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凝来了之后,井稚觉得病都好得快了些,睡觉之前量了体温,发现烧已经退了。
他看着体温枪上的数字,沉默了一会儿。
“多少度?”
裴凝在屋外收拾,隔着客厅问了一句。
井稚像被老师抓包的捣蛋学生,心虚地把体温枪藏在身后,即使裴凝根本看不见。
“那个,我还没量!我先去上个厕所!”
偷偷把体温枪别在腰间,然后拿睡衣上衣盖住,井稚偷感很重地进了洗手间。
关上门,他把热水温度调高,打湿一块毛巾,拧干放在额上敷了会儿。然后他犹豫半秒,一咬牙一狠心,把手腕放在热水下冲了冲,瞬间龇牙咧嘴,却只能忍着疼痛强制消音。
一切妥当,井稚冲出洗手间,直接跑到厨房。
“跑什么呀,小心点。”
裴凝看着踉踉跄跄的人,不解地扶住他。
当然得跑,再晚一会儿温度下去了,井稚想。
他飞速拿出体温枪在手腕测了一下,终于得到一个满意的温度。
“咳咳,好像,好像还是有点烧。”
裴凝看着体温枪上显示的39.2℃,不由担心地皱起眉。
“怎么还这么高?”她摸摸他的额头,顿了下,疑惑地小声道,“感觉没那么烫啊。”
“那个,你刚刚是不是拿热水洗碗了!”见裴凝还要掀开衣服摸他身上,井稚立刻一个大跳拉开安全距离,“水太热了,你手也热,所以摸不出来!”
裴凝感觉哪里不对,还没细想,井稚已经消失在厨房,只剩带着鼻音的喊声从卧室传来:“你,你得多照顾照顾我!我很难受的!”
裴凝轻笑,无奈回身,继续摆放洗好的餐盘。
睡觉之前,裴凝见井稚被子薄,给他又添了床薄毯子,怕他晚上着凉。
“客房是旁边那间?有多余的床上用品吗,我自己找。”
井稚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热水烫得嗓子火辣辣,却还是急着开口:“你不跟我一起住吗?”
裴凝看穿他的小心思,俯身,右手撑在床上,贴近井稚,左手捧住他的脸。
“我也想跟你睡呀……但是,不行。你会传染给我,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
裴凝靠得太近,井稚鼻尖蹭上无纺布的口罩,毛刺扎得他痒痒的,下意识往后一缩。
“……好吧。那我去给你拿被子。”
“你跟我说在哪放着就行,我去拿吧。”
井稚闷不做声地下床,没有顺从裴凝的话,径直走到客房,打开柜子,拿出一床新被子。
铺好后,他站着没动,别别扭扭地问:“那如果我晚上又严重了怎么办?”
“卧室门别关,你有事就喊我,或者给我打电话,都行。我也定了闹钟,隔几个小时我就会去看看你,放心。”
本来是因为不能和裴凝住一个房间而不开心,所以才赌气地问,可真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井稚又开始舍不得。
“还是不要了,这样你太累了。”井稚拿起裴凝的手机,递给她,“把闹钟关了吧。”
裴凝接过,但没有打开:“那你会乖乖睡觉吗?这样我才能安心呀。”
井稚点点头,吸了两下鼻子,声音因为鼻塞,听起来有些稚气。
“我会的。我一定等明天白天再难受。”
-
一周很快过去了。
这一周裴凝过得忙碌又规律,白天送井稚去医院输液,买菜、做饭,晚上在书房处理工作。
偶尔有两个重要的会必须回去开,她也会提前一天把饭做好,然后早晨走,晚上回。
井稚一开始是想靠生病多留裴凝一段时间,甚至默默希望自己能病得久一点,可不过两天他就开始心疼裴凝,不忍心让她这么辛苦,还劝过几次,让她回去。
“我真没事了,你回家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但裴凝只是看着电脑上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回复他:“喝药了吗?乖,水是温的,快去喝药。”
无奈,他只能严格遵医嘱,好让自己快点康复。
一周之后,生龙活虎的井稚强制把裴凝塞进车里,然后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开车送她回去。
“你回去好好休息,听到没有?”
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裴凝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懒懒点头。
“开我车回去,你怎么回来?”
“家里有闲置的车,”井稚随口道,“而且我应该暂时不回来。”
“怎么了?”
“一店最近生意下滑严重,我得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样啊,”裴凝翻了个面,朝着窗外,彻底闭上眼睛,“也好,能多见几面。”
井稚停顿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些。
“你很想和我见面吗?”
井稚没有等到回答,只有裴凝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
他弯了眼睛,无声笑开。
把裴凝送到家后,井稚正准备上楼,突然听到她问:“你回父母家吗,还是直接去书店?”
回父母家?
他当然回自己家啊。
“不是啊,我……”
话出口一半,井稚紧急刹车。
他突然想起之前因为赌气和裴凝说自己把房子卖了的事,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找到机会解释。
他记得说这话的时候,裴凝还生他气来着……要是他现在说是随口胡诌的,她岂不是更生气?
一时没想到好的说辞,井稚只能搪塞:“我先去给我妈买点补品,然后再回去。”
还是挑个裴凝高兴的时候,好好解释吧。
反正也好久没回爸妈那了,正好回去看看。
“哦,那你开我车走吗?”
“不用,我打车就行。”
说完,井稚赶忙把裴凝推回屋,嘱咐几句,关上了门。
他到车库开出另一辆车,扬长而去。
-
虽然都回了青城,但不知道是不是松林间真的出了蛮大问题,井稚好像很忙,裴凝三天都没见到他。
周五下班,裴凝正要关电脑,朱情推门进来,靠着门框朝她比了个喝酒的动作。
“洛洛,走一个?”
裴凝一想,自己确实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她爽快答应。
“行啊,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朱情一边说话,一边在手机上回着消息,“我还有个朋友,不介意吧?”
“不介意。谁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新朋友。”
裴凝了然,从衣架上取下大衣,披在身上。
“走,通宵。”
开车跟着朱情到了地方,裴凝才发现是一家新开的酒吧。一进门,轰天的音响声炸在脑袋上,外面还在刮着寒风,里面却温度爆棚,裴凝想了一下,又走出去,把外套脱在车上,重新走进去。
她穿着一件短款毛衫,上面是亮晶晶的丝线,低腰牛仔挂在胯上,一抬手,就能露出匀称的腰身。
“你朋友呢?”
裴凝凑到朱情耳边,大声喊道。
“等一下,马上就到!”
酒吧里有舞池区域,此刻DJ正放着一首炸场的舞曲,鼓点震天,直穿透人的耳膜。
两人在卡座坐下,刚看上酒单,朱情的手机就亮了。她看了眼消息,起身朝门口的方向招手。
等人走到跟前,裴凝抬眼一看,愣了一下。
裴凝身高170,眼前的女生看着比她还要高半头,身上首饰不多,只有单只金属耳环和一个锁骨钉。金色的短发向后背着,露出一整张毫无瑕疵的脸,细长眉眼看着裴凝,笑意很浅,周身有种疏离感。
她仿佛自带屏障,酒吧躁动的氛围触碰到她都降下温来。
“好好看啊。”
裴凝脱口而出。
女生显然被裴凝直白的夸赞搞懵了片刻,一时没说话。朱情嫌弃地挡住裴凝毫不遮掩的眼神,介绍道:“这是安粼,我朋友。这是裴凝,我的合作伙伴。”
裴凝听了,不满地贴到朱情耳边小声抱怨:“有了新朋友,我就成合作伙伴了?”
朱情没回她,按着她的手把她推开。
“你好,早就听说过你,终于见面了。”
安粼坐在朱情旁边,笑容比刚才真实了些。
“那么客气干嘛,”裴凝抓起一把瓜子放在她面前,“来了就都是朋友嘛。”
三人相谈甚欢,酒很快上齐,都是能喝的主,几杯下去,醉意没多少,反而越来越兴奋。
“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不跟我说?”
趁安粼去洗手间,裴凝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问朱情。
“刚认识,看你忙,没来得及说。”顿了一下,朱情又补道,“而且也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人家想不想认识你。”
“那你这担心多少是有点多余了,”裴凝喝了口酒,见安粼正走过来,开心地招呼她,顺便问朱情,“我和阿粼跳会儿,不介意吧?”
“去吧。”
朱情靠着沙发靠背,两条腿搭着,懒洋洋地晃着杯子里的酒。
裴凝起身,朝安粼跑去,拦住了要回座的人,直接抱着人的胳膊拽进舞池。
安粼看着面冷,但不会扫兴,陪着裴凝又跳又闹,还在陌生男人总想故意蹭上裴凝身体的时候,把人揽在用手圈出的安全区域。
裴凝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差点忘乎所以。
她不知道,酒吧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已经往她们这里瞧了半天。
“飞雀,那是凝姐吧?”
徐鹤淞不确定地看了又看,还是不敢相信。
韩飞雀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也看到了裴凝。她个子高,身材容貌又突出,很难不被人注意。
“应该是,好巧。我们去打个招呼吧。”
“哎,你等会儿!”徐鹤淞拽住起身要走的人,下意识压低声音道,“你看,凝姐好像和帅哥跳舞呢!”
韩飞雀又仔细看了看。
他们离着有些距离,酒吧光线昏暗,舞池里又人头攒动,她只能看清裴凝在和一个人跳舞,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们,具体是什么模样,她瞧不太清。
“跳就跳呗。”
韩飞雀不以为意,还是要去打招呼。
“哎呦,姑奶奶,你想啊,凝姐要是有新欢了,井稚怎么办?”
韩飞雀一脸不解:“那怎么了?他们都分手了。”
“话是这么说……”徐鹤淞也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多管闲事有点理亏,于是措辞着,“但井稚是我哥们儿,对我来说,还是哥们儿情更重一点。”
“所以?”
“我得告诉他。”
“好吧。”韩飞雀摊手,“那你告诉吧,告诉完我能去打招呼了吗?”
徐鹤淞拿出手机,在相机里把裴凝放大,拍了张照片发给井稚,一边发一边叨叨:“咱先静观其变,要是人家啥事没有,我这状告得就太冒犯了,咱也就别打招呼去了……”
韩飞雀有时候真不知道Y染色体里到底有什么。
“神经病。”
-
井稚刚和父母吃完晚饭,就收到徐鹤淞的微信。
【Light酒吧!!速来!!!!】
还有一张照片。
井稚点开一看——
这不是裴凝吗?
旁边还有个……金发帅哥?
井稚“噌”一下站起来,吓了井母一跳。
“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
“爸,妈,我出去一趟。”井稚飞速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门,“晚点回来,不用等我了!”
赶到酒吧之后,井稚径直往舞池里走,果然看到裴凝正开心地伏在身边人的肩膀上笑。
他一下子醋意窜顶,直接走到裴凝面前,一把将人拽过来。
“好啊你,才三天没见,你就和帅哥……”井稚对上安粼的眼睛,看清楚的瞬间,说到一半的话立刻噎回去了,“额……美女跳舞?”
天杀的徐鹤淞!
我和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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