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窈的婚姻开端并不美好，彼时她像只刚从宠物店接回家的小猫，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战战兢兢，面对不苟言笑的宋子慕总是很拘束，生怕自己乱出声打扰到他。
纵使他很温柔，好脾气，她也还是放不开。
后来生下宋李，不可避免的恢复了正常生理期，她也只是偶尔在他覆上来时红着脸说一句不方便，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换卫生巾偷偷摸摸，换下来就马上包起藏好，睡觉翻身也小心翼翼，生怕弄脏床单，就算不舒服也只是自己皱着眉悄悄揉肚子，乖巧温顺，安静懂事。
宋子慕对于她的懂事又生气又心疼，气她不依赖自己，心疼她什么都一个人忍着，他默默记下日子，就算出差不在家，也会提前叮嘱阿姨近期不要准备生冷食物，厨房里煮好红糖姜茶。
他很想再为窈窈做更多，但他的窈窈画地为牢，固执守在那个圈里，她不出来，他也不敢强行进去。
***
李善窈从楼上下来，走一路想一路，几次差点撞到人
展凤仪刚才的态度让她迷茫，就像苏星岚说的，他们之间还残留着一些该死的默契，这默契让她察觉到了展凤仪对她还有些不该有的感情存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说了那些话。
展凤仪是她的初恋，温柔，深情，包容，体贴，有一个完美情人该有的一切，她以为自己会跟他走到最后，却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
她当然不恨他，说到底是自己的错，但因为爱的太深刻，抽离的时候又太痛苦，所以她也再不会爱他了。
她就是这种温吞性子，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也没什么刻苦铭心的恨，伤了疼了，也不哭不闹的，只是自己心里记着下次要绕开，不要再被伤到。
她会一辈子绕开展凤仪，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回到工位，李善窈一口气喝光了保温杯里剩下的甜汤，因为往事带来的郁闷情绪才慢慢下去，但心脏还是闷闷的，想找人说说话。
她思索再三，给宋子慕发了微信。
「老公，你在干嘛？」
「今天天气很好，突然中午很想吃海鲜疙瘩汤。」
「想抱抱。」
消息发出去，李善窈舒了口气，心里刚才突然空掉的一块又渐渐填满，她又看了一遍自己发的消息，鬼使神差加了句「老公，我来例假了，肚子痛，不舒服。」，开始期待回复。
宋子慕今天很忙，有很多会要开，这会儿正在开上半年的经营分析会，参会的除了集团高层，还有各子公司总经理，会议室乌泱泱坐满了了人，正逐个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经营指标进行汇报。
这关系到总部下半年的资源分配，没人敢马虎，除了汇报的人，现场几乎鸦雀无声。
这种时候手机的振动声就显得格外突兀，大家目光全都看向了全场唯一一个没有静音的人。
宋子慕起初并没有在意，一边盯着数据报表，一边把扣在桌上的手机翻过来看，然后就盯着那句「老公我来例假了不舒服」愣住了。
他愣了大约有十来秒，突然说了句会议暂停，起身离开。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气氛莫名紧张，能让老板暂停会议专门去处理的，想必一定是特别重要的大事。
但看他离开时候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样子，又感觉这件大事应该是件大好事。
.
李善窈等了半天没有收到回复，猜他一定在忙，没精打采把手机塞进口袋，去刷保温杯。
水龙头流水哗哗，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声音格外大，李善窈抿着嘴跟一颗黏在杯底的红豆较劲，脑袋里乱七八糟。
其实不回复也挺好的，情理之中，毕竟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两手都是水，费劲地从裤兜里掏出来，看都不看就划开，夹在肩膀跟耳朵之间：“喂？”
“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宋子慕的声音在电话里很好听，低低的又温柔，贴着耳朵传过来。
李善窈刷一下站直了，湿漉漉的两只手张着，有点不知所措：“啊……那个，你看到啦？”
宋子慕觉得自己老婆真是傻得可爱：“不是窈窈自己发微信给我的吗？”
“是、是我发的，但我就是随便说了下，你可不可以当做没看到……”
“不可以。”他笑，“除了海鲜疙瘩汤，还有没有其它想吃的？”
“想不出来了。”
“红豆山药糕？”
“也好。”李善窈歪着头，隐约听到那边有些不一样的响动，猛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是要来找我吗？”
她大呼小叫的，惊讶里又有期待，宋子慕摸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笑着发动车子：“地下停车场见。”
距离午休还有十分钟，李善窈决定提前跑路，很快就在地下停车场蹲到了自己家的车。
宋子慕在关于老婆的事情上素来妥帖又周全，副驾驶准备了暖水袋跟软垫，刚出炉的红豆山药糕是路上吃的点心，车子一路开到了一家私房菜餐厅，李善窈看着桌子对面拿热毛巾专心给自己擦手的男人，有点懵。
“老公……”
“嗯？”
“我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其实肚子也没有很疼，也没有不舒服。”
生理期激素的不稳定让人心思敏感，她开始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脑抽发那条消息，“你这么忙，我不该打扰你……”
宋子慕低头给她擦手，包间里光线明亮，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顽皮落下，照出手背一层细小绒毛，像可口的桃子。
他轻轻印上一个吻，抬头：“窈窈的事，不算打扰。”
“可是我这样有点黏人。”她咬咬唇，小声嘟囔，“总是不好。”
宋子慕觉得这样的窈窈也可爱，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学她说话：“可是我很喜欢呀。”
若是往常，李善窈肯定会假装生气去瞪他，会鼓着脸说不许学我说话，但现在她心里很乱，所以只是耷拉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垂着。
“但还是不该打扰你。”
宋子慕明显感觉到了妻子的低落，本来只是想逗逗她，逗她开心点，却不想她会这样小心翼翼，一再担心会打扰到自己。
他就这样一直握着她的手，起身绕去对面，把人拉进怀里抱着。
“是我黏人，我喜欢黏着窈窈。”他说的很坦然，镜片后深情目光像涨潮的海，“找到一点理由就迫不及待要见面。”
喜欢她，想要时刻见到她，收到她微信消息的那一刻简直欣喜若狂，丢下一屋子人还有几个公司元老，像个毛头小伙一样不管不顾跑出来。
宋子慕很少冲动，所有的情不自禁都给了窈窈。
李善窈心中的不安被他告白一样的坦诚击碎，她把脸胡乱埋进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木质香，眼眶发热：“那我算不算缠着甲方？干扰甲方工作？”
“不算，是我缠着窈窈。”宋子慕笑着揉她微卷的头发，又亲吻她头顶。
“是我黏人。”他再一次重复。
“黏人精。”她瓮声瓮气笑话他，悄悄抹眼泪。
宋子慕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带着笑意强调：“我是黏人精，黏自己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海鲜疙瘩汤味道很好，李善窈喝了好几碗，喝到鼻尖微微冒汗，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展了，小腹也暖烘烘的。
回去路上她半眯着眼，靠在副驾驶昏昏欲睡，像只吃饱喝足的小懒猫，宋子慕不动声色踩了油门，想把这只小猫带去办公室。
“哎呀呀，你不要开那么快，下个路口要下车的。”小猫睁开一只眼，看清周围后又睁开一只，手忙脚乱指挥，“我要回去上班。”
“跟我回公司不好吗？窈窈可以在休息室睡觉，还有饮料跟零食，都是你喜欢的，哦对了，旁边给宋李准备的影音游戏室也装好了，可以打游戏看电影。”某总裁循循善诱，“甲方特批，给李善窈小组长放假。”
“呜呜，甲方爸爸别诱惑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李善窈忍痛拒绝了诱惑，白嫩手指戳戳丈夫结实的手臂，“放我下去呀。”
宋子慕轻轻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地把车停在路边，大手揽过妻子的腰：“那亲一下。”
薄面皮的窈窈拗不过，飞速在他脸上亲了下，却没想到这人得寸进尺，身子探过来就要吻她。
“不行！”她侧头躲开，伸手捂住他嘴巴，“外面好多人呢。”
宋子慕没有把她的手拿开，挑挑眉，放下了遮光板。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李善窈气结，什么欲盖弥彰的操作。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宋子慕眼底漾起笑意，他握住她手腕，亲吻她掌心，温热柔软的唇擦过，酥酥麻麻。
五月的中午，阳光是强烈炙热的，车里空调的凉意散去，他额角有几滴薄汗，本来向后梳的头发有几缕塌下来垂在眼前，发丝后眼神隐藏的渴望像是要将她吞噬。
李善窈下意识就软了，磨磨蹭蹭嘟起嘴：“嗯……”
“听窈窈的，不亲了。”
“不行！”她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小脸爆红，“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
“没什么！”
“现在不讲也没关系。”
宋子慕笑起来，吻了吻她的唇角，英俊的脸上爱意温柔。
“晚上回家，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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