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皖当然知道尉迟霜不吃人,可棠溪月这样喜欢美人,尉迟霜生得又这样勾人,朝堂上多少女官都被她迷惑了去。
棠溪月涉世未深,如何能挡得住。
公主府上的丫鬟来引着棠溪月去休息,棠溪月依依不舍地望着宋皖。
尉迟霜不满地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眉目传情”。
棠溪月跟着星影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小院子,一路上,看着公主府内雕梁画栋,棠溪月有些呆住了。
她甚至忘记了前方引路的星影对她不太友善。
到了哪处小院,星影冷冰冰地说:“姑娘身份不宜被人发现,只能先委屈了姑娘。”
“不委屈不委屈。”棠溪月望着那院子,虽然小,但里面的摆件十分精致,一看就很值钱。
再看桌上的点心,精致异常,推门便能闻见淡淡的清香。
见棠溪月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桂花糕,星影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同外头的护卫说便是,只是一点,不可随意走动,不可冲撞了长公主。”
“知道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才不会胡乱走动。
星影走后,棠溪月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点心,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混着蜂蜜的甜腻气息,勾起了棠溪月肚里的馋虫。
棠溪月刚要吃一口,忽然迟疑了一下。
这些糕点,不会有毒吧……
那可是传说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长公主,她会这么好心吗?
棠溪月久居深山,不曾接触到长公主这样的权贵。现在宋皖不在身边,她初来乍到,难免有些害怕。
最重要的是,尉迟家的人就是处死自己家人的凶手,她们原是有世仇的……
她与宋皖尚且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可尉迟霜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帮自己?
把仇人留在府上,不是很危险吗?
棠溪月刚到盛京就被城门口的守卫吓了一跳,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
如今安静下来,又没了宋皖在眼前,棠溪月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打心底里抗拒来公主府。
棠溪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在宋皖那里已经吃饱了,现下也没那么饿,还是先不要吃这些糕点了。棠溪月望了眼那些诱人的糕点,依依不舍地躺到床上睡下。
这里的床非常舒服,缎面的锦被贴到皮肤上仿佛坠入云端。
还有枕头,也十分柔软,棠溪月脑袋刚一沾上去,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白日太累了,等棠溪月醒来,已经是正午。
她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听院子里丫鬟急匆匆来报:“姑娘,长公主和夫人来了,您快去迎接。”
“哦,好。”棠溪月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换上了丫鬟送来的衣裳。
这样好看又华丽的衣裳,棠溪月还是头一次穿。
从前住在山里,她穿得衣服都是婶娘亲手做的。由于她们避世多年,那些衣服的样式早已经有些过时。
虽说棠溪月偶尔下山,但东平贫苦,镇上少有姑娘,棠溪月也没见过什么好看的衣裳。
眼下见了时兴的衣裳,棠溪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穿好。
听那小丫鬟说什么长公主的夫人也要来,棠溪月紧张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裳。
“见过长公主,见过……夫人。”
尉迟霜与主父晴一进门,棠溪月就跪在地上,谨慎地开口。可她说出“夫人”二字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本朝虽有女子与女子在一起的情况,也没见过像尉迟霜这般大张旗鼓。
尉迟霜觉得跪一下也没什么,倒是主父晴开口让她起来,“棠溪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吧。”
棠溪月闻言,偷偷看了眼尉迟霜,见尉迟霜没说什么,她才站了起来。
尉迟霜拉着主父晴坐下,又让人给棠溪月搬来凳子。
棠溪月十分局促地望着二人,正如传言所说,长公主确实好看,她的夫人更加好看。
尉迟霜见棠溪月小心翼翼地坐下,她便开门见山道:“棠溪姑娘,你身份特殊,现在住在公主府,极有可能会给我添麻烦。”
棠溪月再无欣赏美人的心情,她低下头,咬着嘴唇,一张小脸都憋红了也想不出怎么应付尉迟霜。又不是她想住在这的,早知道说真么都要跟着宋皖了。
可这些话棠溪月不敢直说,她嗫嚅半天,只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棠溪月很想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口若悬河,对尉迟霜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面对着大魏的公主,她是有些开不了口。
宋皖和尉迟霜不一样,尉迟霜可是西魏皇室,她手里有一册史书正是记载着对西魏皇室不利的史料,若是尉迟霜知道了,只怕麻烦。
还有尉迟霜身旁的主父晴,她的父亲,应该就是抄自己家的那个人……
尉迟霜道:“我不想听你道歉,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当年之事的原委。”
当年的事情,尉迟霜已经查到了大概。只是可惜,缺少重要的证据。
尉迟霜想着,若是棠溪月手中有证据,扳倒丞相,指日可待。
棠溪月低着头,努力思考该如何回答尉迟霜的话。
当年之事的原委么……
棠溪月看了眼尉迟霜,又看了眼主父晴。
这两人可算得上是灭门的仇人,若是说出来,自己哪有活路。
棠溪月觉得,这个长公主看上去不傻,一看就不好应付。她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我家出事的时候我还小,许多事情我其实是不太记得的。奶娘把我带大,那些人都叫我小姐。等我长大了,就莫名其妙做了山贼头子,一开始只想着偏安一隅,后来误打误撞遇到了美人姐姐……就是宋大人,这才得以下山。”
尉迟霜见棠溪月低着头眼睛乱转,知道她定对自己有所隐瞒,尉迟霜的眼里透露着不信任,如果不想给家族正名,何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着宋皖下山。
主父晴扯了扯尉迟霜的衣袖,示意尉迟霜莫要太为难这个小姑娘。
当年的事情,主父晴听说过一些。她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可怜,现下尉迟霜这般相逼,实在残忍。
尉迟霜不信任道:“你与宋皖不过萍水相逢,为何如此信她?”
为什么呢?
棠溪月仔细想了想,后十分认真地说:“因为她生得好看。”
生得好看?
尉迟霜与主父晴对视一眼,主父晴抿嘴笑道:“这世上生得好看的人那么多,你若个个都信,岂不是会被卖了?”
尉迟霜听了,却有些理解。
她对主父晴便是一见钟情,若说是因为一个人好看便信任她,倒也能理解。
只是……
尉迟霜故作严肃道:“难道本公主就不好看吗?你为何不信任我?”
主父晴蹙眉,偷偷掐了尉迟霜一下,却被尉迟霜握住了手。
棠溪月对上尉迟霜的目光,心虚得不行,她的手指绞在一起,红着脸对尉迟霜说:“宋大人说,朝廷下令要剿匪。我……我不想死啊,我和她说了我的事情,希望她从轻发落。她身为司寇,不对,她身为刑部尚书,应该是有办法的……后来,她说必须证明我家族无罪,才能赦免我们。如果山上的人能得到白籍,就不需要东躲西藏了。”
“你怎知宋皖的官职?你怎知可以向她求救?”尉迟霜觉得棠溪月的解释太生硬了,她若不是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怎么会一下子就抓到了去剿匪的宋皖。
棠溪月听尉迟霜这么问,一张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害羞。她憋了半天,才小声说:“都说了,我是看她生得好看,我哪知道她是刑部尚书。你的人一直跟着她,我以为那是坏人,就想救下美人姐姐……”
这个理由,险些把尉迟霜逗笑了。
尉迟霜为了维持体面,强忍着笑意,假装严肃道:“我乃当朝长公主,你总这样一口一个‘你我’,成何体统!”
主父晴看着棠溪月,又看了眼尉迟霜,她轻轻碰了尉迟霜的手,示意尉迟霜别这么一脸严肃。尉迟霜笑道:“既然棠溪姑娘不知道别的事情,那本公主倒是可以帮你们换个身份,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要!”棠溪月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不要改名换姓,姓氏与名字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了,我不能丢了它们!”
棠溪月知道,就算不是自己本家,当年的事情,许多旁支都改了姓,直接姓唐或者别的什么。她的先祖无法被写入史册,她要是为了活命就改名换姓,往后唐溪家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上去还有些骨气,尉迟霜点了点头,对棠溪月道:“棠溪姑娘且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
“长公主的恩德民女谨记在心,不敢有别的要求。”这次,棠溪月不敢再说“你我”了。
棠溪月低下头,她现在的需要就是希望尉迟霜能快点带着主父晴离开,或者让自己离开也好,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才与宋皖分开不到一日,棠溪月便觉得十分想念。
这个公主府,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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