋艺听言,立马跟着劝道:“对嘛师姐,这么赶干什么?”他还没玩够。
宋艺其实已经私下劝过铃兰好几回了,但拗不过她。见司马澜跟自己相同意见,连忙继续发力。
但铃兰是个很有主见、且事业心很强的人,不管什么成绩都爱争第一。不然她也不会是仙观同届里的法力、法术双冠。
既然现在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便不想再待在沁香园浪费时间。
她道:“哎呦宋艺,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师祖道菀夫人千里迢迢过来清遥山是为了什么?别到时候连小星、小月都比咱们厉害了,你才知道哭。”
宋艺道:“哎呦,要不要这么夸张,他俩才5岁......”
司马澜被他俩逗笑了,道:“好吧,那我不拦着了,但送我是一定要送的。”
他不想拖铃兰后腿,当她的绊脚石。既是铃兰想要的,尽力支持她便是了。
铃兰刚想说让他好好休息,不用麻烦了。
因为她和宋艺赶路的话,会动用法力、脚程会很快,还可能会飞檐走壁,寻常人跟不上。而且路程也挺远的,他会累着的。
就听他继续道:“坐马车吧,虽然山路难行,但还是能比脚程快些的。你昨天也才刚醒,把走半天脚程的精力,攒到去山上修炼吧。”
宋艺听言,知道再多玩一晚是没戏了。但最起码别走路回清遥山,累都得累死了,连忙退而求其次道:“好呀好呀,前几日我坐碧绅的马,也挺快的。”
司马澜道:“勇士,只有你敢坐他的马。”
宋艺意犹未尽道:“确实很刺激。”
铃兰:“......”
她静静地没有说话,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也有点舍不得离开。
但她并没有细想自己到底在舍不得什么,只觉得毕竟和大家相处了这么多天,大概是有点感情了,很正常。
有了司马澜这个一举多得的法子,好像确实可行。既不会让他累着了,又能加快自己的赶路进度。
还能有一段相伴的路程,可以稍微缓和一下离别的情绪。
随后,司马澜便把门口的随从喊进来,一边疗伤、一边吩咐他们去安排马车。
处理好伤口后,铃兰和宋艺便各自回屋收拾包袱了。
等他俩下了楼,果不其然,就见碧绅呲着大牙道:“快,就差你俩了。”
司马澜去,碧绅他们5人肯定也是一路护送的。
然后就见原本站在门口,正一脸认真跟秦公说话的司马澜,听言往屋内看了看,而后匆匆结束话题。
从门口走进来,笑着接过铃兰手上的包袱,道:“走吧。”
宋艺看到有人抢他生意,大惊道:“师姐,你的包袱......”
不是一直都是我帮你背的吗?
铃兰漫不经心回头看他道:“包袱?哦,你的也拿下来,放马车里就行。”
随后,司马澜便瞥到晴安正躲在巷子对面的墙边,露出小半张脸,又在偷偷看铃兰。
他顶了顶腮帮子,这死小子,要不明天的学塾名额,还是给他取消了吧。
晴安发现司马澜在冷漠地盯着他后,便赶紧地逃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然后,司马澜一众人,就真的启程送铃兰去清遥山了。
司马澜选的,应该是那种行远路用的马车,低调、结实、坚固,没有花里胡哨的华丽装饰。
司马澜、铃兰、宋艺坐在马车里,司马澜坐中间,铃兰和宋艺一左一右。
铃兰和宋艺手上拿着些修行书籍、以及法器,在那讨论、翻看、练习,意见有分歧时,还会在那吵吵动手。司马澜则拿着本兵书在翻看。
出了闹市,路上行人便渐渐少了,多的是扛着农具、准备从地里回家做饭的农人,还有上山打猎归来的猎户。一路乐呵呵的,似乎收获颇多。
守在轿子左前方的碧绅嚷了一句:“嘿,前面在分野猪肉。”
守在轿子右前方的林浩道:“是在交换吧。”
在赶马车的小六道:“这野猪就是大。”
守在轿子左后方的小五道:“还好吧,都没咱们之前猎的大。”
守在轿子右后方的小八道:“咱们都好久没去了。”
师姐弟两人一听言,立马好奇地掀起轿帘。果然,就见几名农人,正在用自己今天收成的瓜果蔬菜,跟一名肩上扛着半扇猪的猎人交换。
只听猎人兴高采烈道:“嘿,走这一路,肉都快分完了,明早都不用麻烦上街摆摊卖了。”
一名提着一篮子丝瓜的农妇道:“再便宜点嘛,我这篮最多能换多少?”
见旁边几名农人纷纷附和,猎人道:“行行行,算你们便宜点。没时间跟你们磨,婆娘、孩子还等我回去呢。欸!后腿不行,我自个留着带回家的。”
瞧着他虽然汗流浃背,脸上却堆满了朴实的笑。可以想象,他这样肩上扛着、手里提着,满满当当地回到家,他的妻儿得多崇拜他。
然后,宋艺就从轿子里跳下去,去看热闹了。看完热闹,又跑去缠着碧绅骑马带他。
结果就是,这诺大的马车里,就只剩司马澜和铃兰两人了。
司马澜赶紧挪到了宋艺的位置上,和铃兰面对面坐着。其实一开始上车的时候,他就想把主座给铃兰的,但她婉拒了。
现在铃兰撩开窗看些什么,他也能跟着看到,能搭上话了。重点是,能看到铃兰的正脸了。
两人一直都在谈东谈西的,先是觉得猎人和农人们“以物换物”的方式很有意思,而后又对沿路的风景做了一番点评。
就算轿子里只有两人,也一直是欢声笑语的,很是热闹。
接着,司马澜便开始套话了。
虽然他没有恋爱经验,但爱是一种本能,他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得从了解她的喜恶开始。
其实他早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当然了,两人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除去处理正事、疗伤、休养的时间,就更短了。
司马澜想了想,道:“我觉得花生,是这世上最难以下咽的东西了。”
铃兰一直在撩开轿帘往外看,闻言回头道:“怎么会?花生酥糖可好吃了。”
司马澜解释道:“其实我过敏,吃了喉咙会红肿咳嗽。”
铃兰大吃一惊:“这么严重,这些天你怎么不早说?那以后跟你一起吃饭,可得帮你注意点了。”
司马澜听言,心中暗喜,铃兰这话的意思,是她今后还会和自己吃很多顿饭了。那至少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值得继续相识结交的人。
这不由让他表白的信心大增,他接着问道:“那你有什么过敏的食物吗?”
铃兰想了想,道:“那倒是没有。”
接着掰着手指头数道:“就是我不喜欢吃太肥腻的,带内脏的也不行,太辣太苦太酸的也不行,太甜的......嗯......太甜的可以,我喜欢吃甜的。”
司马澜笑道:“看出来了,第一天在马厩看到你,你就在吃蜜饯。昨天上街买了一篮子吃的,你也先挑甜的吃。”
他在心里暗暗记下铃兰的饮食习惯后,又道:“你喜欢紫色?”
铃兰点了点头道:“嗯,最喜欢的就是紫色。不过嘛,我喜欢的颜色可多了,只要搭起来好看都喜欢。”
她指了指自己发髻上面的一支掐丝黄金宝石簪子,底下坠着三小串金珠坠子,精致又俏皮。单看挺雍容华贵的,但戴在她身上,却沾染了一丝仙气。
她笑道:“你看,这簪子上面的几颗宝石就五颜六色了。”
司马澜眼前一亮,道:“好漂亮,你很喜欢?”
他今天都没怎么注意铃兰戴了什么首饰,光脸他都看不过来了。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很喜欢这支簪子的,最常戴的就是它,特别百搭,不挑衣服。”
其实,她喜欢这支五彩宝石簪子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这是她爷爷送她的及笄礼物。
去年他老人家说:“哎呦,瞧瞧我的宝贝孙女。爷爷送你这支五彩宝石簪子,祝你以后的人生,五彩缤纷、精彩纷呈。”
总之,爷爷不仅选簪子的眼光很好,连及笄的祝福语也都说到了铃兰心坎里了。
她真的很努力地在生活,想让自己的人生更精彩、更有意义。
司马澜再次由衷称赞道:“戴上真的很好看。”簪子好看,人更胜一筹。
把铃兰都给夸傲娇了,她就知道戴首饰的自己,美貌能更上一层楼。
司马澜心里也豁然开朗起来,因为他终于知道要亲手给铃兰做什么定情信物了。
他从铃兰头上的这支簪子得到了灵感,在外祖母那里挑的礼物的基础上,再亲手加上一串自己亲手设计、制作的黄金掐丝坠子。
等回去的路上,就画花样,到了镇上再找黄金掐丝师傅教自己制作。
按照铃兰对这支簪子的喜爱程度,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她不接受自己的表白,也能不嫌弃,留下做纪念。
他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不由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下劲。
接下来,两人又乱七八糟聊了一堆。直至司马澜把铃兰的喜恶,能想到的,都基本了解了。
而后,各自松松散散坐着,继续做之前自己的事情。铃兰看修行的书、捯饬法器,司马澜则看兵书。
但是,又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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