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病了。
这不奇怪,因为你看见傅简言正抱臂倚在厨房门边冲你笑。
“喂,江行,”傅简言说,“其实你做的三明治一点也不好吃。”
你笑了笑:“神经病。”
“我是说真的!”傅简言站直身子,一脸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的午餐肉全没煎熟,一次也没有!”
“那你别吃。”
“还有你的生菜!你能不能把甩干一点再夹到面包里!”
“不能。”
“我不要再吃沙拉酱了!老子要吃蕃茄酱!”
“自己滚去买。”
“……”
你和“他”一来一回怼得有趣,只不过“他”完全是在自说自话,只有你是在真正回应他而已。
你应付了好几句,有些口渴,从茶几上倒了杯凉水喝。等杯子放下,你再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这并不奇怪,你等了一会,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江行!江行江行江行——”
咋咋呼呼的喊声,从书房那里传来。
“你是不是又给我花私自喷水了!它要死了啊啊啊——”
“江行!我那条灰色的裤子呢?是不是又被你拿去穿了!”这是在卧室。
“你又不收衣服,动一下懒死你算了!”这是在阳台。
“江行!”“江行——”“江行……”
傅简言的声音无处不在。
你抬手遮住脸,仰倒在沙发上,手攥成拳。
不,是傅简言无处不在。
你神经因此被折腾得衰弱的厉害。
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睁眼闭眼,都是傅简言。
你又看到了他。他正坐在床沿看你。
“你瘦了好多。”傅简言先开口,“是不是又没怎么吃饭,光吃你那个死人三明治了?”
这真的太真实了。
你可以清晰看到卧室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泄,眉眼鼻骨阴影错落有致,目光温柔,身上还穿着你给他挑的一套烟灰色运动装。
你忽然好累、好累。
酸涩,悲伤,绝望在胸腔内挤压到爆炸,轰轰烈烈地烧干净你的心肝脾肺肾后,就只剩死寂的茫然。
“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不挺伶牙俐齿的么?”傅简言笑着调侃你。
他一笑,你就哭了。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落泪。
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哭啊,你哭什么。”傅简言抬手,想给你擦擦眼泪,但半空又顿住,最后放弃。
“折磨我呢你……”傅简言叹气。
“傅简言,”你说,“你就是一个浑蛋。”
傅简言:“你骂,怎么骂都行,别再哭了。”
他又说:“江星星,你哭得我比被石头砸还疼。”
你瞬间就崩溃了。
你把自己蜷起来,脸埋进被子,让被子吞去你流的泪和撕声地呐喊。
你哭得像一个孩子。
可孩子哭闹后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你呢。
你只能依靠虚幻的臆想饮鸩止渴,你只能依靠药物来逃避现实。
你甚至没有勇气清醒过来。
因为现实里的你没有傅简言了。
你知道你永远不会再拥有傅简言了。
——
傅简言说他的余生都爱你。
他没有食言。
只是他的余生,太短了。
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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