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度。
一个在上台时就发言说一生不结婚，将把终身奉献给合汉的男人。
这样的人乍一听，你会觉得他是那种无私奉献、一心为国的热情alpha。
其实不是。
季节度是一个身体不太好的beta。
听说是刚上台的时候在外出去参加活动的路程上遭到了刺杀，之后身体就变得不太好，除了必要的活动基本待在内务院不出门。
季今在搜索引擎上看见这个男人照片的第一感觉是熟悉。
跟她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不知道是不是掌权者都有这种气质。
不过那个人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估计早就化成灰了吧。
照片上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椅子上，双手轻轻地搭在一起放置在身前，背后的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合汉联邦共和国的国旗。
鲜艳的红色做底，代表着用鲜血和勇气铸就的革命史，最左侧橄榄绿色的枝条缠绕托起三棵象征着新人类的星星，象征着合汉的军人将托起人类的火种。
国旗下的男人看着镜头，明明没有微笑，可在白皙温和的面容之下，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身后悬挂在墙上的国旗也成了他的背景。
说实在的，他长的挺好看的，可是人在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很容易忽视他的外貌，因为这个人手中的权柄已经大到可以覆盖掉他那些最不为人称赞的优点。
季今有一种想法，他在合汉联邦共和国国内的支持者一定很多。
一张好看的脸在有些时候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在拉选票时，一张好看的脸很容易获得选众的偏爱。
季议员长在网上公布的信息并不多，季今搜索了一下发现只能搜索到对方参加过的一些活动还有手中颁发下来的政令之后就放弃了。
应该也不会有更近的接触，她想。
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怎么顺利完成后天的接待和安保工作。
前天晚上季今没有工作到凌晨三点钟，而是和老板说了一声，提前三个小时下了班。
睡了四个小时起了床，这个时间还没有到五点钟，她透过老旧的上了锈的窗户看见外面的天空还是暗的，一栋栋高楼林立在黑暗中，如同怪物。
季今刷了牙洗漱好后换上橄榄绿色的制式军装，带上军帽，压了一下帽沿，她站在破了一块破了一角的穿衣镜前，看了一眼自己，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有点陌生。
系好风纪扣，季今出了门。
这边离学校很近，完全可以走过去，不过现在天空还没亮，但也看不见星星，她自从来到这边，就没看见过星星，一旦到了夜晚，天空都是全黑。
夜色下的霓虹灯闪烁。
季今压下了帽沿，守在路口角落里的混混也只能看见她露在军帽下的白皙下巴，目光在她制式军装的肩章上掠过，一下子就老实了很多，视线投向其他地方。
在这边待久了，他们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像是这种一看这么年轻还有军衔在身的alpha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在季今从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都不动声色老老实实的往黑暗里退了几步。
出示手脑身份证明后，季今进了校园，校园内网任务备注上写了接待人员集中地点。
这次安保任务主要是由议员长那边的警卫队负责，学校这边派的人并不多，只是为了让警卫队那边熟悉一下情况，中间好对接。
任务流程上写了让季今在汇合之前要去学校武器存储库领取装备，每次任务结束之后学校需要收回军校生的武器，这也是为了防止军校生因为携带制式武器发生伤人事件。
季今刷了手脑领到了一个黑色的合金手提箱，最亮眼的是一把黑色的手木仓，不过外表和她见过的没有多大区别，拿在手里是金属的质量，微沉。
旁边放着两匣子子弹，季今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
看来三百年过去，手木仓上的外观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就是不知道杀伤力怎么样。
除了武器，箱子里还有一对耳麦通讯器，季今拿起来看了一下戴在了耳朵上，几乎就在她戴上的一瞬间，陌生的电流声响起，过了两秒便恢复正常。
一个机械女声在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好久不见，季今。”
季今原本懒散的眼神一瞬间凝炼了起来，她背脊微微紧绷。
这是什么？
人工智能？
她前段时间就觉得少了些东西，现在才反应过来少了什么，科技都发达到这种地步了，不可能不出现人工智能，可她在日常生活中根本没有看见过人工智能的身影，这有点不太正常。
她起初紧张了一下，很快就试着放松了自己，语气仿若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好久不见。”
耳麦里安静了一瞬，机械女声才响了起来，她说：“季今，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明明是机械化的冷硬声音，季今在这一刻却仿佛听出了对方的疑惑。
听到这句话她的全身绷紧，似乎只要下一刻对方怀疑了她的身份，就立刻拔木仓出逃。
季今脸上带笑，手中动作不停，把木仓挂在自己的腰间，提着合金手提箱离开了武器储备库，一边询问：“哪里不一样？”
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对方，以前看科幻电影，人工智能似乎都有一个名字来着。
“你看起来开朗了许多。”机械女声并没有感觉到季今的警惕，以一种机器人才有的语调继续说道，“看来上次任务之后你听从建议接受心理治疗了。”
季今这个时候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不太喜欢提起以前的事情。
心里却同时在思考，原身应该也有很严重的战后心理创伤，要不然这个人工智能不会这么说，显然心理创伤已经严重到已经要去接受治疗的地步。
不过军部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原身可能会被强制接受治疗或者退役。
这让季今紧绷的全身放松了下来。
事情还不是那么糟糕，原身和这个人工智能好像很熟悉，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在今天第一时间就发现她的变化。
她想到之前在内网上看见的那翻了好几页的任务提交记录，若有所思。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一想也有点奇怪，原身一个本科生，怎么在还未毕业期间就接了那么多任务。
她相信能在学校就凭借着军功授衔少尉的军校生并不多，本科生就更少了，原身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任务，所以人工智能才对原身这么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季今突然有一种感觉，原身的身份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之前在手脑上看到原身户口上只有她一个人，这显然不太正常，就算父母已故，可也应该在身份证明上显示出来，而且军校生应该会有政审，身份不明的人怎么可能进入最高军校并成为少尉。
有人隐藏了原身的身份。
还有被特殊材质粘黏在床底板上的一堆记忆芯片……
那么多记忆芯片，肯定有特殊用途，就它们被放置的位置就说明了这背后肯定有秘密。
季今突然想到记忆芯片除了可以用于治疗脑损等丧失记忆能力的老年痴呆病人，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用途，就她之前猜测的那种记日记。
不过这种日记不只是为了记录，还可以防止记忆被删改。
在废土世界，人的记忆是可以被删改的，这常用来培养间谍，或者还有一些其他的非法用处，政府特殊机构或者跨国公司通过删改人的记忆重构人的人生。
就季今目前了解到的，现在市面上的一些机器人（又被称之为仿真人）就被导入了虚构的记忆芯片。
如果一个人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被删改，除了可以去记忆研究所这样的机构检查，还有一种比较费力的方法就是通过对记忆芯片中的记忆和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进行比对，看是否有不同之处。
一旦有不对应之处，被删改记忆的人就会出现认知不清等情况，进而记忆深处会自动拨乱反正，恢复被删改后的记忆。
在短短的时间里，季今大脑快速转动，想了很多东西，可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现，仿佛很放松的和对方说话，接下来机械女声没有再提她的改变，而是说起了这次任务。
季今主要职责是作为学生代表参与接待，并负责一定的安保工作。
这次议员长视察主要的行程是先听取学校汇报，之后和学校领导们一起参观校史馆，接着还要去计算机学院那边视察一下，这里是银河系列智能计算机的诞生地。
政府现在还是挺关注合汉军队高技术事业的发展的，在资源越发紧张的如今，一个国家国防科技的发达水平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该国在国际上的地位。
近几年，政府官方常与高科技跨国公司合作，各大军校也鼓励科研项目立项，并给予政策支持，很多高科技技术都用于军工产品。
等到耳边的机械女声说完这次议员长视察学校的行程之后，季今才慢慢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将都不能放松，机械女声就像一个监视者一样，季今不知道以前原身和人工智能怎么相处的，她却很警惕对方。
在上辈子的电影中，人工智能一向扮演着反派一方的角色，科技与人权是赛博朋克世界的永恒问题，高度发达的科技也会带来更多的伦理问题。
不过现在这些都还不是现阶段的她该担心的。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过几分，还早的很，季今于是准备先去吃个早饭再去南大门那边汇合。
一路上机械女声没有再响起，季今根据之前看过的地图找到了学校食堂。
学校食堂都是可咀嚼的自然食物，不过一楼放了好几台自助贩卖机，里面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营养剂。
季今发现在军校的营养剂竟然比外面便宜一些，她决定等任务结束了多买一些带回出租屋。
因为今天有任务，季今决定吃点好的，在食堂二楼，她点了一份黄焖鸡，花费一百一十新币。
这简直是在抢钱。
这将是她吃过最贵的鸡。
这个时候食堂人还没那么多，季今于是就没那么急促，吃完饭到了南大门那边手脑显示六点五十分。
南大门这边已经来了很多人，学校领导、退休的老干部以及学校教职员工代表，都身穿军装站在南大门前。
周围都已经用封条封锁起来只留下一条进来的路。
站在人群前面有一个年轻人，很显眼，身穿着一身制式军装礼服，冷白的皮肤，压的身上沉色的衣服都有冷凝。
他此时正微微垂首、眼帘半垂听站在最前方的学校领导说话，嘴角带着浅笑，这本应该十分恭敬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别有一番意气风流。
似乎感觉到了季今的目光，那个年轻人此时微微侧首，向这个方向看过来，对上alpha的目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动作克制而优雅。
不会让他面前说话的人觉得被冒犯，也不会让他打招呼的对象觉得被敷衍。
他应该出身良好，受过严苛的礼仪教育。季今想道。
也许是她打量的时间太久，耳麦通讯器中的机械女声为她介绍说：“他是周宴西，计算机专业，现在已经大四，算是你的学长。”
“哦。”季今点了点头，不太明白对方今天在这里干什么，于是询问：“他怎么在这里？学计算机的还要负责安保工作？”
周宴西虽然是个alpha，但看着就不太会打架的那种人，他看着就像个斯文人。
机械女声也被季今的话噎了一下，下一刻才说：“他是创世集团的继承人，前段时间创世集团旗下的长生制药公司给你们军校捐赠了一批医疗机械，听说价值过亿。”
机械女声没说完，季今也明白了。
是这批价值过亿的医疗器械换取了创世集团继承人出现在议员长面前的机会。
哦，这万恶的有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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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万恶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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